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药?”闻惊雷即刻想到。 “正是。”朱实解释说,“传说秦皇汉武都见过西王母,都想求点仙药,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那不死药,即使西王母也不能再做出第二份了……连她老人家都不清楚多余的牟尼泥在何处。” “那么。”花九溪问,“牟尼泥最早是谁给西王母的呢?” “当然是上帝。”拉克西米说,“在近东的古卷上就是这么写的。” 朱实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也不大了解,先搁置了吧。如果能重新凑齐四块红土,那么就能做出新的不死药了。” “然则,这不死药对方外之人又有什么用处?”闻惊雷问说。 “对修仙之人当然没用,但对有大权势之人就又非常有用了。”朱实说,“真是沧海桑田,今天人类居然也能不借助鬼神之力在天上飞。还能找到西王母都搜索不到的宝物!”言之甚是赞叹。 “那是自然,人们常说‘我德意志科技天下第一’。”拉克西米也有些沾沾自喜,“别说全世界,欧洲也没几个国家有这种实力。” 花九溪听得连连皱眉,说:“所以你们也想合成不死药,再‘货卖帝王家’?” 朱实摇摇头,说:“不是我们,是长耳朵们。” 闻惊雷忙问花九溪:“长耳朵是什么?” 花九溪说:“闻叔你忘了,月亮里住着什么东西?” “蛤蟆?”闻惊雷一拍脑袋说,“老了老了,是兔子。少广城分日月两班,日班是狐,月班是兔。那不死药,就是玉兔所造。” 朱实说:“是这样,不死药的制造方法只有他们知道,虽则没几个当年的老人儿了,但档案和设备都还在,只要有材料,随时都能合出新的不死药来。” 拉克西米听到此处,问:“那不死药要与谁交易呢?” 朱实略一沉吟,说:“长耳朵跟人类一向很少打交道,谁在眼前就跟谁交易,天真幼稚得要死。恐怕,就是要跟你们的国王交易咯。” “啊?”拉克西米一阵恐惧。原先说要制造一个完美的原人,她还有些许期待。但这哪有自己万代统治来得爽快,如果他们那个元首一直统治下去,怕是人类都得…… “那可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说,说完自觉有些失态。 “我也不同意。”花九溪说,“不管谁也好,永远统治都是一个灾难。也许你们这些神仙中人不在乎——” “我们也在乎的。”朱实说,“长耳朵那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以为靠卖药养活了整个少广城,权力却没我们来得大。是以几千年来一直心有不甘,如若能与人类联合将我们扳倒,自然再合适不过。所以,能不能阻止这场交易完成,也关乎我们狐众的利益。” “是。”花九溪说,“凡是敌人支持的,就是我们反对的。凡是敌人反对的,就是我们支持的。” 朱实听了一笑:“这话好有说理,哪个圣人教你的?” 花九溪一阵害羞,朱实说:“好,这样我们就是一条战线的咯?” 花九溪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说罢指了指还包裹得跟粽子似的虫天子。 朱实过去,一根指头将虫天子拎起,命令蛭子:“快给你大爷松快松快。” 蛭子敢不遵命,手一伸,众人见他掌心也生有一个水蛭嘴样的器官,这嘴一碰虫天子那胞衣一样的束缚,就立马化掉了。 原来虫天子早已清醒,刚才对话也都听在耳中,一睁眼骂道:“小贼佬!你可把我坑苦了。” 蛭子表演得畏畏缩缩地,一直低头赔罪,也不多说什么。 好在虫天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汉,不一会气便消了。他将花九溪叫过来说:“你师兄少了半条胳膊,还不给我治治?” 花九溪一努嘴。 虫天子哼哼一笑,说:“眼前也没啥外人,展示展示牟尼泥的神威!” 花九溪才将那牟尼泥盒取出,把盒上一只眼睛对准虫天子伤口,如倒酱油底儿一般空出一滴红油来。 虫天子像抹了风油精一般直呼“爽快”,众人都没来得及看,一只新的手掌已然再生,颜色粉嫩如婴儿一般。 在座众人除拉克西米之外,并无人见过此种奇迹。连朱实也瞪大了眼睛,说:“果真长耳朵炼的那些仙药,与它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虫天子活动活动筋骨,又拜了朱实一拜,说:“谨遵大使之命,我等必不教敌人得逞,这可是关乎正邪气运的大事。”他是个老派人,等级观念极重,过去又受了这些狐仙许多恩惠。 花九溪倒觉得他另有所图,只不好问罢了。 朱实说:“甚好,虫当家。依你看,我们是把这牟尼泥藏起来,还是毁掉呢?” “都不妥。”虫天子说,“一来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二来牟尼泥怕不是用寻常手段能毁灭的。” “嗯,有理。”朱实问,“那该如何是好?” 虫天子清了清嗓子,说:“把四块牟尼泥合成一块!” 朱实心领神会:“这样——我也听到过类似说法。这几块泥巴不止能合成人,还能合成普天一切已有、未有之物,而且造出来必定具有神力的。” “啊啊,师兄。”花九溪说,“我知道你的阴谋了!” “哦?”朱实说,“愿闻其详。” 虫天子忙说:“小家伙打了个哈哈……怪丢人的。” 花九溪说:“师兄说他从小就幻想过这样一种生物,外形类似大鸟或者蝴蝶,而身体能像土壤一样供动植物生长。这样就能飞到地球任意一个角落,培育出不同的神奇动物了。可他试了几十年,还能不成。” 朱实一捏下巴:“还真是老圃才有的梦想……看起来也没什么危害。其实,只要能打乱长耳朵的计划,你们怎么处置那泥巴。我们并不关心的。” 虫天子听到这话,倒吃了个定心丸儿。又对天咒誓了几句,说要尽心尽力助朱实讨逆成功。 “我知道,你是怕我们支援力度不够?”朱实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说:“来回食宿我们会安排的。只是目前我们跟长耳朵的冲突已然明面化了,其实就是内战,通往少广城的说路都被封锁了。你们去,得走别的路线。” “别的路线?” “嗯,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你们去那个地方集合,会有人接应你们的。那是为少广城输送日用物资的通道,捅点钱,他们也拉人。”朱实不以为然地说出了这番话。 “日期是……我想想,它有具体时刻的。忘了,你们看纸条吧。”说罢,不知自哪抽出一封请柬似的东西来,虫天子本打算接过,对方却递到了花九溪手中。 “这,是列车时刻表么?”花九溪问。 “差不多。”朱实边说,边整衣敛容,说:“商议先到此为止,说实话,我来此还有别的事做。” “这孩子。”她指了指蛭子,“是个好帮手,就交给各位照顾咯!”蛭子望了望她,没来得及说话,这女子便化作一只金色九尾,蹿蹬几步,不见了。 蛭子自觉没趣,坐到了一块大石之上。 战败的羞辱和其他一些负面情绪齐齐堵在他心头,真是坐也不是,卧也不是。眼前还来了一大堆生人,尴尬。 “你就是蛭子吗?”他见对方唯一的那个女人出来问他,“别害怕,我在里面也算个生人。不过大家人都很好。” “切,刚才我还想要你们的命……”他这样说,急需找个台阶。 “呵呵,那是我老头子使的苦rou计。”虫天子在旁说,“要跑我早跑了,就是等你良心发现呢。” 这话不知真假,又听老头说:“我箱子里的法宝你还没还呢——” 蛭子“哦”了一声,抬腿跑到教堂之内,不一会手中便抓着只赤色的卵蛋飞奔而来。虫天子见状说:“什么东西?” 蛭子在众人面前刹住车,将那卵蛋呈上,原来是个rou做的袋子。虫天子狐疑地接过这东西。 “你老拍拍它肚子——”蛭子告诉他。 虫天子先轻后重这么拍了三下,那卵蛋的肚子咕噜噜就开始蠕动。它的袋口也就是嘴巴,本来嘴巴紧闭,严严实实的。此刻有点点红色的泡沫从里面漾出来,这东西就张开了嘴。 蛭子头往前一伸,示意虫天子往里面探看。就见有颜色不同的几个葫芦,就是他被没收的法宝了。 虫天子高兴起来了,也不忌里面湿秽,一只柴条也似的老手就进去一阵掏弄。将几个葫芦一并取出,排列得整整齐齐,真是大大小小像彩虹一样缤纷的五个。 “你老清点一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蛭子小声说。 虫天子与这几只葫芦里的生物本就声气相应,早知道一样不少。但为了给眼前少年宽心,仍然假模假样摇了摇,说:“没错,里面的小祖宗还添了几两rou。累你照顾了。” 蛭子既然被朱实委托给了这老儿,态度自然与先前不同,竟有些怯懦了:“你老倒是会打趣,没事——那就一笔勾销咯。” 虫天子“呵呵”干笑两声:“我为难你这小娃子作甚?你与我们戮力同心,好好干就是!” 蛭子“嗯”了一声,虫天子又问花九溪:“那帖子上写的什么?” 花九溪已将其上内容看完,正递给大家传阅:“无非是时期地点——不过还有些额外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