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雍正往外走,旁边八八、闯子、二子一边跟着一边好大耳光扇雍正。 二子:“行呀你,招呼不打就走了,回头就拿来一万块,人家以为你卖身了呢!” 二子这是担心雍正的人身安全。 闯子:“没义气,哈(下)次叫上饿么!” 闯子这是怪雍正这样的事儿没带上他。 八八:“你脑袋被驴踢了呀!上回小建不是说了么,你那玉现在最起码能买好几万!一万你就给人家,你这是败家呀知不知道!” 八八这是为雍正少买钱了。 而我,此刻鼻子很酸,心也酸。 不为别的,就为雍正把他那玉佩给卖了。 因为我清楚雍正那块玉的来历。这块玉,是他除了那套衣服之外,唯一从历史上带来的东西,那回喝醉酒回来的路上,雍正就搂着我说过这玉佩的出处:这玩意是当初他喜欢的一个姑娘送的物件,而那个姑娘是谁,雍正没告诉我,从他当时说话的表情来看,我可以推断他爱那姑娘爱得很深,而且俩人最终没有好结果。 一句话,那块玉,可能是雍正最珍贵的宝贝。 而这货,竟然为了我的电影,把玉给卖了! 我们几个人中,四儿平时最cao蛋,属于谁都可以蹂躏的货色,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可偏偏他这回搞出这么一出,让我气愤的同时,涌出nongnong的感动,感动之余,更想狠狠揍他一顿,然后再扇我自己一个耳光。 娘的,要知道他卖玉,我拼着被我爹打折腿也去要那存折! “说,卖给谁了?”走出门口,我看着雍正勃然大怒。 四儿挣开我的手,笑嘻嘻道:“建哥,不就一块玉么,卖了就卖了呗。” 这货嬉皮笑脸的,浑然没当回事儿。 “那,仅仅是一块玉么?!”我死死盯着雍正,沉声道。 雍正的脸色,慢慢地变得僵硬,耷拉下了脑袋。 “咋回事?”八八小声问道。 我把事儿一说,一帮人顿时火大。 二子指着雍正:“讨厌了啦!怎么不早说!女孩子送你这东西,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闯子:“定情的呗!” 八八一跺脚:“混账呀!早知道把烤串的钱拿出来得了!” “说呀!卖个谁了!?”我大声道。 雍正一屁股蹲在地上,头也不抬:“买玉的那人我不认识,估计这回儿早没影了。建哥,就是块玉,卖了就卖了。这东西,我早想给扔了,留着看着就闹心,没成想这次还帮上了点忙……” 我拎起雍正,甩手就一耳光:“你丫装什么仗义!那是一般的东西么!?你想过那姑娘要是知道你给卖了,多伤心!?” “建哥!”雍正一把把我推开来,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冲着我们一帮人吼道:“不就是一块破玉么!能怎么着!?放心,这事情,她永远也没机会知道了!” 言罢,雍正抹着眼泪一溜烟跑回精神病院了。 看着他那背影,我们四个人目瞪口呆。 良久,八八砸吧了一下嘴儿道:“我亲乖,这好像头一回见四儿哭吧?” 二子愣愣地点头道:“就这一回,像个男人。” 闯子白了这两个二货一眼:“瓜皮(**)!末(没)看出来么?四儿和那姑娘怕寺(是)末个(没)好结果哩。” …… 我找到四儿的时候,他正在楼顶昂头看月亮。 很大的一个月亮,烧饼一样挂在半空中。 我在旁边坐下来,递给四儿一瓶二锅头,俩人一边喝一边聊天。 “四儿,今天这事,你做的不地道,你他娘的成心让我难受。” “建哥,你想多了,这事儿和你蛋的关系都没有。” “死去!在我面前还装。我问你,你和那姑娘怎么回事?” 雍正看着那个月亮,不说话了。半天,才道:“好美的月亮呀,以前她最喜欢和我一起看这样的月亮。建哥,这月亮几百年好像没什么变化。” 我:…… 雍正:“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年方二八,我那是阿哥,说起来,她和我,算是亲戚。” 我脱口而出:“表妹?” 雍正白了我一眼,又兀自道:“我们认识,相处,我喜欢上了他,她也喜欢上了我。那时候我一本正经冰冷沉默,她就像是一团火,慢慢将我融化,总是能触动我心底最柔软的那地方。” 我:“这挺好的呀,两情相悦。” 雍正摇了摇头:“我原来也这么以为。那么好的两个人……我都打算好了,我要是做个王爷,她就是个福晋,我要是做了皇上,她就是皇后。一起养儿育女,一辈子这么看月亮,多好。” 我:“是挺好。那为什么不在一起。” 雍正死死地盯着那个月亮,留给我一个冷冷的侧脸:“她,喜欢上了我的一个兄弟。” “不会这么狗血吧?”我手一抖差点把酒瓶子丢下去:“你确定?” 雍正:“那时候,我很确定。我们俩相互折磨,相互往死里折磨,相互撕扯着对方心上最痛的伤疤,撕得鲜血淋淋,撕得痛不欲生,可又都清楚,彼此的心底,不可能有更爱的人。建哥,你明白这种感情么?就像相互欠了上辈子的债,山一般重的债,要在这辈子还。从最爱的人,硬生生变成形同陌路,遇见了也会擦肩而去,可再走开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乱麻一般……” 我:…… 雍正深吸一口气,潸然泪下:“建哥,原来,我一直想个问题,这问题,很多年都没懂。” 我:“什么问题?” 雍正:“人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会死呢?” 我:“啊?” 雍正没理我,兀自道:“后来,我想清楚。在她离开之后,我想清楚了。人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老天不忍心让人在这世上因为过得太长久,而寂寞。” 那一刻,我十分确定,闯子刚刚说的那话,一点都没错。 雍正转过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冲我一笑:“建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梦想么?” 我也笑:“你说你想做个道士,要么就是和尚。” 雍正接过我手中的酒瓶,铆劲灌了一口,咳嗽了一声,道:“我说谎呢。” “孙子儿!”我骂了一句。 雍正呵呵一笑,笑着昂头看着那个烧饼一样的月亮:“我现在的梦想,就一个,我就想见她一面,哪怕就一面,回到我们刚刚认识的那时候,我想对她说,不管几生几世,她是我最爱的人,没有之一。” 四儿这话,让我也难过起来。 谁想到平日里那么调啷当的一个二货,竟然有如此寥落的时候。 我:“你在下面的时候,没遇到过她么?” 雍正摇了摇头。 我安慰道:“那就说明这姑娘已经投胎了,说不定就在这城市的某个地方。” 我指了指眼下的这个偌大城市。这个灯火阑珊的城市。 此刻,它在我面前是如此的热闹,如此的熙熙攘攘。可,又是如此的空旷寂寞。 四儿笑:“建哥,投胎了能怎样?遇见了,又能怎样?她已认不出我。终究,还是淹没于滚滚人流之中。过了这么多年,我才明白,两个人错过了,或许,就永远错过了,便是轮回流转,也终究不会再见。” 雍正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建哥,你要珍惜。花花,挺好的。” 这一次,我没打掉雍正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看着他的脸,我说:“四儿,你放心,我就是拼得这三界崩溃了,也要让你和这姑娘见上一面!” 四儿呵呵一笑,昂头继续看月亮。 我也看月亮。 别说,这烧饼一样的月亮,这个平日里根本就懒得看的月亮,竟然如此皎洁,如此美丽……知道四儿来了这么一句。 四儿说:“建哥,那玉佩真的卖得便宜了?” “你个王八蛋!”我一脚把这个二货踹翻。 “建哥,再来一脚,我就喜欢你这劲儿!” 我:“你这狗日的,太贱了!” …… 我俩在楼顶死磕,就见楼下八八颠颠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咋了!?”我和雍正齐齐探出头。 八八:“金莲让人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