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胡风果然精神焕发地来找柳俊言,手上还拿着他姑姑找来的案子,内容是委托事务所监视自己的女儿,报告她的行踪。委托人柳俊言也认识,他原来演出的那间酒吧老板陈总。案子比较简单,只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刚好胡风要通过工作忘掉过去,于是主动大包大揽了下来。 一个星期之后,胡风却来找柳俊言借钱。 “20万,为什么要这么多钱?”柳俊言很奇怪。 “柳子,你别问为什么了,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行,你得先告诉我原因。”柳俊言坚持道,他怕胡风又想不开钻牛角尖,去干什么坏事。 胡风支吾了半晌才道:“我要去赌钱。” “什么?拿20万去赌钱?你脑袋坏掉了?” “我只是想帮帮她。” “帮谁?” “陈小莲……这次案子的目标。” “帮她就要去赌钱?”柳俊言想不明白。 “她被人骗了,欠了一身债,那帮人逼她去问她爸要钱,她不敢去。我看她可怜……” 柳俊言无奈地看着胡风,她欠的赌债,关卿底事啊!良久,终于受不了胡风乞求的目光,问道:“欠了多少?” “30万。” “那还不够,我再多给你点吧。” “不用,我自己还有点,而且,我也不想只是把钱还上,我想去帮她把钱赢回来。” “哟,你真当自己赌神啦。”柳俊言有些怒了,把钱借给小姑娘还债也就罢了,还拿钱去赌?脑子坏啦? “柳子,我不甘心。难道就应该乖乖把钱送上吗?白让他们给骗啦?”胡风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柳俊言忽然心中一动,这小子哪根神经搭错线了,为了一个小姑娘这么拼命?等等,小姑娘,难倒…… “好,我答应你,不过有个条件,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不想连累你。” “我还不放心你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携款潜逃。” 胡风一把抓住柳俊言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柳俊言笑道:“好啦,别婆婆mama的,走吧。” 胡风是通过跟踪陈小莲发现的这个地方,赌场地处荒郊野外,规模挺大,三层楼,对外营业的只有两层。一楼是麻将牌九,二楼是扑克。院子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高级跑车,看起来玩的人不少。 陈小莲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头发染成了红色,耳朵上还一边吊着一个大耳环,样子倒还周正,只是烟熏火燎的重妆让人不敢恭维,身材不错,有几分吴轻语的性感。柳俊言不禁要想,胡胖子这家伙果然是事出有因啊。 三个来到大门口,看门的显然认识陈小莲,看了看柳胡二人,点头放行。他们来到房间里,直接上了二楼,柳俊言陪着陈小莲去换筹码。胡风不会别的,只会德州扑克,所以直接找了张台子坐下来。台上除了荷官,已经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 三个男人中,一个特别胖,比胡风还胖,坐在那里像一堆肥rou。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穿着打扮倒像是个大学教授。还有一个瘦削的年青人,披着一头长发,右手五指上不停地翻滚着一个筹码。 奇怪的是,台上大部分的筹码居然都集中在那个女人手里。胡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是个年青女子,虽然是在室内,仍然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盖住半边脸,从她的鼻形和嘴唇来看,显然是个美女。她穿着一身白色短袖衫,外面套一件白色夹克,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扎着马尾,乍一看,倒像是在街头跳舞活力无限的青春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赌场老手。 等到柳俊言和陈小莲换回两百五十万的筹码,走到台边,把筹码交给胡风,正想坐下来的时候,那女子忽然朝柳俊言招了招手。 柳俊言狐疑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又指了指自己,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在叫自己。女子点点头,柳俊言只好走近去看,那女子头戴遮阳帽,还戴着一副墨镜,只能看到鼻子和嘴唇,她嘴角两边有一个明显的弧度,让她的嘴唇看起来特别薄,又像总是在浅浅的笑。他仔细看了看,还是不认得。 女子取下眼镜,露出姣好面容,柳俊言吃了一惊,这不是庞贝贝嘛,怎么这么一副小太妹的打扮。他虽然心下不解,仍不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道:“这么巧?”心里却想,有钱人大概都挺无聊的吧,只能来这种地方找刺激。 庞贝贝笑着道:“你似乎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吧。” 柳俊言指了指胡风道:“陪朋友来,我不玩。” 庞贝贝“哦”了一声,打量了胡风几眼,才道:“坐我旁边,我正无聊着呢,陪我说说话。不过不许偷看我的牌,给你朋友打眼色。” 柳俊言对胡风的水平并没有什么信心,心想我不打眼色才怪,再说他对自己更没信心,生怕在胡风后面看到底牌露出马脚。索性答应她欣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牌局开始。 几轮之后,柳俊言才发现胡风还真有打牌的天赋。他一旦打起牌来,立刻满脸笑眯眯的,一双眼都埋在了rou堆里看不见了。除了笑,他脸上再没别的表情,也不说话,打起牌来,很是稳健,但偶而也麻着胆子冒险,让人摸不着他套路。 不一会儿,他的面前筹码就渐渐堆了起来。 庞贝贝一开始还不在意,两次单挑输了之后,她甚至开始怀疑柳俊言打小报告,看牌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扭过一边。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长发年青人的筹码输光了,他站起身来,潇洒的伸指一弹,将一直在他手上滚动的筹码给了荷官,施施然就这么走了。 眼镜教授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什么,他出手很谨慎,倒是没有大输,可也没什么机会大赢。 比胡风还胖的胖子也输得差不多了,他咒骂了一句,抬手叫人又送了一堆筹码过来,继续鏖战。 这时,小盲注已经是1千元了,很快又有人加入了战团,又同样很快的被清理出场。这张台子上的筹码已经差不多有八百万,其中胡风的面前就有差不多四百万。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赌客,窃窃私语着。 这时,人群分开,走进来一位四十岁左右中年人。西装革履,神情一丝不苟。中年人走进场中,在一张凳子上做了下来,他周围“哗”地一声清出一片地方,似乎所有人都不想靠近他。 中年人上台后,形势忽变,谨慎的眼镜教授和肥胖男很快被清理了出去,台上只剩下三个人。胡风面前还是那四百万,中年人来了之后,他几乎没有赢过。庞贝贝面前只剩一百万了。而中年人面前则从最初的两百万,变成了近五百万。 这时小盲注是1万元。庞贝贝做庄。 胡风知道碰到高手了,他开始变得谨慎起来。庞贝贝依然那副神情,似乎并不在意手中的钱,只是为了看热闹,不舍得下场罢了。 胡风放了1万,中年人是大盲注2万,庞贝贝跟2万,胡风跟1万,中年人一摆手,丢上去50万。 庞贝贝立即不跟了,她就是一打酱油的。 胡风看了看手中的牌,不动声色地跟了50万。 三张明牌打开,一张A,一张9,一张7,胡风又押了100万。 中年人笑了笑,思索片刻,跟了100万。 第四张牌,又是一张7。胡风又押了200万,人群中发出惊呼声。中年人迟疑着,终于又跟了200万。 第五张牌,一张K。此时胡风却有些犹豫了。并没有继续加注,简单的过牌。中年人笑了笑,也没有加注,翻开牌,一对7,加上明牌,刚好四条7。 胡风头上的汗哗地下来了。他并没有打开手中的一对A,直接丢给发牌的庄家。 只一把,他就输出去350万。手上还不到50万。 庞贝贝侧头对柳俊言低声道:“你朋友惨了,不光输钱,连信心都没了。” 柳俊言看看手上的表,漫声道:“未必。”他走到胡风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胡风立刻满面红光,兴奋了起来。 中年人奇怪的看了柳俊言一眼,双手稳稳地扶住桌面,没有说话。 柳俊方回到庞贝贝身边,她立马八卦地凑了上来,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柳俊言摇着手指,狡黠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接下来的牌局,不温不火,中年人也并不是时刻都运气那么好。胡风抓住机会从他手中赢回100万,顺便把庞贝贝也清理出局。 这样,局面变成两个人单挑。中年人700多万,胡风近300万。 这时候,十二点到了。 庞贝贝眼睛眨了眨,她觉得有点奇怪,刚才柳俊言似乎是用右手撑着右脸在看牌局,怎么一眨眼,变成了他左手撑着左脸在看呢? 台上两人押完一轮,三张明牌是一张红桃A,一张黑桃A,一张方块6。 还是轮到胡风说话,他把剩下的300万全押了上来。 中年人眉毛一挑,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牌,一对A,也就是说他现在有四条A。 胡风手上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三张6,他凭什么?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跟注。但是胡风太狡猾了,自从输了那350万,就一直没再给他机会,这次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 他犹豫着,终于押了300万。周围的人立即兴奋起来。 荷官直接开牌,第四张红桃5,第五张红桃4。 中年人眼尾跳了一下,胡风要想赢只有一个机会。 胡风看着中年人,眼神中一点兴奋的表情也没有,他打开牌,正是那唯一的机会:红桃2,红桃3。 中年人想不通,为什么他这种牌会在第二轮就全押,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后面的牌? 周围看热闹的赌客们兴奋地叫着,虽然这牌局跟他们无关,但看着这么神奇的大逆转,所有人都觉得仿佛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局。 柳俊言身旁的庞贝贝,一脸兴奋地抓住他,不停地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你刚才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 而坐在胡风身边的陈小莲,早已被胡风迷得不知所谓了,一双妙目只痴痴地盯着胡风,再也不肯离开。 胡风却殊无兴奋之色,他走过来,跟中年人握了握手,诚恳地道:“你很厉害,可以请教大名吗?” 中年人站起身来,握了握他的手,说道:“不敢当,在下傅年。” 胡风点点头,说道:“幸会。”然后和陈小莲抱着那600万筹码去换钱了。 柳俊言眼珠转了转,这么大笔钱,自己这三个人走出去,怕是回不到家就没了。他把主意打到了庞贝贝身上,要她送他们三人回去,庞贝贝还想知道事情原委呢,忙不迭应承了。果然,随她来的还有六个保镖。有这些人护着,他们总算安全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