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黑暗之中的男人一步步走了出来,却露出一副让人难以揣摩的外表,但是尽管这样,邵云脸上的如临大敌没有放下几分,反而默默后退几步。 “邵云,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是守在这一片小天空的背后,你是真没这能耐,还是没有这野心?”男人淡淡的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还是因为你有着别的打算?” 邵云冷着脸,似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话题,在这个哈尔滨这座拥有一千万人的城市之中,其实脱颖而出能够让这个圈子铭记住名字的人物,也就那么几个,眼前这个男人,恰恰也就是属于那一列人。 沈云鹤,一个整个哈尔滨都快要遗忘的名字,但邵云却永远忘却不了,哈尔滨曾经那叱咤风云的哼哈二将,沈云鹤跟申云豹。 “沈云鹤...”邵云一字一字的说着。 躺在地上的王斌表情瞬变。 “想不到你还真能把我的名字记到骨子里,难得难得。”沈云鹤笑着,不断打量着眼前的局势。 “我当然会记得,而且会永远的记得。”一直八风不动的邵云,拳头微微攥紧,但又瞬间松开,或许心中的理性在跟情绪做着什么殊死较量一般。 沈云鹤大笑。 “这一次年轻人的较量,显然郭惊马的棋子输了,输的很彻底,如果这场较量你要是插手,就不好玩了,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别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相信就凭你的脑子也能想的明白,郭惊马的棋子也好,曹家人也好,你要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洪擎苍所看中的人,那个只手可以改变东北三省天的家伙,都不用活动手脚就能要了你的命。”沈云鹤一脸嘲讽的说着,不过这显然是一种事实,只不过让人有点太难以接受了点。 邵云敢怒不敢言的站着,有些时候,必须要面对这个让人不忍直视的现实。 最终最终,邵云极其不甘的背起昏死过去的张铭君,甚至没有放出什么狠话,灰溜溜的离开,不是邵云没有出手打算,是这是他背不起的锅,很显然,无论是他还是郭惊马,都小看了洪擎苍对徐饶的重视程度,有着洪擎苍在背后悄悄当着护盾,一切都差不多成了定数,或许程家可以覆灭,但是徐饶一定不会死,即便是徐饶想要死在哈尔滨,曹家也好,郭惊马也好,他也好,都不会答应。 游戏要是变成这个样子,就不好玩了。 富标房地产有限公司,这个徒有外壳的公司,所做的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虽然这个公司有名无实,但是每年所带来的纯利润要远远超过同样大小的企业几倍。 此刻郭惊马在办公楼门口抽着闷烟,虽然他跟王焚玉马不停蹄的赶到,但是一切为时已晚,整个公司已经鸡犬不宁,所有郭惊马在这个项目能够用到的棋子,全部人间蒸发,这一次郭惊马受到了不小的重创,此刻郭惊马正焦头烂额的想着该怎么面对曹家。 或许郭惊马在哈尔滨任何一个哈尔滨人眼中都是赫赫有名风光无限的,但是其实在郭惊马身上那些无形之中的压力,足够让一个正常人瞬间崩溃,其实在大多时候,这个世界就如如此的公平,在得到辉煌的时候,就必须承受一些常人所无法承受的东西。 王焚玉在这个时候接通了一个电话,挂掉后阴沉的脸道:“张铭君失手了,但是河南人那边传来信,王弼已经死了。” “废物。”郭惊马仅仅吐出这么两个字。 “沈云鹤在最后出手救下了徐饶,邵云没有敢出手,顾及的东西太多,即便是邵云跟沈云鹤也做不到五五开,看来是洪擎苍动一些小手段,有着申云豹跟沈云鹤在,在哈尔滨想要弄这个徐饶,比整垮整个程家,容易不到哪里去。”王焚玉有些火上浇油的说着,似乎是想要郭惊马心中的怒火更旺一些。 郭惊马直接踩灭烟头,或许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更加阴沉的脸,咬着牙作响道:“既然这样,就不去理会这小兔崽子,我可不想直接承受洪擎苍的怒火,现在你传信让这三兄弟直接对程家那三个老头下手,等解决点那三个老头,直接把三叶剑交付给他们,反正现在冬子也快到哈尔滨了,先对程家来一个快刀斩乱麻,到那个时候即便是程家拿到了这个项目,没了主心骨,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王焚玉默默点了点头,开始拨通电话传信。 郭惊马再次点燃一根烟,骂骂咧咧的说着:“我打心眼里羡慕这种走了狗屎运的小子,怎么就碰上了洪擎苍这种贵人,或许是吃了点小苦,但是跟我们那个年代用刀子划过来明天的生活比起来,他们算是幸福一千倍一万倍了,但是却有了比我们更好的踏板。” 王焚玉默默的听着郭惊马的抱怨,其实他比谁都要清楚郭惊马的处境,因为郭惊马背后仅仅只有一个曹家,而且对曹家来说,即便是郭惊马拿下了整个程家,郭惊马对曹家也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一个打手,一个指哪里咬哪里的狗,这条狗即便是死了,曹家又会养起第二条或许比郭惊马还要凶悍的狗,因为郭惊马姓郭,而不是曹,也许这是郭惊马最大的不幸,又或者是幸运,不过前者比起后者要折磨人心的多。 再一次跳转到那个小旅馆。 三百把来龙去脉跟大尧道了一遍,而大尧只是静静的听着,最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确定一切属实?” 三百使劲点了点头。 大尧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在考虑与揣摩着什么,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了什么答案可言。 这一盘慢慢牵扯上恩怨的棋,开始混乱起来。 一夜过去。 等徐饶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了白色的病床上,身旁爬着长发散开的程乐乐,似乎还在睡着,徐饶微微动了动身体,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看着这个睡的很熟很熟的女人,徐饶突然感觉心头一暖,不过徐饶瞬间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因为徐饶很清楚,现在的程乐乐对他来说太过耀眼了,这一盏灯并不会照亮徐饶前行的路,所以徐饶怕自己分不清感情,怕自己疾病乱投医。 在医院的走廊,三个男人。 申云豹,沈云鹤,周温马,这三个狭路相逢却行走与陌路的男人。 三人相继沉默着,虽然已经过了一夜。 “看好这孩子,洪擎苍可对他看重的很,接下来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沈云鹤说着,转身离开,但申云豹仍然冷冰冰着脸,似乎在适应着这同样冷冰冰的气氛。 沈云鹤走后,申云豹才靠着墙,仰头看着白色的墙壁,嘴里喃喃着,那些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尽管申云豹很清楚如果这一次他不说的话,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病房门慢慢打开,身穿病员服的徐饶悄悄的推开门,申云豹直接叫出声来,想不到昨晚那个送过来差点死过去的家伙,现在就能够走着出来了,而徐饶立马做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屋中,哪里可躺着一个徐饶最不愿意醒过来的女人,徐饶不想领会那份情意,即便是逃避。 申云豹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对着站着都有些困难的徐饶说道:“你疯了?是不是要把这副身体折腾成再也站不起来才满意?” 徐饶摇了摇头,他不是不在意申云豹所说的,只是他很清楚,现在他没有躺在这医院的时间,而是悄悄打量着申云豹身旁的男人,一个徐饶怎么看都看不透的中年男人,最后徐饶只能说这个男人比自己高出的层次太多。 与此同时,周温马同样在打量着徐饶,这个看样子狼狈无比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又给人一种不能小瞧的感觉。 “我叫徐饶。”或许是观察够了,徐饶伸出手说着。 “周温马。”周温马看着这个态度谦逊到卑微的年轻人,突然笑了,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年轻人面目可憎,看似人畜无害又不是真的傻,聪明的敲到好处,或许也唯有经历过太多狂风暴雨,才能够看的这么一针见血。 在大多人眼中,徐饶就如同一杯没有任何味道的凉白开,但是在周温马这类人的眼中却大有不同,因为在徐饶眼神之中,他看不到一个斗升小民该拥有的东西。 一些江湖味道因为深深的印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以至于让这个年轻人的味道是那么的不合群,那么的可悲。 一个平庸到异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