从酒店出来后,范仁磊盲目地游走在阆中市区的大街上,他已经这样游走了两天,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在一个歇业的店铺门前,范仁磊身穿长长的黑色风衣站在玻璃橱柜前发呆。因为店铺中没有灯光,玻璃橱窗就像一面镜子,范仁磊摘下帽子,一言不发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胡子也长出来了,但看起来还是显得那么稚嫩,一点都不像一个书生,更不像一个侠客。 “你是谁?”范仁磊看着玻璃橱柜认真地问,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戴上帽子,继续往前走。 在一个银行的柜员机前,范仁磊查看了一下周乔给他的银行卡,余额是七百万。范仁磊的两百万,加上张道人的五百万,一分不少。这个曾经落魄的穷小子从一个囚犯瞬间变成了一个百万富翁,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不是普通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许他是那个电脑天才范仁磊,但是也有可能,他是宋定州,或者,他是另外一个人……但他知道自己要在范仁磊的这身皮囊下生活一段时间,他也知道范仁磊是一个逃犯,因为他拥有范仁磊的记忆。 他不在乎背负着逃犯的头衔过一辈子,他在乎的是,那个让他苦苦寻找等候了十九年的人,要再次等待多少年后才能相见?在松开秦婉蓉的手的那一刻,他的心非常痛。他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痛到麻木了,否则怎么会舍得放手,舍得让她再次离开自己。昨天晚上他给杨宇清发了一个信息,只有一句话:“婉容清醒了,告诉我一声。”杨宇清回了他一个字“好”。宋定州相信杨宇清的为人,所以在周乔和杨宇清给的蛊毒解药里,他最终选择了服用杨宇清给的解药,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周乔更容易得到张道人的蛊毒解药。他更相信杨宇清的一诺千金,因为这个“好”字,他愿意等,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又一个十九年。 不知不觉间,宋定州走到了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这是阆中火车站,但宋定州并没有关注这些,他只是盲目地穿行在人群中间,打发着等待爱人再次出现的时光。 在火车站,另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大背包神色匆匆地赶往火车站大厅。他是程东,曾经奉龙哥的命令看守杨宇清,帮杨宇清发信息给杨姗报平安的那个小伙子,中华会方位辈弟子,中华会会长程尘之子。 程东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于中华会的解散他心有不甘。 此刻,程东已经到达售票大厅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吆喝声和惊叫声。程东赶紧停步站在门外,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门内走出几个身穿深灰色制服的男子,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往外走。穿制服的几个男子非常粗暴,有两个人分别拉着中年男子的左右手往外拖,另外一个跟在后面一边用脚踢一边骂着脏话。被拖着的中年男子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你们这群土匪,强盗,我犯了什么罪?” 由于中年男子的挣扎,前面拉的两个制服男子中的一个人突然手松了,另一个也停了下来。 松了手的制服男子骂了一句,直接将中年男子的衣服拉起来往前拖。中年男子的背部露了出来,上面竟然有一个图案。程东对背部图案非常敏感,赶紧追了上去。追上来仔细一看,程东发现中年男子背上的是马头图案,心中大惊,冲上去推开拉扯中年男子两个制服男子,厉声问:“你们干嘛?” “cao!”制服男子很显然横行惯了,哪想到会有人多管闲事推自己,其中一个走上来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恶狠狠地说:“你小子活腻了是吗?我们做事,要你管?” “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抓人?”程东毫无惧色地看着那人问。 “你是哪根葱,我们抓人需要向你解释?”制服男走上来用力推了程东一把说。程东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几步,由于背包太重,重心后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个制服男看着程东的狼狈模样,哈哈大笑起来。火车站本来人就多,凑热闹又是这个民族千百年来保留下来的光荣传统,很快一大帮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宋定州本无意这些纠纷,却也被人群挤了过来。 程东见看客越来越多,爬了起来,对着人群大声说:“大家都来看看,这几个人不是警察,却在这里无故抓人,简直就是强盗!”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但是看到几人穿的是制服,没有人赶出来质问他们。 “别听这个小子瞎说,我们是奉命抓人。”一个制服男子走到程东面前,对着众人说,“大家赶车要紧,就不要在这里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