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梦灵还没有走到他们跟前,便远远跟那些公安人员们说:“武队长,董院长他们来了。” “你好你好董院长,很高兴看见你们!”市刑警支队三大队大队长武文逸立马脸上带笑向董汉华说道,一摆手,往旁边让开一点儿,待和董汉华及其他三个法医都礼貌地握了握手之后,他便让董汉华和另外三个法医相跟着走了进去。 许益新看见董汉华他们一走进这间小屋子,当下就急忙掏出口罩和白色胶手套往脸上、手上戴上,董汉华还掏出一个口罩和一双胶手套专门递给他,他便也赶忙戴上了,因为他这时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死者,他双手抱膝,捆绑双脚,腹部有撕裂创口,脏器完好无遗失,但左右各一根铁刺从手背刺入,穿透膝盖后透入胸腔,至后背肩胛骨穿出,大肠被拖出腹腔,整个地下室弥漫着一股nongnong的血腥和腐rou混杂在一起的恶臭…… “很惨!真是太惨了!实在好惨啊!”董汉华一看见这种情景,立刻就摇摇头对许益新说道,然后问他,“许益新,你觉得这死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呵,他到这儿一开口,就要考许益新啊? 许益新觉得自己挺受到压力的。但他不想让自己当着其他法医和公安人员们的面表现得太糟糕,便一声不吭,仔细地对着那个死者端详起来,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全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小心谨慎地回答董汉华说:“董院长,我觉得这死者是被刻意固定成这个形状的,从血液凝固的程度以及尸斑推断,死者至少已经死亡两天以上时间了,所以才会叫这间小屋子里弥漫着那么难闻的恶臭。” “对,你的法医知识学得相当扎实,分析相当到位。”董汉华满意地点点头,对他露出了一丝赞赏的微笑,然后再问他,“还有呢?” 许益新得到他的赞赏之后自然心里暗乐了一下,沉吟一会儿后,他不假思索地再接着回答道:“这应该是一起密室凶杀案,不是情杀,就是仇杀。” “武队长,我们研究院这个新法医许益新分析得对不对呢?”董汉华笑着瞧向武文逸询问。 “他分析得挺有道理的,有法医基础在那儿。”武文逸表情严肃而认真地回答,“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把整个地下室都搜索了一遍,搜索完了,也只找到了这个死者,没有发现行凶的凶手和带凶手指纹的凶器。当然我对此是很不满意的。潘队你觉得满不满意呢?” 说着,他将自己的目光瞧向了潘梦灵。 潘梦灵没有吭声。 这时武文逸改将自己的目光瞧向董汉华,对他说:“我刚进来这儿的时候,看见死者跪在地上,双眼眼皮被割去,双眼被插入细长玻璃,腹部有撕裂创口,脏器完好无遗失,大肠被拖出腹腔,捆绑双脚,双手抱膝,左右各一根铁刺从手背刺入,穿透膝盖后透入胸腔,至后背肩胛骨穿出……哦,我们最后还发现死者口中舌头断裂。” 董汉华听了点点头,说:“这可是一桩非常痛苦非常难受的惨案啊,非一般人能做得出来。”停顿了片刻后,他再瞧向许益新询问:“许益新,听了武队长的讲述以后,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新的看法?” “我没有什么新想法,新看法了。”许益新想这样回答他,但脑海一闪念,又觉得自己这么心急、这么草率回答他,肯定不严谨,很容易出错的,就赶忙蹲到死者跟前去,对着他仔细再作验尸工作,全重新检验过一遍,又再沉默着思考了半天之后,他才终于坚持自己的意见道:“我觉得,他肯定不是情杀,就是仇杀。” 董汉华听到他这样回答以后,竟然皱起眉头来,也蹲到死者跟前去作了一番仔细的验尸以后,就第一次正眼看向许益新,冷冷地对他说道:“许益新,你错了!我现在得跟你说实话,你这个法医目前还是太缺少实践经验,法医知识还停留在书本上的水平,做这工作还属于纸上谈兵的阶段,还不够扎实啊!法医工作的要求是非常严格和慎重的,决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好,闲话不多说,你现在最后一次告诉我,这个死者是怎么死的?” “根据我刚才的验尸结果,我认为这死者身体创口较多,有舌下神经受损以及胸腔脏器破裂,还有……”许益新嗫嗫嚅嚅地,喉结蠕动了好半天才回答,因为发现董汉华对自己露出了一些不怎么满意的神情来,他的一颗心便情不自禁地给提了起来。 “你说这些可能有人会听不懂,直接点,死因是什么?”董汉华加重声音打断他的话儿道。 “失血性休克!”许益新用力地回答,突然感觉自己有信心起来。 “你到现在为止还是坚持他不是情杀,就是仇杀?”董汉华盯着他的眼睛问。 “难道董院长认为他不是情杀或者是仇杀?”许益新下意识地搓着手,不安地回瞧向他的眼睛。 “当然。如果你问一下武队长他们,他们肯定会像刚才那样告诉你,他们难以发现、找到凶手——也就是说,这个案件除了找到死者自己是凶手之外,不可能再找出另外的其他凶手来了。” “没……没有凶手?”许益新蓦然瞪大了眼睛来。 “对,没有凶手!你刚才验尸的时候,从死者身上的伤口去看,你难道就没有想到,凶手不可能是其他人么?”董汉华严肃地问。 “是没有想到啊。”许益新在心中想,有些不服气,也有些惊讶了。没有凶手,那就说明死者系自杀了,这可能吗?你看,这么大的案子,死者身上到处是严重损伤,如果不是他杀,只靠死者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样,这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啊,可能吗?!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起来,也有些对自己气急败坏了:难道他一个从医科名校毕业的法医,因为缺少实践经验,给死者验尸也会那么糟糕,没法准确得出应有的结论吗?——这太丢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