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东北还未进入腊月,但天气寒冷到极致,几乎没有不下雪的日子,天空、街道、林立的高楼、路边的车辆,城市里稀疏的树木,天然成一色,银白增白,白的发亮,白的掩盖了一切。 陈立群是一个五十好几的男子,当过兵,当年退伍后直接分到了K大学保卫处,现在已经当了好几年处长。 在K大学保卫处呆了二十几年,陈立群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接待公安局勘查现场,安抚学生,向校领导汇报,焦头烂额的忙了一上午之后,还没等喘口气,保卫处打电话来,说公安局来人了。 “怎么才来?”陈立群不满的嘟哝着,匆匆赶回保卫处。 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坐在桌旁,一脸疲惫。 之前赶到的市局刑警正在向他汇报刚才现场勘查的情况。 男子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听着,看到陈立群进来,抬起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事件的开始,是今天早上,有个女学生死在了宿舍楼的厕所里。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406宿舍的曹云菲,女,HN人,22岁。 今天凌晨一点左右,曹云菲起床上厕所,半夜里在厕所,睡眼惺忪的她似乎看见11点半左右出去大解的张雅彤蹲在厕所里。 曹云菲随口说了句:“你还没拉完啊,没脱肛吧。”就回宿舍睡觉了,之后一直睡得很沉。 早晨6点半,曹云菲起来晨跑,上厕所的时候看见张雅彤还蹲在厕所里,曹云菲很奇怪,上前拍了一下张雅彤的脑袋,对方没有反应,又推了一下,张雅彤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僵硬的向前倒下,曹云菲感觉自己推到的似乎是一个冰冻的雕像! 曹云菲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几乎看见了张雅彤屁股上残留的硬邦邦的屎阙阙,大呼小叫,吵醒了一楼道的同学,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跑到楼下通知管理员宋秋白。 宋秋白没有敢动尸体,直接报了警。 男子听完后,半响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陈立群看大家都不作声,清清嗓子说:“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我们校方感到十分痛心,感觉到我们的校园保卫工作做得还很不够,校长已经责成我们积极配合公安部门工作,争取早日破案。” 一旁的保卫处干部卡在好处的介绍道:“这是我们处长陈立群。” 陈立群矜持的点点头。 男子看看陈立群,还是没有说话,旁边的110民警说:“这是我们市局刑警大队副队长赵明杰。” 赵明杰站起身来:“看看现场吧。” 现场位于四楼走廊左侧尽头的厕所。 这是一个同层甚至同楼所有学生都可以使用的公共卫生间,分里外两间,外间为水房,左右两排水龙头,里间是厕所,两侧都是大便池,一共八个蹲位,中间用三个高约1.5米的水泥墙隔开。 一个警察用手指了指,“死者是在第一个蹲位被发现的。” 赵明杰走上前,这是一个大约1平米左右的半封闭空间,潮湿污浊,没看见明显的血迹。 “现场勘察完了?” “是的,死者是被勒死的,初步断定为他杀,现场勘察报告和尸检报告下午就能出来。” 赵明杰点点头,看了看水泥墙,转身出了厕所。 回到走廊里,赵明杰看了看两边排列的宿舍,转头问陈立群:“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学生在哪?” 陈立群说:“那个学生还在宿舍里,有点吓着了,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我想找他谈谈。” 一行人来到406宿舍门前,陈立群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似乎颤抖的女声:“谁啊?” “保卫处的,开门。” 门开了,一个女生把他们让进屋,一个躺在下铺的脸色煞白的女生坐了起来。 “这就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叫曹、曹……”陈立群说。 “曹云菲。”开门的女生说。 赵明杰看看他:“你是谁?” 女生显得很紧张:“我……” 曹云菲说:“是我们宿舍的,”她红着脸说,“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有点害怕。” 赵明杰笑笑:“我能跟你谈谈么?” “行。”开门的女生知趣的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赵明杰示意曹云菲躺下,却并不说话,而是在宿舍里踱着步子,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这间宿舍。 这是一间六人宿舍,两排上下铺的床位分列在两边,床上或零乱或整洁,只有靠近门的那个下铺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草甸子。 “这是谁的床?”赵明杰用手指了指。 “张雅彤的,东西被你们拿走了。”曹云菲说到。 “就是死者。”一个警察在赵明杰耳旁说。 赵明杰看看曹云菲,她慌忙又忙坐起来,神色紧张的看着赵明杰。 赵明杰平静的说:“谈谈你知道的情况吧。” 曹云菲讲述的与赵明杰之前听到的基本一致,最后,赵明杰准备走的时候,曹云菲支支吾吾的,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明杰察觉出来,问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曹云菲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张雅彤昨晚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好像在走廊里跟别人说话,而且还骂了那个人。 赵明杰问是谁,曹云菲又支吾了半天说,听声音好像是对门的陈醉蓝,随后又赶紧补充说她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不一定准确。 赵明杰想了想,对陈立群说:“把那个陈醉蓝叫来吧。” 陈醉蓝是在课堂上被叫走的。 当时正在上政治经济学,这门课本来就枯燥无味,在加上校园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每个人都无心听课。 女生们又好奇又害怕的打听和谈论当时的情况,有几个平时和张雅彤关系不错的女生还掉了泪。 男生们则兴奋的四处偷偷打听事情是真的假的、什么情况。 课堂里弥漫着兴奋而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偷偷打量着其他人,不时地小声议论着,彼此交换迷惑不解或恍然大悟的眼神。 陈醉蓝趴在桌子上,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张雅彤死了,那个平时高高在上、漂亮非凡的女生死了? 昨晚她还对自己亲切地骂了一句****,而今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也许这是她一生中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陈醉蓝正在胡思乱想,教室门被推开了。 一个保卫处的干部走进来,对正在上课的老师点点头,“找个学生。”然后对着霎那间鸦雀无声的学生们说:“陈醉蓝,陈醉蓝在哪?” 陈醉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推推他,她才站起来,“我在这儿。” “你出来一下。”“ “我?” “对,快点。” 陈醉蓝懵头懵脑的收拾好书包,在其他人差异的目光中走了出去,门一关上,就听见教室里响起了兴奋的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