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言静悄悄地站在阴影里,望着八楼那盏灯光怔怔出神。 自从上次两人分开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柳俊言知道,这次和余青青的矛盾跟上次不一样,上次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小矛盾,最多是自己表现得有些花心,只要好好哄哄她,就能让她回心转意。可这次,却是两人做人的原则起了冲突,也许余青青自己也不想把胡风交出去顶罪,可她必须听命,而且骨子里颇为方正的她也不可能眼看着柳俊言就这么走入邪道。可柳俊言也没办法,他既然无法借重余家的力量,现在就只能依靠龙哥的帮助以黑制黑,从某方面讲,也是余青青从客观上把他逼到了这个境地。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哄了,柳俊言心下暗想。 他虽然在龙井的帮助下安顿了下来,却还是不放心余青青。他知道以她的身手,一般情况下应该没有问题,可现在朱洁被自己拒绝后恼羞成怒,天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所以,每天晚上他都会来这里静静地为她守候。 他又看了看左手腕处的腕表,自从上次在医院发现那个奇怪的小光点之后,他一直没什么机会仔细研究。后来去了龙井那里,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他开始有事没事就研究它,想知道那光点是怎么出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他终于发现,只要自己主动连续使用“停摆时间”超过五分钟,那个小光点就会出现,但只要过了当晚十二点的被动“停摆时间”,光点就会消失。好像,每一天,都会重新刷新一样。而小光点的具体应用,他却一无所知。柳俊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表很漂亮。”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柳俊言回头,却看见安然俏生生地站在月光下,宛若夜空的精灵。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呀。” “没事,我在这呆一会就回去。” “那我陪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安然并没有离开,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还是忘不了青青姐。” 柳俊言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忘记她,我们之所以分开,只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已,不关感情事。” 安然迟疑着道:“其实……我也不喜欢看见你和那帮人在一起。” 柳俊言道:“以前,我也会凭着自己的好恶去做事,可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明白了,用什么手段不是最重要的,结果才最重要,成王败寇,历来如此。当然……有个前提,就是不能过了自己的底线。” 安然道:“可他们是黑社会呀,这也不算是底线吗?” 柳俊言笑了,道:“你也别把黑社会想得有多么可怕,制度存在了多久,他们就存在了多久。几百年了,黑社会也自有他的一套价值观和体系,并不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人,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只要你守这个规矩,他们也是一群很好打交道的普通人。” 安然“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她慢慢走近柳俊言身边,抬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但是你不能总是沉溺在这种情绪中,应该往前看。事情总会好起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至少……你身边还有我呢。” 柳俊言咳嗽了一声,他现在可不想谈这个,于是他对安然说道:“走吧,我请你喝点东西。” 两人找了间酒吧,坐了下来。柳俊言一点也不担心警察,他相信这世上能抓住他的警察也没出世呢。 夜已深了,酒吧里依然人声鼎沸,乐声震耳。两人说话都要凑近耳边,大声喊叫。其实柳俊言是故意的,他现在没什么跟安然谈感情问题的心情,所以特意找了这个喧嚣的场所。 说来也奇怪,柳俊言在跟余青青好的时候,一点也不回避自己对安然的好感,私底下也常常把安然和余青青做些比较。可真的和余青青分开了,他倒没勇气坦然面对安然了,总想躲着她。 不一会儿,酒瓶就堆满了桌面。安然一瓶酒都没喝完,柳俊言已经喝了七、八瓶了。这种状况,在安然看来,刚好是失恋后借酒浇愁的状况,所以她也并没有劝阻他。 柳俊言酒量本不大,但不知怎地,今天晚上怎么也喝不醉。他厕所都去了好几回了,脑子却依然无比清醒。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酒吧里震耳的音乐声也吵得他头痛,于是他佯装酒醉,跟安然离开了酒吧。 自从上次安然和强子把柳俊言送到赌场,就再也不肯离开柳俊言,非要说只有她才能照顾好柳俊言,而且自己也放假了,不用回学校上课。她现在和胡风、柳俊言一起都借住在龙井安排的隐匿住所,所以正好一路。 等他俩回到住处,胡风他们早已睡了。 安然的卧室和几个男人的分开,在二楼,但她坚持要先送柳俊言回房间,不肯上去,柳俊言正在装醉也不便拒绝。 一进门,他就故意重重地仰面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洗手间里传来水声,再过片刻,他觉得一阵幽香扑鼻,然后是头上一片冰凉。柳俊言微微张开双目,看着安然温柔地将浸湿了的毛巾放在自己头上。然后静静地看着自己,良久不动。 柳俊言怕被他看破,哼哼了一声,侧身睡向一边。 安然伸手将他扳了过来,将头侧向床边。然后又将湿毛巾摆好。显然是怕他半夜吐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柳俊言终于忍不住又偷偷微张双眼,却看见安然忽然凑了过来,在自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柳俊言立即闭上双眼,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这小妮子搞什么鬼?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安然脚步声急速响起,逃也似得夺门而出。 柳俊言睁开眼来,长长出了一口气。装醉可真是个馊主意,这小丫头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可自己是却是无福消受啊。 第二天清晨,柳俊言正在教胡风做晨运。 “很简单的,早晚各一次,42个俯卧撑,42个仰卧起坐,42个踩单车,花不了几分钟,又随时随地都能做。” 胡风皱眉道:“我到哪去找单车啊。” 柳俊言道:“不是让你真去踩单车,是让你躺在地上,做出踩单车的动作来,实际上是倒踩单车。” 胡风按他说的开始练习,不一会就开始叫苦,原来他肚子上的肥rou顶住了,怎么也做不出仰卧起坐来。柳俊言没办法,就叫他尽量把动作做完整,先从每天十个开始,一天加一个,直到能完成四十二个。 这时安然从楼上走了下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小俊哥,这么早。” 柳俊言应了一声,说道:“酒喝多了,睡不着。对了,我还要出去跑步,胡子你自己练着。”说完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安然看着他的背影撅起嘴来…… 柳俊言根本不想去跑步,他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又开始试验腕表,可除了再次制造出一个白色光点之外,毫无建树。他无奈地又磨磨蹭蹭了一会才回到住所,却看见强子正带着两个人在那跟胡风闲聊。柳俊言和强子打了个招呼,说道:“你们先聊,我去洗个澡。”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强子不知道和胡风说些什么,正聊得热闹。可等他一走近,两人却转了话题。 柳俊言一头雾水,问道:“刚才聊什么呢?” 强子支吾道:“没什么啊,说点笑话。”胡风却头朝一边偷偷地笑。 柳俊言看着强子,渐渐明白了,指着他说道:“是不是说我上次在酒吧被你找麻烦的糗事?” 强子和胡风再也忍不住了,同时笑出声来。柳俊言笑骂道:“奶奶的,有什么好笑的。” 强子道:“俊哥,您不知道,您当时的动作有多好笑,离得比我远,却要跟我抢酒瓶子……” 柳俊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打住,打住。能不能说点别的?” 胡风立即赞成道:“好,说别的,说说那对双胞胎姊妹花。” 强子脸上立即流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表情道:“说起那对姐妹花,那可是了不得,说句心里话,兄弟我早就想下手了,要不是上次俊哥出手,说不定就得手了。” 柳俊言笑骂道:“你想得美,什么时候轮到你下手了。” 强子道:“那是,怎么也得俊哥和风哥先下手,才轮得到小弟。” 柳俊言和胡风一起向他竖起中指。 强子一副恬不知耻的表情道:“承让,承让。” 胡风怀疑地道:“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你是不是没见过什么美女,错把母猪当貂禅啊。” 强子不愿意了,大声道:“风哥,您这话说得,要不找机会咱们一起去看看啊,只要我有一点夸大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这时,安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柳俊言,欢叫道:“小俊哥。”就跑了过来。 柳俊言眼珠转了转,忽然大声道:“不如今晚去酒吧探望下那对姐妹花,你们说好不好?” 强子和胡风立即拍掌叫好,跟着起哄。 柳俊言站起身来,大声道:“好,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今晚一起去泡妞,全算我的。” 安然站住了脚,看了看柳俊言,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去了。 胡风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却叫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