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面药房的白炽灯传出极强的光,正前方药库那特有的橘黄色的光芒(药物不能直射强光,所以大都是黄色的灯光),申教授此刻站在两处光芒的中间,一条黑色的长廊。 这黑暗没来由的让他产生一种恐惧,前方的橘黄灯光外泄出来的光线好像长满了触角的妖兽,等候着他的来临。 申教授矗立在那里,不敢抬脚,也不能回去。猛然间不知道是谁推了他一下,他一下子没入那黑色的走廊。他愤怒的转过头,想找出那人,但是身后只有黑暗。申教授此时本就脆弱的心灵,更加快了跳动。 既然已经出发,申教授就努力平息心中的恐慌,不去想使自己害怕的因素。走到走廊中心,申教授再一次回头看看身后,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回头继续走,一件物体突然掉下落在申教授的头顶,而且拽住申教授的头发,申教授慌张的用手驱赶,接触那物体的时候,一阵冰冷感传入申教授的掌心,申教授本能的颤抖一下,那东西在申教授的手掌中扭动起来,申教授急忙松开手,那东西啪的掉落在地板上,就没了踪影。 申教授小跑步来到药库门口,喘着粗气,弯着腰扶住门,不敢再往回看。橘黄色的光照在他身上,突然眼前一黑,光被挡住了。 申教授艰难的抬头,看是什么挡住了光,头稍微抬起来的时候,看见身前不动一动的矗立着一个人,穿着一件绿色绸缎绣花裤子,一双老北京布鞋,白色粗布袜子。 申教授鼻翼上渗出一些汗水,额头上也有,混身上下都湿漉漉的,那人还没有动,申教授仔细观察,那人居然没有呼吸声,申教授也停在那里,半弯着腰,不敢再将头抬起一分一毫。 寂静的夜晚,两个僵持在哪里的人,就像两尊蜡像。 “看够了么?”那个绸缎衣服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阴冷不含感情。 申教授强迫自己抬起头,眼光落在那人的胸部,那人上身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绸缎上衣,申教授脑海里啪的闪过一个棺木里躺着的老人形象。 正当申教授准备完全抬起头的时候,那人的脖子忽然弯折下来,惨白的头颅正对着申教授的脸。 申教授终于忍道极点,啊的大叫一声。 一片哈哈大笑声传来,药库里站满了白大褂,都是刚才在药房里的人。 那个绸缎衣服打扮的人,正是萝莉(申教授老婆)。 “以后不准偷偷色迷迷的看着我,这是教训。”萝莉狠狠地说道。 申教授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我会正大光明的色迷迷看着你。” 萝莉没想到申教授这样回答,愣住了。 萝莉同事中,一个暗恋萝莉的拉住萝莉:“那个胎盘还得粉碎,医生还等着那,就让这小子帮你把粉碎吧。” 萝莉恢复傲气:“你愿意么?” “愿意。”这时候就算让申教授死估计他也会愿意。 萝莉和同事们笑闹着出去了,临出去萝莉指了一下一个方位:“胎盘在那边。”留下申教授一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恶作剧后,申教授开始搜寻胎盘,萝莉指的地方很黑,橘黄色的灯光根本照射不到,申教授费了一些眼力才找到。 装胎盘的容器很精致,是一只陶瓶,申教授掀开盖子,一股腥气扑鼻而来。申教授用手挥散那股腥气,伸手进去,拿出一支淡黄色的胎盘。 胎盘十分干燥,就像风干的泥土,一碰撞就会破碎。申教授小心翼翼的捏着它,将它拿到光线相对充足的粉碎机旁边。那块胎盘一遇见光,里面忽然闪动一下,像是眼睛眨动般,申教授慌乱的差点丢下它。 胎盘上面无数的干巴巴的皱褶,在这一刻突然长满了细小的绒毛,那种毛绒柔软的感觉却剧烈刺痛了申教授的神经,申教授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胎盘,啪的一声将它丢落在地上,那样干燥脆弱的胎盘居然在这样的高度没有破碎,那些细小的绒毛呼的站立起来,毛毛虫般的蠕动着,爬到申教授的脚下。 “冷!mama,不要抛弃我。”一个空洞的声音从那只胎盘上传出。 胎盘上的绒毛粘住申教授的裤脚,还在一点点的向上攀爬,申教授反应过来,慌乱的跺脚,那只胎盘从他的裤脚掉下。 “啊!……”那只胎盘发出刺耳的尖叫,“您真的不要我了么?我好不容易投生的,我恨,狠……” 无数的回声响起,精致的瓶子里,无数的胎盘滚出来,像极了无数的风干的大脑一样涌向申教授。 “恨恨……”齐刷刷的刺耳声音响动。 申教授快要崩溃的时候,门‘吱幽’的打开,一个白大褂好奇的探进头:“申教授!是你在喊么?” 申教授立刻求救:“快来救我。” 那人刚进门,一个胎盘弹射出去,嗖的一声穿过那人的眼珠,那个白大褂僵立在哪里,保持走进来的样子,瞬间眼睛里冒出大量的血液,‘哄’得一声,匍匐在地上,或者说是挣扎在粘稠的血液上,粘稠的血液沾满他一身,像是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褂,空洞的眼睛中还在冒出大量红白交替的粘液。 申教授彻底崩溃,大脑一片空白,隐约中看到一个圆形黄底的大盘上面,挤满了无数令人恶心的布满皱褶的胎盘,每一个胎盘上都眨动着一只乌黑的眼睛。 申教授的回忆结束,再次看着河水里的胎盘,那些胎盘上都有一只眨动的眼睛,是那时候看到的那种乌黑的眼睛。 “又要开始了么?为什么让我一生遇见两次,为什么?”申教授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那一次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他不知道怎样离开库房的,但从那天开始,医院里发生了一系列可怕的事情,无数住院女性被剖腹,每一个女性的肚子里都塞满可怕的类似于风干的大脑一样可怕的东西,最后死亡女性达到一百人,医院彻底冷清下来,无数的警员入住医院,人心惶惶。再后来,医院封闭连医护人员都不准入内,听说那里长出一株可怕的植物,一个背对着阳光,结满干黄色的有无数眼睛的植物。 一阵风吹过,乌云遮蔽了月光,一只手掌握住了正沉思的申教授。 (本章素材提供者:书友,戏剧性!在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