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笑了一笑,似乎在回答他、又似乎唤回了他沉酣久远的怀想:“在战争年代,声闻天下的王营长曾在这片柳林里和鬼子打过仗,吃过三岁红嫂子的大葱卷煎饼;也听过王宝训在前面的三圣祠堂教过书,还在大槐树下的磨盘上下过棋……” 王金山思绪的翅膀被老翁的话语带回了久远的过去,仿佛看见了从树林深处传来的爷爷指挥若定的身影,听见先祖王宝训的学生们琅琅的读书声。感觉多年以前,他曾在梦里到过这个地方,似曾相识的记忆里,居然有一种回到先祖列宗怀抱里的亲切。 “老爷爷,您觉得学校建在哪儿?”王金山微笑着再问。 一张如槐树皮的老手四处指点,“那儿,这儿;那儿,这儿。”老翁突然指了指胸,“这儿吧。” “心里,心中的学堂!”王金山说。 “心系学堂,在那儿都能办好。”树林仿佛随和着老翁的话语,风舞后陡然消失了,老翁突然不见了。是啊,多少个神话传说和传奇故事都泯于尘埃之中了。王金山把老翁的画面早就定格在手机里了。唯有柳林里的清泉水,还在轻轻流过旧时亭台。 “马书记,刚才你见过那位挑着一担子柴草的老翁了吗?”王金山问跟上来的汉向阳。 “什么?”汉向阳惊异起来,“很早以前,那个老翁就是传说中的祖先——王宝训。他骑着这红马在御龙河两岸办起了十几所‘耕读学堂’,每天跑上百里给孩子们传授和。如今,你得到了汗马到这儿来,这都是他的心愿啊!我没有能力让你去卧虎镇,新的学校的选址,由你来决定吧……” 王金山认真地张望、思考,比较,然后决定:“马书记,你看前面山脚下的那片平地,像聚宝盆一样。而且四面都有山路。” “山洪一来很容易冲垮教室……”蒙飞*马奔来,指着前面正望山上去的队伍说,“我们去前面看看。” “对!就前面方圆站着那个地方,如何?”王金山引导着汉向阳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前面的那座山顶上,飘着悠悠的白云。透过柳林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几只喜鹊眼前飞过,飞到半山腰的一座小亭里。柳林中掩映着的数角茅檐,飘荡着袅袅的烟雾,悄然细数着那些淡淡的念想。这时,微风过处,林子里沙沙作响夹杂着令人心醉的女子的笑声,那笑声是从前面不远处的温泉里传过来的! 到这个时候,谁又会舍近求远呢?盘山远而劳累,而近在咫尺还有美女。王金山心动了!他希望不远处平坦的地方建一处学校,也企图前面会静候着每一场奇遇;或林立于道路旁,看柳林七贤醉酒当歌,倾听着那些逍遥飘逸的乐章,散落着,吟唱着;或悄然伫立,成就红尘里的雅客,等你回眸,上演一场关于风月的游园惊梦…… 然而,蒙飞虎等几位领导都提出凤谷山庄山路太多,离北面的几个村庄太远。最后,汉向阳征求王金山的意见,“这儿紧靠着汉向阳中学,再建一所初等职业学校。中小学相互照应,路虽然远一点也不是大问题。”王金山的表态再次引起蒙飞虎的反对:“我们这儿不是你的国家,没有轿车送,最起码有自行车吧。而这儿仅有骡马,好多家庭就那么一匹,也不能送孩子吧。” “你说那儿最合适啊?”苗红旗反问道。 “王金山是马书记请来的,是一所初等中学、小学联办的学校,最好建在镇政府驻地——仙女巷。”蒙飞虎这一招厉害,一是把王金山的新建学校表面上捧得老高,二是借花龙杨的手否定了这所学校。 王金山跟着方圆离开了凤谷山庄,一路上汉向阳相互关照,因柳而有韵味,因水而有灵气。那叮咚的泉声好似来自遥远的。大家跟着方圆转过不知道多少个弯弯的小路,来到了仙女巷。 真正的古镇在仙女巷。住宅从东到西环山而建,渐次递升,绵延一二公里。一座座古刹、祠堂、明清古建疏疏落落围绕着这块小坝子。镇政府以仙女巷为中心点,四合院的装修、雕饰、彩绘、处处体现着民俗民风和传统文化。镇政府前一马平川,温泉流出清溪,清溪环绕,垂柳拂岸,夏荷映日,金桂飘香,让人流连忘返。 王金山希望在此再见刚才的仙人,总不见影儿,忙打开手机搜寻: 当年热闹非凡,客栈、酒楼、春院、赌馆,文官武将、富商大贾、贩夫走卒、矿工匠人不绝于道。各省前来押运、采购铜的官员、商人常驻于此,建起了会馆、庙宇,接待着本省同乡,供奉着本省神祗,就连洋人也跑来修教堂,传福音。一座三圣山下的无名小镇,一座因美女而荣的经济重镇,就这样繁盛一时。 如果说凤谷是大槐镇的美貌,那么泉水则是他的生命。到达亭下,一口被石头砌成的四方泉眼,噌噌地窜着水花,日夜不停地敲打着村镇的宁静,轻轻地弹唱起一种前生,一种今世;古老的水马以四季不变的节奏转过光阴的年轮,那些曾被年轮打磨掉的光阴啊,是否也随着这首老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