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桂”是一个从湖南来广州搞建筑包人工的小包工头,来广州已经快二十年了。啊桂为人很聪明,虽然读的书不多,但头脑转的很快,很会擦那些大工头或那些小老板的鞋。而且说话总是脸带笑容,就算他有时做错事或其它问题,你就是骂他,说他什么不是,但啊桂也是一面笑容,很诚恳和友好的那样。你叫他干工程里的事,不管什么问题,他总是满口承诺,至于他找不找人去干,要多少钱才干,那就慢慢再说。 啊桂接工程多的时候手下有七八十个老乡跟他干活,接工程不多的时候,也有四五个老乡跟他干活,有时候没什么工程做,啊桂也一样干活。啊桂这班人做工程的手功质量算是一般,说好也不算,但都勉勉强强能交货。那些大工头或那些小老板对啊桂最不满意的就是,啊桂在工程赶工或增加其它的工程时候,经常开大价,想不给啊桂做,但又要赶工,想换人也没有这么快,心里对啊桂就有点恨,但也没有发办法。 啊桂还有一点不太好的就是对所做的工程质量有些不负责任,他最关心的就是这次接下来的工程能挣多少钱。有时候啊桂为了挣多点钱,一是找一些技术差的人来做,二是为了节省人工,就让一些没什么工作经验的人来一边学一边做,使得工程的进度拖慢了。所以啊桂很小接到大的工程,整个工程全部包起来就很小了,因为有一些大工头很怕啊桂把工程接下来,但为了挣多一点钱就乱来。由于有这样的问题,啊桂做的工程,一般都是分包下来的,就是二包或三包,价钱就肯定一般。 啊桂有什么缺点也好,一般来说,他给他叫来的工人给的工钱不高,也很斤斤计较,但他很少克扣那些帮他做工的人的工钱。所以,他有那种一呼百应的办法。就因为这样,有时赶工,那些工头要他叫一百几十个人来赶工,第二天啊桂不用花九牛二虎之力就有办法把工人叫来,啊桂算是那种有信用的二包工头,缺点嘛,人人都有。 来广东做了十多二十年的小包工头,而且他也算省吃俭用,啊桂应该有四五十万的存款。啊桂的为人有点爱面子,喜欢别人尊重他,看得起他,很想跟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交朋友,就想尽办法去巴结这些人,尤其是工地里的他认为是有头有脸的人。为了挤身他认为是工地的上流社会,在三年前,连奥迪小车也买了一部,宁愿住在破旧的城中村出租屋里。 啊桂他认为工地的上流社会是那些人呢?就是那些出资建房的单位或施工单位的上级领导或大老板,来工地检查工程进度或质量,又或常在工地的双方现场的负责老总,那些大包工头,项目经理,工程师,或设计院的设计师等等。当他们开会研究工程,施工方案,出外到酒楼吃喝玩乐都有他的份,这就觉得自己也进入工地的上流社会了。 但很可惜,在他所工作所做的工程里,所有开的会和吃喝玩乐都是不会叫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啊桂是农民工,在有些人的眼里,觉得不想和他们打什么交情。有时他在工地的办公室里闲坐,碰巧要开会研究施工的问题,他和他们那些小工头们,就马上就会被不太礼貌的请出门外。所以啊桂总是想挤身进入这种上流社会场合,但是实有时是很难如愿的。可是在他的家乡,三年前啊桂就算是富豪了,由于买了小车,全条小村庄都为他有小车而感到光荣。 B哥在工地算是半个技术权威,中学毕业就上山下乡当支青,回城后当了一名建筑工人,自学成才,当上了工程师,做过不少大型建筑工程。可惜十多年前就落岗失业,没办法,只能帮那些做建筑工程的大老板或大包工头打工。当然,他有技术和经验,又有职称,在建筑工地找份几千元的临时工做是件很容易的事,帮那些工头睇场并不困难。老婆退休在家,孩子读完大学后,有一份不够四千元的工作,但为了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故要省吃俭用,所以生活也是一般般。 B哥今天在工地例行巡场时,不小心钩破了衬衫的背面,想到穿着破衣服在工地里走来走去不太方便,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到对面的商业街想买一件新衣服。在半路上碰巧见到啊桂,虽然啊桂到现在也不会说广东话,也听不懂广东话,但平常他们也谈的很好,算是有点交情的那钟,所以就和啊桂一起去买衣服。在商业街走了一圈后,来到一服装摊位,B哥看上一件衬衣服,三十五元一件,看看质量还可以,就买了一件衬衣,啊桂看着觉的很奇怪,就问B哥说:“B工,你为什买这么便宜的衣服,不买一二百元的,这样才合乎你的身份啊”。 B哥哈哈大笑着说:“我穿的衣服都是这么便宜,大部分都的衣服是老婆在广州市的宝华路大笪地买的,我现在穿的这条裤子是我老婆在大笪地买了三十元,不错吧。”啊桂一脸怀疑地说:“我以为你们那些工程师穿的都是几百元一套的衣服,衣服皮鞋都是名牌”。 B哥笑着说:“其实这里的管理员有不少都是穿几十元的衣服,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工头穿这些名牌衣服干什么?在工地很容易穿坏,其实穿在身上舒服就是啦,买这么贵的衣服干什么。就是买这么贵,又有什么人知道。我在什么场合都是穿这样的衣服,不见得有什么不妥。当然,那些老板领导们穿名牌的衣服是他的事,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我的事,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小人物,别人怎么样看是他的事,我看得起自己是我的事”。 啊桂说:“我穿便宜的衣服怕别人看不起,但你不同,你是工程师,没人看不起你,都认为你穿的是名牌”。B哥说:“这也是,现在的人不知怎样,好像是有点看不起你们,但我绝对没有,这个你也清楚,老实说,你赚的钱多过我很多。其实做人也不用太多理会别人的看法,他要怎么样看就让他怎么看,自己看得起自己就成了”。 天气很热,下午开工不久,不少包人工的小工头又到工地办公室里叹空调,闲坐说笑话,当讲到对面商业街的衣服很便宜时,工地办公室里的管理员都叫那些小工头去买那些二三十元的便宜货,好像谁也不会相信有些民工工头为了不让别人小看,会买几百元的名牌衣服穿,穿在身上的都是冒牌假货。当讲到***今天钩烂衬衫重新买的价钱,除了啊桂不出声,所有的小工头都说B工买的衣服最少一百元以上。***心里想,这可能就是身份吧,也可能是社会的一种悲哀。 B哥还是每天路灯没关就出门口到工地去,家离工地太远,公交车要转二次,快二个小时的路程,回来的时候路灯也亮了。他最害怕还是被大工头炒鱿鱼,或者大工头接不到工程,那么又要四处找工作了。 “啊桂”还是身穿名牌衣服,高挡皮鞋,开着他的小轿车,总想挤身他认为是上流社会的人群,为进入工地的上流社会而努力奋斗。 故妄言之,故妄听之,没有影射,没有讽刺,如有相同,实在巧合,茶余饭后笑料矣。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