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丫头昏过去了。快来人治一下!”花九溪高喊着。 “花九溪,你是想使什么古怪么?”婴儿说。 “他能使什么古怪?”卯二姐放肆地笑了笑,上前就搂住了拉克西米美丽的头颅,长发悠悠垂下,“急火攻心,痰迷了心了,根本就没事。现在正好搜搜小丫头的身,看牟尼泥藏在哪了。” “你能感受到牟尼泥的气息么?”花九溪问。 “不能,你要知道,盛牟尼泥的盒子能掩盖住一切妖气。我也只是胡乱探探——”卯二姐实话实话。 但是牟尼泥确实就在拉克西米身上,花九溪只能祈祷一切都按预想的发生。 卯二姐就去解拉克西米的衣服,显然搜身不是这样搜的,她将拉克西米外衣的扣子一个个解开,后面的兔精们一阵欢呼。 “你在做什么?”婴儿也是不解,“好奇怪的行为……难道不是翻她的包袱和口袋吗?” “嘿嘿,你懂什么。”卯二姐就要解开拉克西米的裤带,一只有力的手马上把她腕子扼住了。 “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卯二姐一惊。 拉克西米“腾”地一下起来了,直接将卯二姐也带了起来。卯二姐见她眼睛变成琥珀色,一点绛唇有突出的虎牙,就更惊了。 “你这家伙,果真是因为城里只有女人居住,才变成这样的么?”西王母轻轻地说,“不过,这个癖好还是挺可爱的。”说罢,嘻嘻笑了起来。 “啊啊啊……”卯二姐两腿一阵发软,西王母就揪住她耳朵梳拢了起来。 “没想到是您亲自……” 此话一出,没见过西王母的其他兔精自然是一阵奇怪。只看西王母闷哼一声,一抬手便有一道劲风,如落叶一般扫倒了无数兔精。 “什么意思?”那婴儿疑问道。 “嘿嘿,你离死不远咯。”花九溪见救星来了,一阵得意忘形。 “卯二,你是个罪身,我一会跟你算账——先给我跪着。”西王母说,卯二姐果真规规矩矩地跪下了,其余兔精哪个敢动? “小子,你觉得自己很厉害么?”西王母慢慢凑近婴儿。 “你,是谁?”婴儿指挥冯教授的身体慢慢后退。 “我是——美少女中的美少女——”西王母挥舞着双手说,“母神中的母神!人类称我为西王母。” 花九溪一阵尴尬。 只看说完这话,西王母像捏一只臭虫那样将婴儿从冯教授顶上剥离来了,自己甩到了一面墙上。 花九溪循声望去,那婴儿确实生命力顽强,被西王母的怪力扔出,并没见明显的损伤——而是正在爬动,显然是要逃走。 “你这样子真是弱小,不过让你就这样被杀死你一定会变成恶灵吧。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把最后一块牟尼泥放在少广城中心的神柱上——我会让他们建立几道防线,你如果能顺利击败他们。我就把最后的牟尼泥赐给你。” “这个游戏应该挺有趣的,对吧,小少爷?”西王母对花九溪笑笑。 花九溪一阵苦笑,看来距离事情结束又要有一段时间了。 “好——”那婴儿极不痛快地应了一声。 “这是牟尼泥的碎屑。”西王母将一些rou干似的东西扔到了婴儿身上,“服下它们能让你暂时变成人形吧。” “牟尼泥的碎屑,您老是从哪弄来的?”花九溪问西王母道。 “以你rou眼看不见的速度,我释放出了牟尼泥的一部分肢体,又迅速把它们风干,就做出来了。对西王母而言,这不算什么。”西王母耸耸肩说。 “唔——眼下的事还有,先把那老头救活了!”西王母这样说了,就有几个兔精将冯教授抬走,肯定是进行精心医治了。 “喂,您老胸前的扣子还没系上呢。”花九溪提示西王母。 “那个无所谓的。”西王母摇摇头。 “不是,我怕拉克西米醒来误会……”花九溪解释道。 “也好,我要换换衣服。”西王母对还跪着的卯二姐说,“把我常用的衣服换上来!” “尊懿旨!”卯二姐即刻跟兔子似地跑走了,过了好一会才拿出一摞沉甸甸的衣物过来:“因为你老几百年不现身了,仓促之间,我都找不着衣库的钥匙了。” “是哪身?”西王母问她。 “天字六三五号,比较庄重的一款。”卯二姐说。 “很好。”西王母一抬手,卯二姐即刻会意,就为她宽衣换上手中之物。花九溪把头绕了过去。 “怎么样,小朋友?” 花九溪见拉克西米身穿一件极为宽大多层的锦袍。项上挂了一大串饰物,头上也戴起了天冠。这种姿态的西王母,一举一动都仿佛透着神性。 就这样一行人出离了兔精的地宫,西王母下一步是停止少广城外持续着的冲突。 地点是少广城西北角的最后一处神道——所谓神道,是一种能让物体以光速瞬息转移到远方的路径。而少广城中之人,能通过八个神道达到亚欧大陆的任意部分。 为了防止兔精集体逃亡,狐仙的大军一连破坏了其中七处——仅仅剩下眼前的要塞。只要将这一路径截断,那么真正的胜利便宣告到来。 但兔精在漫长的岁月中积累的财力是巨大的,她们招纳了数不清的流浪妖怪——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与狐仙对抗。 “这都是些墙头草,我们也撒钱好不好?”赤铜试着问朱音。 朱音正手持一挺大枪,轰烂了地方的一支百人队——说是百人队,实则是一个类似章鱼头似的东西,下面连接着一百多个人形物。这些东西个个手持长枪,进退攻防,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铁棒长老,这种妖怪每吃一个人就会增加一个身体,是西南一带的东西。”朱音在击杀这怪物之后解释道。 “像我们这样常年在北方作战的,确实很少见这类杂七杂八的怪物。”赤铜嘴里叼着根雪茄说道。 “你要小心哦,西南妖怪大多擅长使毒,如果吸进什么有害的东西就不妙了。”然而朱音并不会掐断部下的烟头。 “我们九尾狐,不是百毒不侵的么?”赤铜呵呵一笑。 “话是如此,但任何能力都有上限的。”朱实又放了两枪,见敌阵中有个骑马的左突右进,手持一杆长枪居然杀过来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待此怪走近了,赤铜才发现他下半身是四足马形,上半身却是个昂首挺立的大蜈蚣。大蜈蚣手持三杆长枪,耍得极为眼花缭乱。 “这是‘马百足’,他的枪头都有剧毒的。”朱音说,“手酸了,你来解决他吧。” 只看那马百足打算一击挑杀朱音——他自然是认为对方只是个靠神枪取胜的弱质女流。 朱音眼巴巴地望着他,枪头由远及近,贴着她脸就来了。 第一杆枪,被赤铜的大手捏住。 顺势的第二、三杆枪,被朱音双手握住。 “好轻。”赤铜一抬手就将这妖怪高举过头了,朱音手中“咔吧”两声脆响,将枪杆折断。 马百足就被赤铜摔死了。 “欸,我们一上午杀了多少人?”朱音问赤铜。 “你不是有手环么——问我。”赤铜答道。 “我不是数数不好么,超过自己尾巴的数目,就数不过来了。”朱音将箭袖翻上来,露出和jiejie一样白皙的手腕来。有个三圈手环套在上面,这三环则被一个类似饕餮纹的怪物图案死死叼住。每个环上都有金属小齿,分别对应了百、十、个。每击杀一条生命,小齿便会自动贴到一处。 “我废了三百七十一个,真是大开杀戒。”朱音说,“好在没什么有头有脸的家伙……” “有头有脸的都惜命,不会当亡命徒的。”赤铜自信地说,“更何况,再有头有脸能和荡魔天尊对抗么?” “嘿嘿,狐仗神势。”朱音一笑,“我喜欢。” “喂!你们二位编外的,也来喝口水吧,中场休息了。”朱音挥挥手,朝不远处一老一少两个狐狸说道。 “你那义母自从把我们拉来当苦役,人就没影儿了。这下连个接头的人都没有!”虫天子一边从葫芦里喷出烈焰,一边对蛭子说。 “不是说一切听她meimei的吗?”蛭子一阵委屈,经过大量实践,他的舌剑越来越厉害了——当然有一位狐仙剑客好好教了他几手。 “所以说干嘛这么卖力?”蛭子气喘吁吁地说,“我喝水去了。” 虫天子知道蛭子是喜欢水分的妖怪,自己也得机会休息片刻。 “辛苦了——这是红茶。”朱音奉上一套很精致的欧洲瓷器。 “这里面放了糖——到底是什么茶啊?”蛭子舔了一口,说。 “唔,这是军需品,将就着喝吧。”朱音这人说话一向极少客套。 “话说,尊驾上次说常年在哪当差来着?”虫天子问朱音道。 “西北中亚一带,之前那里不太平。”朱音说,“有很多妖怪从俄国流入边境。我们就负责弹压这些异国妖怪。” “是十多年前的那次运动吧,跟帝俄白军一起到中国西北的妖怪。”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的,蛭子一望就知道是花九溪来了,一阵欢呼,说:“小花你当细作回来了?” “嗯,累得半死。”花九溪捏了捏肩膀说。 “拉克西米小jiejie怎么了?”蛭子又看后面的拉克西米裹得严严实实的,完全不是她的穿衣风格。 “你好,小虫子。”拉克西米对他笑笑,露出虎牙,“作为见面礼,我可以让你亲亲我的手指头。” 蛭子一脸不解:“嗯?” “少广城的人才断代好久了,来让我摸摸你……”西王母又示意蛭子前来。 虫天子已然意识到对方底细了,两腿一软就要跪下。花九溪并不管他,对于这样一个老派人而言,稍微尊长一点的都得跪。所以虫天子是个铁膝盖。 蛭子一脸迷惑地靠到了拉克西米身前,西王母用拉克西米的小手在子侄天灵盖处轻轻抚摸着:“朱音没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么——你现在正被西王母试炼。” 蛭子一惊:“你夺舍了jiejie的身体吗?”比起西王母降临这种事,他还是更关心拉克西米的安危一点。 “并不算,她暂时睡着罢了。”西王母说,“疼么?” 话音未落,蛭子仿佛被雷击一般,浑身钻心地疼,但他强忍着,说:“有点,不过还能挺一会。” “这是来自西王母的纯粹妖力,不是随随便便接下的——何况你这样软塌塌的小妖。”西王母笑着说。 “这样的输入还有七次,继续吗?” 蛭子点点头,虽然闹不清她是什么名堂——但他知道应该会有好处。只觉得又是一阵轰震,比上次更疼了。幸好这个过程并不长,在试炼了七次之后,蛭子几乎要虚脱。 “你现在体内已经有了我的力量,日后肯定会成长为大妖怪的。这是我为你的授记,小虫子。”西王母威严地说。 “哦。”蛭子懵懵懂懂的,也要随虫天子跪下。 “不知大神降玉趾,万罪……”虫天子压低声音说,西王母并不怎么喜欢这种干瘦的老头,只说:“起来吧,西王母并不在乎这些人类的虚礼。” “岂敢——只是您老与我派甚有渊源,不得不如此。”虫天子颤巍巍地,不敢看西王母。 “随你——既然我来了,什么危难的事都能解决了。虫天子,你看目前这些杂碎妖魔,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消灭?”西王母问他。 “呃……依我看,尚需两日。”虫天子道。 “这些妖物不都是月班麾下的么,您老要消灭他们?”花九溪问西王母。 “嗯,这是明摆着的事。这都是些伤生害命的丑类——况且兔崽子们欠了这些亡命徒一大笔钱。我在这把债主都灭了,不正好帮了他们?”西王母说。 众人连呼“有道理”。 “我可爱的小狐狸有没有伤亡?”西王母问朱音。 “回您老,只有一个吃饭吃急了噎死的!”朱音爽快地回答,“被消灭的也都是我们外围的杂妖,这可把朱实心疼坏了。” 仙人也会噎死,这倒是花九溪始料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