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默认,沈舟虚却是眉头大皱,他自然知道姚晴当初中了水魂之箭,是被仙碧和李行带回西城疗伤了,如今肯定是被李行掌握在手中。 俗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李行现在修炼周流六虚功将成,就必然要致万归藏于死地,他沈舟虚又万万不能容忍万归藏有失,可说与李行的关系再无转圜余地,只能做敌人,不能做朋友了, 自己的儿子喜欢别人也就罢了,偏偏喜欢姚晴,以自己儿子的性格,定然不会轻易移情别恋,儿子在自己身边,儿媳妇却掌握在敌人手里,这却如何是好? 沈舟虚想着这事只怕李行早有测算,当初才会将姚晴带在身边,这用心之险恶,真是令人发指。 沈舟虚也是关心则乱,事情到了自己头上,直是恨得咬牙切齿。莫说李行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就算真是如他所想,这等手段他沈舟虚也不是用不出来,想来他将宁凝养大,又练成劫奴,可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以此挟制宁不空吗? 沈舟虚恨得牙痒痒,自然是没空再与陆渐说话,陆渐也暗自庆幸父亲不再追问,父子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石栈之上。 宁凝远远便看见陆渐面色尴尬,沈舟虚神情阴沉好似能滴出水来,也是吓了一跳,心说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待二人到石栈上,方要发问,沈舟虚一摆手,将她话头堵住,道:“走,回南京!” 宁凝不敢多言,赶忙去招呼谷外候着的天部众弟子,一行人快速向南京方向去了。 话分两头,这边沈舟虚得胜回师,那边的崔岳、沙天河、虞照和重伤垂死的左飞卿却是亡命奔逃,直跑出上百里方敢放慢脚步。 崔岳跑在前面,这时停下,将肩上扛着的左飞卿放在路边一块大石上,他本已伤了元气,又扛着个人狂奔百里,此刻也是气喘如牛,倚在石上呼呼喘气。 后面跟着的虞照和沙天河也是停下,虞照顾不得其他,几步跨到左飞卿身边查看情况,只见此时的左飞卿已是面若金纸,半丝血色也无,更是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是不行了。 虞照一下子慌乱到了极点,他与左飞卿一同长大,虽说为了追求仙碧,二人多有摩擦,但终归是感情深厚,此时见左飞卿这般模样,虞照是虎目含泪,他一个性格狂放的七尺男儿,几乎要哭将出来。 沙天河在一旁也是看的直皱眉,转头对崔岳道:“老笨熊,你珍藏的那颗亢龙丹呢?此时不用,难道要留到棺材里去吗?” 崔岳方才只顾急奔,倒是没有注意左飞卿的情况,此时一看,顿时大惊,也不藏私,赶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亢龙丹来,给左飞卿喂下。 亢龙丹不愧是西城的疗伤圣药,一颗丹药下肚,左飞卿虽然还是昏迷,但总算面上有了生气,再不似之前那般吓人。 虞照见状,感激道:“崔师兄大恩大德,虞某和飞卿永不敢忘,将来若有需要,当听崔师兄驱策。”他性格豪放,言语粗鄙,此刻能说出这番话来已属不易。 崔岳也是豪爽性子,道:“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作甚,哎,没想到这回终究功亏一篑,那沈瘸子也不知得了哪个神仙的指点,居然在那个时候杀将过来,莫非他也会测算不成?”越想越觉得这极有可能,既然李行能掐会算,别人又为何不能?况且沈舟虚多年以来便以智谋无双名震西城,要说神奇之处,可一点儿也不比李行少。 沙天河长叹一声:“哎,我们下山之时,那李行便多有嘱咐,此番若是不能击杀万归藏,便又是横生枝节,我当初只当他谨慎过头,没想到,哎,没想到……”说着再也接不下去,只是低头不停长吁短叹。 虞照却不似他二人这般关心万归藏死活,在他看来,李行虽然武功与万归藏相差万里,但凭借那一身神鬼莫测的卜算之能,至少能和万归藏斗个旗鼓相当,他此刻十分心思,还是七八分都放在左飞卿身上,便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回西城,在找李师弟商量对策,而且飞卿这伤势,也得地母娘娘多费心才行。” 崔、沙二人都是点头,三人歇息一阵,虞照小心背起左飞卿,三人复又上路,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翻山越岭也是如履平地,加之气息悠长,时常都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之前李行与仙碧从姚家庄回到西城用了足足数月,而在三人星夜兼程之下,不过大半个月,三人便来到西天门下。 这一日,李行正与绿珠在地部的大花园里谈情说爱,却见仙碧急匆匆跑来,到得李行跟前,惊慌道:“李师弟,不好了,飞卿他们出事了!” 李行一听也是大急,左飞卿四人乃是去诛杀万归藏的,现在四人出事,莫非事没办成,让万归藏逃了?赶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仙碧一脸焦急,道:“我也不清楚,方才有弟子来通传这个消息,家父家母已经去查看了,我来通知李师弟你,事不宜迟,我们也赶紧去吧。” 李行转头对绿珠说了一句:“我去办事,你先玩着。”便和仙碧一起急匆匆向西天门去了。 绿珠也是懂事,并无多话,默默目送李行与仙碧走远,心中暗自祈祷,千万莫出什么大事才好。 二人一路飞奔,很快来到西天门上,被一个弟子引到一见屋内,就见仙太奴正愁眉不展,在外屋来回踱步,却不见温黛和左飞卿四人的影子。 仙碧心中担忧左飞卿的安危,问道:“爹,飞卿他怎么了?阿照呢,其他人有没有事?” 仙太奴眉头紧皱,道:“哎,小碧儿,你别太激动,其余人都还好,只是左飞卿的情况只怕有些不妙,你母亲正在里面为他们四人诊治,你莫要进去搅扰了她。” 仙碧闻言眼前发黑,差点晕了过去,仙太奴说话从来谨慎,这不妙二字说出来,仙碧只觉得天也塌了,“莫,莫非飞卿他,他……”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眼眶瞬间通红,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滴答滴答落下,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她与虞照、左飞卿一齐长大,虞、左二人都是倾心于她,虽说她最后选择了虞照,但对左飞卿的感情却也非同小可,这时候听到左飞卿可能要糟,哪里忍得住,心儿好似被刀绞一般,让她痛得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