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兔子的繁殖能力是很强的。”朱音说,“只要愿意,一年能生十七八窝。” “我对你们这些狐兔之争没什么兴趣……只要不把少广城这座行宫毁了就可以。”西王母慢条斯理地说,“小朱音,你是打算就这样灭掉那些rou块吗?” 朱音点点头:“是,这样故事就结束了。” “简直跟故事编不下去的机械降神一样。”花九溪在旁说,西王母应声看了他一样。 “没错,这样挺没意思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合身的巫女,正好借机四处看看。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们同不同意。”西王母用一种讲鬼故事般的语气对几人说。 “你……又要任性了吗?”朱音有不好的预感。 “没错,我要把四块泥巴合为一体,制造出最终的怪物。你们不是说那会是一个很完美的男子吗,我就想见识一下会是什么样子的。”西王母说。 花九溪一阵惊慌,眼睛瞪得大大的,“别,别。” “算了吧,小花。”朱音按住他,说:“这个人只要想做什么事,基本没人能拦住她。不过,以她的力量,不会出任何事的。” “我就耍弄那小怪物一下,最后让朱音你消灭他,如何?”西王母搂着朱音脖子说。 朱音感到自己任性的举动换来了一个更为任性的家伙,本就理亏:“当然……” “现在最主要的一点是,把最后一块牟尼泥弄来。”西王母说:“你们知道它在哪么?” “当然不知。”朱音摇摇头,“在小花弟弟那吧。” “不,在很远的地方。”西王母说,“气息还在东北方,靠近你jiejie朱实那里。”她说着,摇了摇右手,花九溪看见那天青石戒指闪了一下。 “我记得,这是极西的神众制造的战斗甲虫——”西王母说着,边把五指对天张开,“这东西自己的飞行速度比较慢,我给他添一把力。” 话说完不及一刻,耳听得轰隆一声,一大团血水落了下来。朱音忙施展狐火,将这些秽物烧光。圣甲虫就出现在几人眼前了。 “这东西的壳,是铁做的吗?”方才许久未说话的赤铜忽然摸了摸圣甲虫肚子。 并没人应和他,西王母缓缓走过来,圣甲虫仿佛得了什么令,身体蓦地僵直了起来,腹部的壳打开了。 西王母将那金字塔盒取出,说:“精妙的盒子,连少广城都做不出——这几千年来也没一个裂缝啊。”这种沧桑的话从一个小女孩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花九溪长叹一口气,说:“您老真厉害!为了这东西,我们几个人命都只剩半条了……” “嘻嘻,这不是还没死咩。”西王母笑着说,“其实你们这个小门派能存活这么久,我已经很奇怪了。而且还真一直守着这块没什么用的泥巴……” “啊,不是你老让我们祖师爷看着这泥巴么?”花九溪问。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罢了……”西王母说,“其实当初是你们祖师爷四处找仙药,看我这正好有些制造不死药剩下的材料,我就顺手赠送了。” “下一步怎么做?”花九溪先放过了这个问题。 “简单,恶作剧。”西王母说,“我现在用这个小丫头的身份,故意被小兔子们俘虏,然后一亮身份,嚯嚯!” “正好,我老姐不是还给你们指派了一个潜伏的任务么?”朱音提示花九溪说。 “潜伏,所以你和这小丫头才穿这种紧身的黑衣服么?”西王母说,“其实你只是想用这样的法子看小丫头身子吧。” 花九溪一笑,“你老怎么凭空污人清白?”脸并没有红。 “赤铜,回去告诉兄弟们,强攻的计划暂时终止了。”朱音吩咐道,“按照朱实的原计划,我们转到外围战场。”赤铜响亮地应了一声,居然使用了近代的军礼。 本来预想仅是从西王母那里获得强大的武器,不成想请神容易送神难,西王母决定自己参一脚。这是背离朱音借机歼灭长耳一族本意的。 她这样想着,并不担心西王母看穿心思。因为西王母的灵力过强,很容易读出周围人的心思——这其实是很无趣的。她便在狐仙与兔精额头上都添了一个符号,这样就能抵御任何人“他心通”的能力了。 在武周时期,发生过狐仙和高僧读心斗法的故事,但如果主角是少广城的金色九尾狐,那么失败的必然是高僧了。 商量妥当,几个人鱼贯走出火龙之口,西王母命花九溪用牟尼泥治疗刚才被圣甲虫击穿的火龙后背。花九溪好容易爬上去,见那大洞血rou狼藉,实在令人作呕。 只看行走中的西王母,那种天真的姿态确实跟拉克西米很相似——除却动作幅度很大之外。 而朱音手下的那些狐兵,正在打扑克取乐。西王母笑嘻嘻地跳到了众人面前,“大家!好久不见,在玄帝那吃喝还好吗?” 这话说完,几个人一脸茫然。不一会,就有一个眼眶湿润,哇哇哭了起来。众人即刻下跪罗拜,西王母抄手自立,神气得很。 受了他们礼拜,西王母就盘腿坐到一处大石之上,跟众人攀谈起来——说的都是几百年跨度的事情。西王母一脸温柔,静静地听大家诉说牢sao苦闷。 忽然一个白衣小童闯入了这些高大男女之间,望着西王母:“mama?” “你是古蛇瞑童?”西王母一阵欣喜,“又有人把你收服了么?我记得上一次你的化身是一个虬髯大汉呢。” “嗯,不过我现在是——爸爸来了。”他见花九溪忙完,一把迎上去。 “原来是你从把这孩子从寂乡放出来的。”西王母喃喃说。 “寂乡?” “对,这是梦中生物居住的空间。瞑童是其中的最强者。”西王母悠悠说,“看起来这个时代流失的知识还真不少……连寂乡的存在都不为人知了。最初,寂乡有很多住民——都是人类中有大功业的,被选入这个制造美梦的空间。但最后人们还是陷入争斗,只能被神镇压,这些人的意志被集中到大禹身边的一条灵蛇身上——那灵蛇的牙齿就是寂乡的入口。” “如果有机会,或许你能碰到其中一两个游荡的英灵呢?”西王母嘻嘻一笑,“可惜没机会了,一个人一生只能踏入寂乡一次——选择带走瞑童或者跟那些英灵作伴。” 只看脸花九溪都忘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神西王母,她果真什么都懂——和这种说话一套一套的人沟通其实是很费力的——-虽然花九溪平时正是此类人。 “瞑童平时保持没有心的婴儿状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西王母又问他。 “不懂。”花九溪实话实话。 “这是方便让其他英灵借助这个rou身降世——如果出现不可阻止的危机,而大神们又不想直接干预的情况下。”西王母说。 “类似——夺舍术?”花九溪想到了这个词。 “两千年前,就是我和其他几位神,让一个英灵以这大白蛇之身,混一四海……” “你别说了……我不信。”花九溪摇摇头。 西王母莞尔道:“随便你……就当个故事听。小朋友,刚才的话你听懂了么?”她摸了摸瞑童的头。 “瞑儿不懂啊,那是别人的事又不是我……就像阿姨你占用我mama的身体一样。”瞑童借机说,一边黏着西王母大腿。 “我当然是你mama咯,你们在座的谁不是我的孩子呢?”西王母说,“当然,如果女娲娘娘在,我就不敢这么自夸了。” “好了好了,你老人家故事讲够了,该进行下一步了。”花九溪催促她,“然后好从小丫头身上出来,不然孩子都不开心了。” “年轻人你居然对西王母下逐客令,可以。”西王母语气平淡地说,花九溪背后一冷。 “她吓唬你的,别当真。”朱音赔笑道。 “我们少广城待你不薄……连瞑童这种魔神都送你了,我在小丫头身上附几天当然算不了什么。不过,既然你们小两口这样如漆似蜜,我就快事快办吧。”西王母说。 “好,我们怎么潜入。你老对路线熟,应该是轻而易举吧。”花九溪说。 “我猜你们可能低估了小兔子的能力,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鼓捣出不少怪物,正准备反击呢。”西王母说,“没人感觉出有很多蠕动的魔物在那城里么?” 朱音则是嗤之以鼻:“那算什么,驱邪院可是天天跟魔界大军作战呢。” “如果我两不相帮,你们虽然会赢,但肯定不轻松,朱音。”西王母严肃地说,“好了,如果一下子把所有事都看穿,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和这位小花就去城中走一趟。” 花九溪长舒一口气,对朱音说:“请jiejie把瞑童交给我师兄虫天子照顾……” 朱音大嘴一笑:“这孩子好歹也是我们少广城的编制,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好好照看的。” 花九溪一阵安心,就随西王母走了。 少广城的一处城门已然被破坏,但并不见人修补——几乎是不设防的。花九溪和西王母很轻松就进入了其内部——一如其他恢弘的古建筑,少广城内部的陈设其实不多。 巨大的雕塑,五颜六色的壁画,各种类似仪器的东西——然而无人cao作。 “以前来过么?”西王母问花九溪。 “没有,我最多到多四座边城。”花九溪说,“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我还以为城里会有很复杂的结构……” “复杂的是地xue,兔子们喜欢居住在那种黑黢黢的地方,毕竟属阴。这上面空空荡荡的部分,是仪式性的,之所以三层,是因为要容纳最核心的一个神柱——等看见了我再给你介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弄清楚他们制造出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庞大的数量。”西王母说。 “我似乎也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妖气——倒不如说是,人类的气息。”花九溪说,“少广城内部除了狐兔之外,不是只允许人类朝觐么?” “嗯,确切说基本是女人——这就是个培养巫女的地方。”西王母说,“朱实他们当时放小丫头走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是个很好的巫女材料。” “有声音——”花九溪仿佛听到了类似鸟类的长鸣。 西王母眉毛一扬:“这些奴才,居然把火鸟给捉来了。” “火鸟?”花九溪见西王母罕见地有些怒意。 “火鸟可是地位极高的神兽,强大且不死——当初制造她们的时候,就是作为这片大陆历史的见证者存在的。所以我们给了它能飞到任何地方的能力,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捕捉它——小兔崽子居然就这样违背我的禁令……”西王母说。 就听那鸟叫声有些类似公鸡,却是越发得急促哀凉,仿佛是向二人求救一般。西王母显然着急多了,拉着花九溪手说:“随我来!” 花九溪的腕子好像被一把钢钳夹住,没想到拉克西米那小小的rou体居然能迸发出这种力量来——当然,即使一般的萨满在“降神”的时候,也往往能爆发超越常人的膂力,更何况西王母呢? “您…您老轻点,我胳膊快断了。”花九溪气喘吁吁地说。 “不这样你跑不快啊。”西王母一边说,一边往花九溪嘴巴上凑,花九溪忙往后缩:“什么?” “别乱想,往你身上灌点神力。”西王母就这样在离花九溪嘴唇一寸的地方轻轻呵了口气:“行了。” 花九溪只觉得那道气息有些清冽,但又有百花的香气,冲入自己体内就不见了——但是手上脚上的力气却顷刻增长,眼下正飞毛腿似得跑了起来。 两个人撒丫子狂奔,途中就遇见了两个穿紫袍的女子。花九溪略扫了一眼——果真长得同紫芜一模一样! “等会!你们——”那女子喊了一声。 “去你的!”西王母即刻就朝她面门来了一拳,花九溪见那女子白皙的脸上立马多了一团血迹,原来鼻梁被打断了。 西王母如法炮制,一腿把另一个女子扫倒,那人后脑勺重重敲在地上,听着都替她疼。花九溪来不及唏嘘,就继续被西王母抓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