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主动 谢朝华没想到这么快就面临与肖睿直剖局势的时候,不过既然到了这步,她就要镇定应对,好在之前她已经有所准备。 定了定神,谢朝华不慌不忙地迎上肖睿的视线。 “贾氏扶植肖旻为太子,明眼人都知道他日即便登基也定是无力驾驭政局。皇上在位时,时局已岌岌可危,不但匈奴时常滋扰,三王叛‘乱’在后,虽平定下来,可到底伤了元气,藩王割据的弊端渐渐显‘露’。一旦肖旻登基……” 肖睿突然开口打断谢朝华,“郗大人认为会是肖旻登基?” 谢朝华看了他一眼,肖睿这话什么意思? “不管其它,京都现在至少是在贾氏掌控之中。”谢朝华说的是事实,所以无论肖旻是否名正言顺,有多少人反对,登基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只看这皇位能做多久罢了…… “接着说。”肖睿没有表示,“那个忍字怎么解?” 怎么解?都说到这个份上,谢朝华不信,肖睿他会不明白? 只不过眼下形势不明,而对于肖睿,她好说也相识多年,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现在与他说得太透彻,倘若有一天,肖睿如前世一样登基做了皇帝,考虑到她微妙的身份,肖睿怕是不会容下她的,谢朝华沉‘吟’了一会儿,恭敬却又有些随意地说:“不外乎藏锋敛颖这四个字。” 之前在太子人选上各方势力已经进行了一场残酷的暗斗,而肖旻的即位将进一步将矛盾‘激’烈化,此刻上上策就是尽量避免卷入这险恶的斗争漩涡。 肖睿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正要开口,外头福姐儿轻声道:“王爷。该用膳了。” 谢朝华从未这么高兴在这时候听见福姐儿的声音,既然肖睿要用饭。那她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送进来吧。”肖睿吩咐。 “那朝华先告退了。”谢朝华起身告辞,等了半天却没听见肖睿的回应,不由得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忙低下头,心里却暗骂几句。 “到了京城,你随我一起入城。”肖睿突然开口。 谢朝华抬头,明白地表‘露’出疑‘惑’。 肖睿这次很好心地为她解释了一句,“不是说要藏锋敛颖吗?所以本王打算此次京都。就不让蒋先生与何将军一起跟着了,而京都谢小姐应该甚为熟悉,就劳烦你了。” 谢朝华有些目瞪口呆,怎……怎么会这样?藏锋敛颖是没错,可她说这话的意思原也有意让肖睿顾及一下谢家而将自己留在京都外。 可现在她连反对的借口都没有,何况肖睿虽然这话看似说得随意,但她明白他一向言出必行,绝无更改的。 她在肖睿的示意下,有些郁闷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船舱里犹自想着适才的事情。她突然意识到,肖睿只怕是早就有这样打算,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 东平城,兰月坊。 轻歌曼舞。红袖绿裳,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销金窟中一掷千金的豪客永远存在。 月上柳梢。兰月坊里又来了两位客人。 走在前头长得十分讨喜,英俊的面容。带笑的眉眼,在加上锦衣华服。这样的客人,即便在眼界甚高的兰月坊姑娘眼里也是难得的。 他的身旁走着一个穿着略微朴素的男子,不过这身平凡到极致的衣服却并未让人小看他,雍容清贵的气度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 走在前头的男子虽也是百里挑一的俊秀,可众人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飘向那名静静跟在他身边的男子身上。虽然从一进‘门’,他一直尽量低着头,刻意保持低调。 “这样的人,哪怕让我只听他说话就够了。”二楼纱帘之后,绿珠姑娘与其他姐妹说,她一边说眼睛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后面那个男子看。 “噗嗤,”众‘女’子中有人笑了出来,“meimei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来历吗?就这么着。” 绿珠却摇了摇头,只是笑笑,目光继续跟着后面那清冷的男人身上,“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像在喃喃自语,也像在说给那‘女’子听。 ‘女’子好像有些明白绿珠的意思,那男子长得十分出‘色’、温润雅致,神‘色’柔和平淡,可周身却有种难言的清冷气场,令旁人不敢轻易上前,怕冒犯亵渎。 她凑到绿珠耳边,小声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偷偷告诉你,一个听说是谢家的公子,另一个是桓国公世子。不过,这两人是清姐请来的客人,你是没这机会了。”她说着目光也瞟向后面那男子,有些感叹,“美姿仪、面皎然、双眸闪闪若岩下电、卓卓如野鹤之在‘鸡’群、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处众人中,似珠王在瓦石间,说得便他这样的男子吧。” 走在前面的男子正是谢焕,而跟在他身旁的则是韩琅文。 谢焕微勾起‘唇’角,周围那些‘女’孩子看着韩琅文那蠢蠢‘欲’动却又畏缩止步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个韩琅文,温和表相下,确实是从来不容易接近的。 兰月坊是东平第一教坊,可到底比天下闻名的晓风斋还是差了些,谢焕看着倒还蛮乐在其中的,可他看看一旁的韩琅文自始自终都脸‘色’平淡,便很识趣地早早走人了。 出了兰月坊,上了车,谢焕发现韩琅文好像有些走神,“琅文,在想什么?” 韩琅文回过神,淡淡道:“没什么。” “不像没什么的样子。”谢焕满脸写满探究的意思。 韩琅文只淡笑不语,曲起一肘搁在车窗边上,左手掌撑着面颊,好似十分悠闲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只是外面如今只有零星灯火,他看得难道是夜景不成? 谢焕又看看他,笑笑:“早知道那位秦清姑娘与你‘臭味相投’,我应该更早些将你拉来兰月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她会如此冷淡,其实说起来,应该是她仰慕韩公子大名已久呢。琅文,你确定之前没得罪过人家吗?”他一脸坏笑。 韩琅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谢焕装模做样叹了口气,“‘弄’‘玉’知道我要来东平,故而托我带东西给她的好姐妹秦清姑娘,她还特地提起秦姑娘一直渴望与你见一面。能得佳人倾慕,即使远在天边也要见上一见,何况你人就在这里,左右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自然是欣然前往的对吧?” “谢兄莫不是忘了之前小弟一直没答应。” “呵呵,”谢焕干笑几声,今天原是他连诓带拽将韩琅文拉进了兰月坊,他当然赶紧扯开话题,“人不风流枉少年,等你此次回家行了冠礼,再想这么随意怕也是不能够了,这几年韩家任着你的‘性’子,对你帮着修渠的事情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过照现在的局势,韩家怕是不会再由着你了。” 与韩琅文相识这些年,谢焕已经很习惯说话得不到回应,不过他并不在意,反正他总能说到让韩琅文愿意开口的时候,而这些年他也一直以此为乐,于是又接着说: “这兰月坊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有晓风斋在前有了比较,其实也算屈指可数的了。里面的姑娘也是各有千秋,端不是那种胭脂俗粉可比,那秦清姑娘更是冷‘艳’清丽,”他停下,看了看依,叹了口气,“你与我不同,韩家香火继承就在你身上,冠礼之后接着就该给你娶妻。” 韩琅文只是听着。 “我想你回家之后就不得自由了,而人生却无一红颜知己乃生平憾事,故而这次才硬拖着你来兰月坊的,想来‘弄’‘玉’的姐妹定也是不俗的。” “多谢谢兄美意了。”韩琅文不咸不淡地道了谢。 “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谢,岂不太见外了?” 没有期望有回应,谢焕径自又道:“其实照我看,今日秦清姑娘态度虽俨然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可她心里说不定正因为看重你才越发矜持。何况撇开秦姑娘不说,兰月坊其他姑娘我看可都一副想与你结识却又不敢唐突的样子。” “虽然教坊里的姑娘都比较大胆主动,不过若是你真有看上眼的,可一定要主动些,不然,就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看是没有一个‘女’人敢来冒犯你。”谢焕故作严肃,其实却有些戏谑之心继续开口,“所以日后你即便成亲了,对弟妹更加要主动些,要知道兰月坊的姑娘都对你只敢远观,跟不用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了。” 韩琅文这时候倒是装过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眼中有某种情绪划过。 谢焕怔了怔,眨眨眼,没想到之前正经话他都不理不睬,反倒是这戏言竟让他有所动?他正想再仔细审视韩琅文时,他却已经又转头看着窗外了。 “琅文,难道你是真看上谁了?”虽定不会理睬,可他依然不太甘心地问了句。 “……不知道。”却没想到韩琅文竟然应了,可这模棱两可的话语却让谢焕更加好奇与苦恼了起来。 *** 最近工作真的太忙了,是在‘精’力有些不够,不过下周尧一定努力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