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野马的故事当天晚上传到马奔腾耳朵里,当时汉向阳在县里参加全县农村教育会议,会后马奔腾问及大槐镇开学情况和汉方正的伤情如何,汉向阳如实汇报:除槐树林外,凡是有学校的全部开学,教学秩序很好。 “这个王金山就是一匹野马,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斗野马?总不能开了一天学,伤了一个孩子就放假了?”向来友善和蔼的马奔腾今天情绪低落。 汉向阳说:“槐树林因为校舍问题还没有解决,暂时放假。” “镇政府旧址不是答应王金山吗?”马奔腾非常地生气,“开始我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现在,太令人失望了!你作为副镇长,要亲自去解决。” 汉向阳告别了马奔腾,立即驾车回大槐树。 王金山还没有找到休息的地方,一个人骑马徘徊在镇旧址的大院门前。大院门敞着,院子的纵深很长,一条笔直的小路延伸到一座角楼。路的两旁是些槐树,隔几棵挂上一个灯笼。树冠不大,但从枯死的树干推断,也有百余年的历史。 王金山骑马进去,但见汉大伯、汉二叔好腿放在头里早来了。王金山下马和二人打了招呼,二人有些紧张地说,是汉向明请来一个叫田本的外商,汉向明请我们过来把把关。 王金山找棵树把马拴好,直奔酒桌。 汉向明起身招呼:“坐!坐!上午,圆圆妹子的野炊太简单了。这一次,我请。” “是请这位先生吧。”王金山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男人,身材不大,但大脑袋、大额头,眼睛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光。这大概就是田本了。 田本坐着一动不动,独自喝茶。 酒菜不到,不如先聊聊。王金山和说:“大槐镇搬到凤谷山庄,这院子马副镇长交给我们学校使用。您看--” 汉向明说:“那是我大哥不知道我要用。还不知道是汉家的宅院。” 王金山听父亲讲过,这座宅院是住大槐镇八路军和新四军的指挥部,也是龙马县知青大队总部,怎么说是你们汉家? “说来话长。”汉向明讲起他的身世,“十八年前,汉家大院门口,站着一位三十开外、衣衫蓝缕的乞丐……汉子麟看我年纪轻轻,就留我在汉家帮忙。推磨,割麦,浇园,挑担,拉车,竖鼎,捏糖人,捻线头,轧棉花……那样活儿,我干得卖力,干得巧劲。一天,大女儿离婚回到娘家。汉子麟在我‘向明’的前面又加了一个‘汉’字,于是我做了汉家的上门女婿。” “在汉老爷的眼里女婿只是外人。” 汉向明郑重声明:“我姓汉就是汉家的人。组织把院子还给我们,我自然有权使用。” “汉村长,如果这样我想借用村委暂时用作教室。” “村委还是村委。镇政府不是了,过些日子,就是远近闻名的汉家酒厂。” “你们汉家的事,我王金山无权干涉,但汉副镇长将院子交给学校,我有权利知道最后的归宿。” 各位领导约莫等了一个小时,汉向阳也来了!大家哗然起立,寒暄了一阵之后,各自找准自己的位子坐好。 王金山说:“镇旧址这座院子……” 方圆借故送水瞪了王金山一眼,“方圆你过来喝水!”汉向明邀请她。 方圆坐在王金山的身边,碰了碰王金山的腿。然而王金山那半杯酒还没敢举起来。 “谈酒”是酒文化的精髓,曹cao煮酒论英雄,李白举杯邀明月,苏东坡把酒问青天,酒给了多少英雄豪杰不凡的壮举,又让多少文人sao客醉倒在石榴裙下。而今天的酒桌上,谈论的多是建酒厂,而且是和外商谈酒。 “我虽然是异国商人,但我和大槐树感情渊源。”田本先生敬汉大伯和汉二叔。 汉大伯婉言谢绝:“我不过是汉家的调酒师。”“我不过品酒师。喝酒!”汉二叔想避开酒厂的话题。 “镇政府旧址是汉家的。您二老是汉家的长辈,所以,侄子请您来就是商量商量。”汉向明恭敬地给二老倒酒。 “你是他上门女婿。再说,你向阳哥在啊!”汉大伯说。 汉向阳看王金山向他递了眼色,把话语权交给了王金山,他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王金山是从地北大城市来的,他见多识广。田本先生,你们不放谈谈。” 王金山也不客气地对田本说:“汉家的酒作坊虽小,但一直这样延续着。如果在少电缺水靠吃救济粮的大槐镇建酒厂,并没有发展前途。” 汉向明说:“我家酒坊的工艺并不需要电,用的是神母泉的水。酒香不怕巷子深,如果田本能和汉家合作,御龙河酒必定销往祖国各地,走向世界。” “有志向固然美好,但实现梦想要脚踏实地。”王金山说,“御龙河酒是靠皇宫秘方和汉家祖传共同酿制的美酒,二曲、大曲、特曲、佳酿、御河王,还可以附带葡萄酒,需要扩大市场,但不是现在。如果将汉家酒坊扩大,神母泉的水用干了,四周就无灌溉之水,村民就无饮用之水。汉家也是官宦之家,我想你们不想因为一个中外合资的酒厂砸了汉家的名声?” “不喝酒的人就不是人才,酒量不行的人也不是人才。喝得满地爬,这样的干部要提拔。”汉向明的怪论体现了酒在饭局中的重要性,还把汉副镇长未提拔的原因归于酒量。 “事情说到这份上了,我王金山站在局外说两句。”王金山说,“这次干部的选拔任用,马副县长亲自下乡调查。偏在这个时候,大槐镇秋季开学三天不见学生,好多教师弃教下海。尤其槐树林小学更为严重。你作为汉向阳大哥的兄弟,没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