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为了验证我的猜想,在最终决战之前我们必须和那猢狲再交一次手。”花九溪抖了抖大衣上的雪花,拉克西米也摘下哥萨克帽,扑扑啦啦,满眼冰清玉洁。 “什么有一手没一手的……”蛭子端着碗姜汤,警惕地看着二人。 花九溪微微一笑:“你安插了那么多眼睛,我们做过什么,你会没看见?” 蛭子一阵脸红:“你这人有点狗咬吕祖爷啊。” 花九溪对他蓬蓬的小脑袋一阵抚摸,虫天子上来说:“不成想这阿毛兄弟手段不错,不到一天,已然在地下掏出一片恢弘的地宫来了!” 这老头子眉飞色舞的,可见他也十分叹服。花九溪一阵兴奋,说:“是么?我来看看。” 只看那地洞深不见底,却又有阳光射出。原来虫天子在里面撒了些发光植物的种子,能与地上一般透亮——甚至夜里也能长明。花九溪在外蹲守的时候,三人又把车里的陈设搬了过来,那地宫已经能住人了。 “嗯,这样很好。小蛭,你再在洞壁上插几个眼。我把咱们的大杀器安在瓶颈处。我叫他有来无回……”花九溪说的大杀器就是那能刹那射出万千利刃的箭城。 几个人吃罢了饭,轮流休息。花九溪见蛭子还是觉得冷,就拿几件貂裘搂着他,一边给他讲故事。 “说从前有个客商走夜路,经过一片西瓜地。不成想这块瓜地里藏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那强盗一看来了票大买卖,就趁客商不注意——扑哧就是一刀!客商斗大的脑袋就直冒血——那脖子里面还发声呢,还我命来!……过了几年,强盗洗手不干了,一天给老婆孩子买了几个西瓜。媳妇和孩子吃着觉出不对劲儿了,因为嘴里的哪是西瓜汁啊,那是血!” “强盗一家肚子里响起来那客商的声音——还我命来!” 花九溪讲的故事简直骇人,净是些吊死鬼索命什么的,唬得蛭子不敢闭眼。就在他讲到第十二个故事的时候,蛭子猛然说:“来了!” 花九溪忙问:“猴子到哪了?” 蛭子眼睛瞪大了,正分享着其余几个视域,如转播一般:“摸进车厢来了,这猴子很蠢,没明白过来,正一阵摸头呢。” 两个人有点吵扰,拉克西米不知是被他们惊醒了,还是并未真睡,也睁开了一双眼睛,观望动静。 花九溪见她起来了,说:“老鼠进笼了。”摸了摸自己手指示意一番。 拉克西米点点头,自然知道如何行动。 那雪猴好容易发现了地说,自觉本事高强,也不问问有什么机关,就攀着岩壁,打算一路下来。就在看下不看上的时候,背后蓦地有个巨大身影出现,反倒把他擒了。 雪猴一看:好粗的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两倍。那东西把他抱紧了,自己忙一通挣扎,但对方力气实在太大,一只胳膊就能报销自己双手双脚。那怪物手上不是刀就是剑的,一不留神就能把自己斩首。雪猴先踹了他两脚,纹丝不动。他忙使用能力,使得大甲虫周围的气温急速下降。这些虫类一贯是怕冷的,但拉克西米下了命令,因此即使甲胄上结霜,也全力按捺住雪猴子。 “成了。”花九溪一阵窃喜,忙拉动连接箭城的机关的绳子。 如爆流一般的箭雨击打到雪猴身上,他立马呕出一口鲜血。 而这口鲜血,由于冰点以下的温度,吐出来就是碎的。雪猴又惊又惧又怒,但自己身体显然承受不住负荷了——一道道热气不由自主地从他身上涌现。 爆炸!花九溪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向拉克西米使了个眼色,拉克西米也不想牺牲自己的伙伴,当即命令的圣甲虫松手。 雪猴身上弹射出的热气将他冲出了地xue,据蛭子眼睛观察,仿佛让狗撵了一般速逃跑了。 蛭子却在迷雾中看穿了敌人能力的真相。 “可惜不能在这怪物的身上也贴一只眼睛。”拉克西米略有遗憾地说。 “先不说这些。”花九溪说,“你那甲虫朋友应该受了不小的伤~”花九溪说。 拉克西米命大甲虫飞入地xue之中,只觉大地一阵晃悠,震下许多渣土来。这个巨人就一下子落地了。 洞内倒是瞬间暖了起来,花九溪忙起来检查一番:“我记得它的壳子是能打开的。” 拉克西米点点头,就命令大甲虫将胸腹外壳如汽车车门一般打开了。蛭子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形如机器人的东西,顿觉好奇。 “没有五脏六腑还能这样活动……神奇的生物。”花九溪对散发出热气的圣甲虫内部构造如是说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蓦地从里面落了下来,蛭子一把接过。 “原来你真藏在它肚子里了。”蛭子说,那物事显然就是牟尼泥。 “对啊,移动的保险柜。” “放在死物里面总有被人挖掘出来的那一天。而我们这些家伙的生理构造又不可能长期吞下这样一个金疙瘩。” “那当然,圣甲虫最开始就是作为一种完美的战斗武器创造出来的。创造它的,是远远超过我们人类的生物~”拉克西米十分自豪。 “所以说,是外星人?”花九溪捏着下巴皱眉。 “什么是外星人?”蛭子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所谓外星人嘛,就是——”拉克西米是个好为人师的,对着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小男孩娓娓说来。 虫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一侧的阴影中,提示花九溪:“小华,我方才听见那东西一番喊叫,流没流血?” “哦,把这茬忘了。”花九溪一拍脑门,“我这就去把血液样本采集回来。”说罢,不一会就拿来若干紫红色的冰晶,正是被冻住的雪猴血液。 虫天子看了也不言语,就拿出一个黑底红花的葫芦来,从里面拍出几只黑色的大马蜂。这些马蜂落在花九溪掌上,他下意识缩了缩手,群蜂舔食了雪猴的血,就朝洞外飞去。 花九溪刚要随着马蜂同去,被虫天子喊住:“小孩子别侥幸胜了几次就莽撞起来。现在天黑,等日头出来大家再一块去追。况且,我还要等血蜂回来报告敌人的底细呢。” 花九溪想独吞战果的心思被师兄看穿,他一阵不服:“敌人刚受了伤,要是他在这一时三刻里,吃些人参狗宝的又还阳了怎么办?” “那就赌一赌吧。出了问题我担责任。” 花九溪气馁,毕竟对方资格最老。 直等到兔落乌起,高高大大的太阳悬浮照耀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川,众人才你拉我拽地出了地洞。 虫天子的血蜂一只不落地尽数回来了,嗡嗡嗡嗡,绕着他在跳一种复杂的舞蹈。 虫天子连连点头,跳完了,将之收回葫芦。 “这周围几百里内没有人烟。那猴子是待在自己用冰搭建的一处大屋之中,眼下只有它一个,并无党羽!”虫天子缓缓说道。 “很好,现在攻守之势转化了,该由我们猎杀他了。”花九溪嘻嘻哈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