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一响,早早收拾好东西的高三五班的同学,一窝蜂地朝门口挤去,李畅是个慢性子,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把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好,除了他这个分母,教室里只留下那几个分子。 “快点,你总是磨磨蹭蹭的。”同样属于分子的王绢,李畅的邻居兼同桌,一个急性子的姑娘,在旁边催促着。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李畅没精打采地说。 “你爸妈要碰上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值日打扫卫生。” “哼,又要去哪里玩吧,早点回家。”王绢打了个招呼,背起书包,一阵风似地走了。 李畅慢慢地走出校门,不下山,反倒朝山上走去。 南方的九月,天气还很炎热,天黑得也晚,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太阳还没有下山。 二中建在县城南面的一座小山上,山的南面,是一座更高的山,李畅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李畅来到一棵大桑树前,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他蹲下身子,开始在树根处挖了起来。 土很松,挖了十几下,挖出一个不到半米的坑,露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李畅把盒子捧了出来。 盒子非金非木,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上面镂着非常奇异古朴的花纹。 李畅昨天在这里玩耍时发现了这个东西,当时天色太晚,没来得及细看,只好找了个标志明显的地方埋了起来。 盒子没有锁,没有任何缝隙,浑然一体,李畅把盒子放到镜片前仔细研究,还是没有找到打开它的办法。 应该是有缝隙的,也许是卡进去的,自己眼神不好,所以没有看出来。用力使劲掰,也许能掰开。 李畅一手抓住盒底,一手抓住盒盖,大吼一声,双手一使劲,盒子还是没有开,倒是手腕被盒子的尖角划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了好一阵子,血流了出来,沾在盒子上。 李畅拿起盒子,送到镜片前,想仔细看看刚才的用力给盒子造成了什么样的效果,也许能撕开一道缝呢。 突然,一股强光从古怪盒子里射了出来,堪堪射进李畅的眼睛里,李畅吓得双眼紧闭,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坏了坏了,这肯定是一种放射性物质,要不就是一种害人的陷阱,有的陷阱盒子打开后是毒药,是飞箭,是邪物,这个盒子装的是他娘的强光,肯定是因为盒子的主人不愿意任何人能看见它。完了完了,我的眼睛啊,虽然已经是800度的近视了,到底还能有用,没想到现在就要成为瞎子中的一员了。” 李畅闭上眼睛,忍住强烈的不适感,心里祈祷,玉皇大帝,阿弥托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原始天尊,上帝啊,保佑我的眼睛还跟原来一样吧,以后再玩火剁手。 爹死娘嫁人,要来的总会来的,在闭眼五分钟后,李畅一狠心,猛地睁大双眼,坏了坏了,真的看不见了。眼前一片虚影,脑子一阵晕眩。 李畅闭上眼睛,觉得好受一点,他摘下眼镜,双手在衣服上擦掉泥土,揉了揉眼睛,又把眼镜带上,睁开眼,眼前仍然是一片虚影,脑子还是一阵晕眩。 听说瞎子的眼前都是黑色的,现在却不是黑色的,莫非老天还给我保留了0.000001的视力? 对了,盒子呢?盒子哪里去了?刚才强光射来时,自己虽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双手还非常财迷地抓住盒子,可是,它哪里去了? 李畅闭上眼睛在地上摸索。石块,扔了,木头,扔了,土块,扔了,书包,扔了,拣回来,不能扔。 李畅摸遍了方圆几米的范围,还是没有发现盒子的踪迹。 莫非掉到坑里去了?李畅匍匐在地,双手朝坑里摸去,还是没有。 算了算了,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李畅只得放弃。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看不出身上脏成什么样了,回去肯定又要挨说,比起眼睛的问题,为了脏衣服挨说已经不怎么恐怖了。 李畅努力地把眼睛眯缝起来,借着一点点虚影和对地形的熟悉,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里。 “又跑哪里野去了?身上这么脏!”开门的mama徐小燕高八度地唠叨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 “还不快去洗洗,马上就要吃饭了。”徐小燕把李畅推进卫生间。 李畅摸索着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摘下眼镜,用毛巾捧起一把水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用毛巾仔细地把脸上、脖子上的泥土都清洗干净了,拧干,擦干脸上的水。李畅习惯性地睁开眼睛。 “哇!”他大叫一声。 在厨房准备饭菜的徐小燕闻声跑了过来,紧张地推开洗手间:“怎么了,怎么了?畅畅,摔了一跤吗?” “哇!”又是一声大叫。 徐小燕看到李畅正在镜子前面挤眉弄眼,好好的并没有摔跤,徐小燕的火气一下冲了上来,她劈头劈脑地给李畅屁股上拍了两下,样子做得大,下手却很轻:“不是让你赶快洗吗?怎么还是一身脏兮兮的,赶快洗,洗完吃饭,吃完饭看书做作业。” 李畅转过身来,徐小燕看见他眼泪汪汪的,心里慌了,忙搂着李畅说:“怎么了,怎么了,又在学校受委屈了?刚才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伤了哪里吗?” “mama,我能看见了。”李畅哭着说。 徐小燕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看见什么了?” “徐小燕,我的眼睛不近视了。” “什么?怎么回事?是真的吗?”徐小燕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mama,我的眼睛不近视了,现在什么都看得清楚。” mama大喊起来:“老李,老李,快过来。” 李云生丢下手里的报纸,冲到洗手间门口:“老徐,什么看见看不见的?” “畅畅的近视好了!” 李云生也挤进了卫生间,捧起李畅的头,仔细地看了起来:“畅畅,真的好了吗?” 李畅看了看狭小的卫生间里挤了三个大人,哈哈笑了起来:“出去,我们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