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列车，与张涛相对而坐之后，刘汉终于知道原因了。

吸引自己的，原来是毛线与毛衣的关系。

乘坐十一月十八日旅游专线的李小花穿着一件灰色粗毛衣。

很多人都能作证，她拍摄的照片也证实了此事，但是在咸阳住所中，却并没有看见灰色毛衣，只有一件粉红色毛衣。

为什么会这样，现在还很难作出解释。

但正如江中华所说，灰色短大衣和灰色西裤配粉红色毛衣似乎不大协调。

刘汉对于时装虽然没有任何研究，但对女性着装也还有基本概念。

从照片中看到的李小花是一副模特的派头，给人非常时髦的印象。

灰色应该属于流行的颜色吧，穿戴灰色套装，可以营造素雅的氛围。

但换上粉红色毛衣，就变得不伦不类了，粉红色只能说是可爱的颜色吧。

张涛问刘汉在想什么。

刘汉把刚才的想法告诉张涛，张涛边听边点头，但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怎么想？”刘汉问道。

“没有想法。”张涛腼腆地笑着，用手托着后脑勺说道：“我对女性的打扮毫无发言权。”

“嗯。”

“粉红与灰色的搭配很滑稽吗？”

“不，这两种颜色的搭配本身倒不能说是滑稽……”边说边觉得要解释清楚很不容易，刘汉的话语开始含糊起来。

“比较起来，我还有更难理解、更滑稽的事情呢。”

列车很空，靠着车窗相对而坐的两个警察身边都没有乘客。

所以，两人毫无顾忌地讨论这起杀人事件。

“什么事情？”刘汉往张涛那边探过身去。

“那么，从杀人现场的小区到咸阳站近吗？”

“啊，这段距离比想象中要远一点，步行的话，大概要四五十分钟吧，当然，如果搭出租车的话就快多了。”

“这么说来，从杀人现场到咸阳车站需要一个小时吧，但是，那女人被杀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离旅游专线发车的四点四十五分只差一小时二十五分钟，扣掉去咸阳站的一小时，就只剩二十五分钟了，那女人只用二十五分钟的时间洗澡吗？”

刘汉暗暗叫苦，无言以对。

一开始调查时为什么没注意到时间问题呢！经张涛提醒后，突然明白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大疏忽。

如果是男人的话，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也许足够了。

在浴缸里泡一泡，出来后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就可以马上出门。

但如果是女人呢？二十五分钟似乎就不够了。

尤其像李小花这样爱打扮的女人，她不但要洗澡，还要化妆、整理头发……离列车发车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她如何能悠闲地泡澡吗？唉。真是大疏忽。

“真如你所说的……”刘汉喃喃说道：“我没注意到时间的问题，是个大疏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实在惭愧啊。”

“哪里，哪里。”张涛诚惶诚恐地摇着手：“主要是因为我是个动作迟钝的人，不习惯快速行动，所以会想到时间问题，如果换了我，我一定就不洗澡，直接到车站去了。”

刘汉无言以对，但脑子里却在急速思考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这女人没有进浴室洗澡吗？她不是在浴室里遇害的吗？

刘汉暂时陷入沉思，但脑子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看来，问题应该这样问——尸体是怎么进到浴室的？不用说，穿运动鞋的男人在三点二十分左右杀死李小花，然后脱掉她的衣服，把尸体丢人浴缸，再放满水……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大概是为了方便他剥去脸皮，才选择浴室的吧。”

“对，在浴室里剥皮有利于冲洗血迹，但是，如果只是为了剥去脸皮，就没有必要脱掉她的衣服呀！为什么非让这女人裸体不可呢？”

张涛也陷入沉思，稍后说道：“我刚刚想到一点，可能凶手有必要把她的衣服藏起来吧，又或者是需要这些衣服才把它脱下拿走。你觉得呢？”

“嗯，假设杀人是突发状况而又需要把衣服藏起来的话，对凶手而言，他当时应该非常紧张，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进来，所以有必要隐藏尸体，而面对裸体，凶手马上联想到的地方，多半就是浴室了。”

“说得不错……对凶手来说，一定有脱衣服的必要……但是，剥去脸皮又是为什么呢？”

“嗯，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答案。”

“那么，凶手拿走或藏起女人衣服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个嘛，瞥如说衣服上沾了血。”

“不，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浴缸里也全部都是血啊。”

“但是，凶手的血液或体液有可能沾在女人的衣服上啊。”

“这倒也是，可能是衣服沾上了凶手的血液或体液……但是不对呀，要说沾上凶手的东西，那不只是毛衣，也有可能沾到裤子上啊！这究竟是怎么……不，请等一等，我现在脑子很乱，对，凶手不是想拿走衣服，只是把衣服脱掉而已。”

“哦？凶手不想把衣服带走吗？”

“是呀，不是带走，而是脱下……但我们目前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只能等一下再继续思考了。”刘汉吐了一大口气，双手按着额头。

他知道自己相当疲劳，脑子已无法继续思考，两人暂时保持沉默。

“无论如何，能见到张兄，对我来说真是太幸运了。”不久后刘汉抬起头，诚恳地说：“你的看法带给我很大的启发，让我待会儿再慢慢思考。”

“哈哈，能让大侦探这么说，真是我的莫大光荣啊。”张涛笑道。

“另外还有一个谜，就是乘客在旅游专线上，替已经死亡的女人拍了照，不知你有什么看法？对这个问题我完全束手无策，找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切入点。

“起初我以为一定有第二个李小花，为了寻找她，才有了这趟长途旅行，但最后一无所获，看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酷似李小花的女人，我是完全死心了，这么一来，这问题就成了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非常识问题了，也就是看起来像你刚才所说的吴县李家的帽子之类的怪谈了。”

“嗯，也许是吧，世界上似乎真的有我们还不知道的怪异事情，关于这件案子，坦白说，我也完全没有头绪，实在太离奇了。”

“还有其他的提示吗？我觉得案子的关键就在这里，只要破解这个谜题，就可以一举破案了。”

“也许吧，我也这么想。”

“那么张涛兄你……”

“嗯，提示说不上，不过今天早上听你讲这个案子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另一个案子。”

“哦！什么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叫高铁事件。”

“高铁事件？”

“是的，时间过去好几年额，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