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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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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对那些上班族来说,这标志着他们即将结束一整天的忙碌工作,肩上也随之卸下了沉重的责任与负担,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这个时间,谁会愿意在大街上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还不快快随着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回到各自的温暖巢xue,去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当然,这也不能不排除那些的确无家可归的人.......

幽深的小巷,原村上家院门口,送走了那难缠的夫妇两,强颜欢笑了一整个下午的铃木达也只觉得骨头都散了架,毕竟是老了,身心疲惫的达也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胸口堵塞,只觉得一阵烦闷,不知怎么的竟然莫名地生出一股活得太累,想要自杀的冲动,使劲地摇了摇头,稍微清醒过来的达也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狠狠地甩出脑袋,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月前,妻子突然向自己提出离婚,当那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协议书整整齐齐摆在自己面前时,达也蒙了,他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前两天还和和美美的一家就这么散了,达也早就不再像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样冲动了,看得开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能强求的,也没问原由,好聚好散嘛!大笔一挥,爽快地签了。于是,那女人迅速地卷走了达也一半的财产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跑了,唯一还算大方的是没将儿子信之一起带走,这也是达也日后生活中的唯一期望了......

达也又摇摇头,不要再想这些伤心事了,难得信之回家一次!只是今天似乎加班得晚了点,还来不及去去做饭,晚餐就买些外卖和他将就一下吧!呵呵~~从这个学期开始,那小子应该在长身体了吧!最近吃的也越来越多,每次回家总是狼吞虎咽的,伙食费越要越多,行,别的不说,这点小小的要求当爹的一定得满足。

一想到儿子,达也那张胖胖的大饼脸似乎都能挤出一朵小花来,身体似乎一时间轻松了许多,轻轻抖了抖一天的风尘,不经意间又扫过身后的那栋从外面看上去如崭新一般的老屋,寂静寥落的院子,在夕阳的余晖中,给人一种朴实温暖的视觉享受,但达也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栋房子已经是他这三年来,第二次经手转卖了......

三年前,这栋屋子的第一次经手是达也从一个急于出手的主人,似是叫什么柴田的烂赌鬼手中以最低廉的价格收购的,当时仅因为这栋屋子曾经发生过命案,达也才将价钱压得很低,后来,也就是当今年年初村上家决定买下这栋屋子时,的的确确是让达也小小地赚了一笔,所以,达也对这栋屋子可谓是记忆犹新。

可到头来,村上家搬进这栋屋子才不到两个月就莫名其妙的全家死光光,这事在周围的三姑七婆的三寸不烂长舌之下名声见长,眼看就要成为远近闻名的凶宅了,像这种宅子如果放在以前,达也是绝对不会经手的,现在竞争压力这么大,这屋子卖不出去是小,以后再死人的话,他开的那家小小的中介公司连名声都臭了,关门一定是必然.......

而现在,达也却不得不这么做了,他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财产,也就是公司的财产已经被那个狠心的女人卷走了一大半,干中介这一行,并不是和菜市场一样天天交易量不断,尤其是像达也那样的小中介所,门面小得几乎被涌动人潮的完全淹没,就这样,流动资金严重断缺,在不得不采一系列如取裁员减薪等应急措施后,如果再做不成一趟生意,下个月,估计全公司职员都要喝西北风了。

嗯,虽然现在的铃木中介公司也只剩下一个坐班的书记员,还有那位不时客串业务员的达也了。

就因为这样,上个月,前屋主村上正夫的父亲,那个据说在儿子一家死后不久便突然中风偏瘫的老人,托人递上了委托申请,而对当时急需一大笔资金的达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结果同上,只是这次的价钱比上一次压得还要低,低买高卖,虽然会有很大的风险,但高风险就有高回报嘛!这还难不倒早已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达也。

不祥?对于一个落魄的生意人来说,还没有什么比事业来得更重要,所以,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也许,在达也看来,只要花点小钱,请个稍微有点名气的风水师一通胡吹海喝,就说这里是天大的福地,只是那些人无福消受等云云,历史上这些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了。随后,立刻就是大把的钞票长着翅膀朝达也飞来,同时,铃木中介公司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朝气。

不过,很显然的,达也的如意算盘的的确确是打错了.......

若是以前,达也是坚决不信什么怪谈或诅咒什么的,虽然自己时常无聊地在嘴上说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什么的,也听别人说起过不少,那时的达也只属于明面上地应和着,但打心里就对这些无聊市井小民的编排不屑一顾,认为那只不过是一种变态的畸形发泄而已,自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达也,根本就不相信这世界上会存在什么虚无缥缈的鬼神,但,这一次却又不得他不信了,因为,这一次次的意外事故彻底地惊醒了她的美梦。

意外事故,是的,就在一个月前接到这张委托单后,达也先后接待过的顾客最少也不下一双手的指头数,毕竟,像这种远离闹市,环境又好,价格又实惠的房子,对那些并不太富裕的小白领来说,实在只能用机遇来形容了,达也自然一次又一次地领着他们参观屋子,就在第二天,达也准备和他们继续商量价钱时,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地出了意外事故,心脏病发作,中风偏瘫,隐藏性精神病突发,中年痴呆症候群.....反正什么稀奇古怪的病都有,上次那位估计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你说,为什么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看了这栋房子之后就齐齐发作了呢,这一点达也实在想不明白,一开始达也也只是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不好,说不准哪天自己就时来运转了,达也就是这么一次次在心底安慰着自己,总算没有让他在一次次失望的打击中崩溃,难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诅咒存在?!

那一刻,达也的信念动摇了。

回过头,远远地眺望了一眼着北田夫妇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晚也会突发什么稀奇古怪的隐藏性疾病吧!

达也近乎惯性般地猜测着,就像往常一样,这一次,达也依旧没有告诉他们关于这栋屋子以前发生的事,就算他们偶有提起,也迅速被达也不觉间转移了话题,或者干脆含糊其辞,这并不是达也冷血,对他来说,这栋房子是一定要卖出去的!

毕竟,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要念高中的儿子与他这个不成器的老爸一起露宿街头。

达也只是一个在茫茫都市中苦苦挣扎的小人物,他还要努力为儿子撑开一片小小的空间,所以,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可怜别人.......

所以,对于离去的北田夫妇,达也仅仅默默地只能在心中说一句——祝你们好运!

嗯,也许,是时候找个像样点的风水师来看看了......如果....如果那两位今晚再出事的话.......

想着想着,心情又不觉间有点沉重,无奈的达也苦笑着摇摇头。

呵呵~~~好,不要想这么多了,天都这么晚了,那小子应该快饿坏了吧.....

“啪~”

抬脚刚走两步,身后蓦地传来一阵闷响,达也好奇地回过头。

昏黄的阳光下,细长的小巷中,依稀看得到一个穿着天蓝色T桖衫、白色短裤、梳着整齐包包头的小男孩正追逐着滚落在地的足球,背对着达也,一蹦一跳地朝巷子另一头跑去(北田离开的哪一端).......

这小孩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穿这么少不会冷吗?呵呵~~~年轻就是这么有朝气啊........

达也微笑着转身离开,却没有看到男孩的身影在下一刻就随着足球一起消失在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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