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常威一阵歉意的容笑,说道:“是比起上官家有点太过没有人情味了点,但是我是真找不到什么好人选,也没有其他办法,这事我本来想跟上官家通通风,但是最后想想作罢,毕竟人心隔肚皮不是,在这个慢慢沦落的末尾,谁也不想冒险。”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这事要是成了,我与尉迟家再没有任何的恩怨,一丝情一分恨都没有,常威老爷子你别怪我说话重,我只不过是直肠子有话直说罢了,要是以后我再舔着脸坐在这个位置跟你调侃,这不成了骂人不是?”郭野慢慢起身说道。 尉迟常威这一次没有因为郭野的不吐不快而笑出声来,而是微微叹了那么一口气说道:“苍天饶过谁,郭野说不上欠与不欠,还与不还,咱们这些生在当下的人物们,那一个不是死在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你又想怎样?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得这样活,现在我到了这个年纪双眼也跟着浑了,但是这最后一件多管闲事,还得掺和上你这个最不该掺和的人,你以为我真的还想见到你?我巴不得把那个时代忘一个干净,但是能行吗?不行!因为我现在真没得选,能选的时候我不敢选,现在想要选了,又没有的选了。” 郭野看着有些掏心掏肺的老头子,突然觉得这最残酷的东西不光光是时间,还有这个一声不吭就碾压过去的时代。 “有时间让我见一见常石龙,你安排一个机会,你就安心躺在这鬼地方吧。”郭野拍了拍衣服,虽然并没有沾上什么尘土。 “这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尉迟常威脸上出现了几分微弱的笑容。 郭野却头也不回的转过身道:“无关尉迟家对吧?这就免了,让你这么个老东西欠我人情,尽管你是个再怎么挨千刀的,我也怕做不到什么好梦。” “我去送送?”周铁器说道。 尉迟常威摇了摇头道:“我怕你们打起来。” “老爷子,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周铁器摸了摸鼻子脸微微发红的说道,这个把自尊看的高于生命的男人,似乎说出这么几个字比他杀几号人还要困难。 “想不到你也有服输的时候,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毕竟这偌大的中国,也不过只出了这么一个郭野枪罢了,我想那么一小撮人应该也再畏惧着,畏惧着郭野再次踏上局浦的那一天,那一天一定会掀起更加可怕的风暴。”尉迟常威看着郭野渐渐消逝的背影说道。 “听说最近商会huódòng很是频繁,而且赌徒那个家伙已经开始躁动了,好像要有什么大动作,外加最近各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是不是商会要做些什么事情?”周铁器慢慢弯下腰小声说道。 “那喂不饱的家伙,估摸着又有什么坏心思,虽然商会这两年势力涨了上来,但是如果想要妄想吞掉半边天,就算给赌徒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明着来,你别看现在各大家族谁都想把对付踩下去,但是谁要是敢动了世家这两个字,谁都敢急眼,全北京这大大小小上百个家族的愤怒,这个赌徒如果不搬出来局浦,会死的很惨很惨。”尉迟常威冷笑道。 “但愿能够这样hépíng相处下去,那最上边的人到底每天在想着什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周铁器小心翼翼的说道,毕竟这些东西,是他这个武夫就算是翘着脚尖,都看不到的东西。 “刘剪刀一辈子都没有揣摩出来的东西,又是你能够揣摩出来的,周铁器你在面前提提倒也不算是大事,但是在外可要管住自己的嘴,当年瑞拉姆斯回来的十几号人,随便来一个也够你喝上一壶的。”尉迟常威很平静的提醒道。 周铁器的表情却是格外的凝重,严肃的点了点头。 王家村,距离北京也就有两个来小时车程,这落在几座连不起的山脉下的村子近几年并没有进行多么大的开发,几乎看不到什么高楼,最鹤立鸡群还是这里上届村主任的五层小楼。 此刻在五层小楼的楼顶,红木的茶桌上煮着一壶估摸着一般打工族一个月工资都买不到半两的茶叶。 “这是个挺惬意的地儿,听说你打算在这里开个大型斗狗场,是个好项目,要是缺资金,我这里有的是。”坐在真皮的沙发上,一个络腮胡留的很是标致的男人举起这小小的茶杯说道。 “信宜兄,这说说远了,只要是钱的问题,现在对我来说就不算是问题。”在李信宜对面,坐着那个身穿唐装,一张因为常年微笑而褶皱多的可怕的脸面,活脱脱一副最称职的笑面虎的模样,给人一种很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如果真被这个中年男人的外表所蒙蔽的话,估摸着这个笑面虎脚下所踩着的尸骨,会多上那么一副。 “祥哥果然大气,到了开业那一天,别忘了叫兄弟我来捧场。”李信宜翘着二郎腿说道,虽然这个二十七八的男人长相不算出众,但是身上浑然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有种很是不凡的感觉,在人群中突显的格外的扎眼。 “一定一定,不过得等这么一茬过去再说,至少这几个星期西城区是安定不下来了。”常钟祥端起这茶杯,小小泯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一副老茶迷的模样。 “安定不下来也是好事,要是这西城区一直这样一成不变的话,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现在常汉川那边怎么样了?”李信宜喝光了茶,开始把玩起这个小小的茶杯,他对于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能够入常钟祥眼中的小玩意,一定价值高的可怕。 常钟祥再次倒满一杯茶,看李信宜正把玩着杯子就没有给李信宜添上,而是声音比刚刚更加低沉的说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大动作,看来是在等遗嘱,但是遗嘱在常石龙的手中,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虽然屋中仅仅只有常钟祥跟李信宜两人,但是常钟祥还是用了很低很低的声音。 “常石龙这家伙准备什么时候公布遗嘱?”听到常石龙这个名字,李信宜明显皱了皱眉头,显然跟这个名字有着很大的渊源,但仍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问道。 李信宜还不到心中稍有点动机就会表现在脸上的地步。 “那小子准备在葬礼后公布遗嘱,显然遗嘱现在他的手中,常汉川很被动,虽然他现在算是握着兵马大权,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没有一个理由的情况下,他不会傻到造反的地步,毕竟常家不是没有人,那几个怪物级的老头子都还没出山,虽然大多已经金盆洗手,但不会看着常家自取灭亡,所以常汉川现在只能干急眼。”常钟祥再次给自己添上一杯茶,这一次没有着急喝下去,而是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南京雨花石,悄悄的抽着。 也许是被常钟祥勾起了烟瘾,李信宜也掏出一盒普通的硬利群,点燃一根狠狠抽着,抽烟的方式跟常钟祥完全的不同,属于那种往死里抽的方式。 不一会这不算大的茶房就有一丝烟雾缭绕起来。 “有没有办法毁掉遗嘱?”李信宜弹了弹长长的烟灰说道。 “办法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有些太过冒险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份还不方便暴露,如果打草惊蛇了,可能以后都没有什么真正了机会了,常石龙身边没有几个能够上的了台面的猛人,但是有个常怀安很值得人在意,他最近的动作很不寻常,而且暗地里好像有招兵买马的迹象。”常钟祥不紧不慢的抽完这根烟,但是对面的李信宜已经连续抽完了两根。 “常怀安跟常石龙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李信宜听出了蹊跷。 “两个人看似是亲兄弟,其实两个走了两条路,谁也不碍着谁,平常两人可能几乎一年都不会有什么对话,但是这一次站队,常怀安很明显站在了常石龙的背后,如果说他这些不寻常的举动都是常石龙安排的话,那么就有意思,说明遗嘱有问题,如果遗嘱上标明了常石龙继位的话,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兵买马,这完全说明他心虚啊。”常钟祥说道,这一次他笑的很像是一只老狐狸,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李信宜拍着手,看来是对常钟祥的话很是信服。 “两个人是不得不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现在遗嘱既然在常石龙的手中,他有没有这个可能换遗嘱?”李信宜说道。 “他没有那个胆子,他也不会傻到冒这个险,现在常家的老一辈还是有不少支持常石龙的存在,如果常石龙这样做,无疑就是在自掘坟墓罢了,在一个家族被孤立,是一件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我相信你也应该深有体会。”常钟祥微微的笑道,只不过那眯眯着的眼缝之中,有着很可怕很可怕的东西在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