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相和胡国柱两个人都不愿意救援四川,但是出发点倒是不一样,夏国相认为,大军刚刚从两湖进入江浙,若是千里奔袭,派兵少了没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若是派的多了,江浙的大好局势就得拱手让人。 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两湖,到时候这些恶仗可就白打了,至于四川,就算那些人站稳了脚跟,等大军安稳拿下江浙,要灭掉他们也是易如反掌。在夏国相的理解里面,明朝就算有些军伍力量,已经潜伏了近三十年,要说战斗力肯定有限,这次之所以能够打下四川,必定是因为王屏藩带走了四川的兵力,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而胡国柱的想法就更简单了,江浙银子多,粮草多,美女还多,这块地盘一定要拿下来才对得起上天的厚赐,否则便是暴殄天物。至于四川,随便从哪里调人都能灭掉那些贼心不死的狗东西,何必要调集大军过去? 吴三桂一气之下拿出了王屏藩的信:“你们自己看,前番征战已经损兵折将,四川何曾是你们所说的乌合之众,若是他们真的图略云南,你们想让本王无家可归么?” 吴三桂一发怒,满营的将军全都不敢说话了,夏国相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父王,这件事我同意你的命令。” 吴三桂脸上一喜,只是笑容还未绽放便听到了后面的一句话:“但是现在江浙正是用人之际,咱们的盟友不论是耿精忠还是尚可喜全都不肯出力,就等着咱们打下江浙来坐地分羹。我的想法是,既然他们不肯出力,不如调去四川,四川兵马虽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但是未必见过多少大阵势,本领也定是有限的,耿精忠和尚可喜好歹也是与父王平起平坐的汉家王爷,想必对付他们没有什么问题吧。” 营中的众位武将听到这句话纷纷在心里赞叹一句:“果然还是夏驸马脑子灵,图谋远大。” 说实话这些将领早就瞧不上耿精忠和尚可喜手下的那些军伍了,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当将军的就不怎么厉害,他们手下人数倒是不少,但是要说战斗力可是丁点都没有,一听说要和满清旗人打仗,腿先软了,所以就算是吴三桂牵制了大部分主力,他们依然没有什么建树。 吴三桂听到这个建议也颇为心动,既然你们打满清鞑子打不动,说什么满清天生的勇士,不可与之硬战,那让你们去剿灭前明的汉人总可以吧。总不能你们一点力不出最后还要坐地分羹,就算我吴三桂念着情分没什么话说,手下的这些将领可早晚得跟你们翻脸的。 看着吴三桂颇为心动,夏国相接着说着:“耿精忠和尚可喜之所以受封靖南王和平南王不过是因为他们剿灭大明朝廷的功劳,如今让他们去做这件事,他们一定欢喜,若是他们担心咱们占了他们的广东和福建,咱们便应下把四川划给他们也未尝不可,四川虽然名为天府之国,但是父王清楚,早就是名不副实了。” 吴三桂点了点头:“立刻替我约见两位王爷,既然满清战场他们帮不了什么忙,就让他们去对付他们最擅长对付的汉人吧。希望他们宝刀未老,不然可就一世英名尽毁了。” 最后这句话是吴三桂笑着说出来的,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吴三桂乃是戏言,就算四川的军伍有些厉害,面对这两位凭借灭掉明朝换来王爵的能力,也绝对能把他们收拾掉。 所以吴三桂脸上露出了少见的轻松,看了一眼夏国相:“骁将,这些日子世璠可还能入你的法眼?” 夏国相赶紧躬身:“殿下英勇非常,多加培养,不久之后必将重现父王年轻时的雄风!”其实吴世璠的表现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但是夏国相知道,吴三桂现在的心思都寄托在这个孙子身上了,所以借此机会赶紧夸了两句吴世璠,希望能给吴三桂一点信心。 果然,吴三桂听到这里之后抑制不住的笑意从脸上蔓延开来:“骁将,你这人从来不会说谎的,怎么如今也开始奉承本王了,难不成也要做J臣不成?” “儿臣不敢,世璠确实有父王当年之勇,如今已和军中士卒打成一片,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军柱石。”这话说得倒也算是实诚,但是军伍中的人全都敬佩夏国相,夏国相让他们和吴世璠处好关系他们敢违抗么?所以才有的打成一片这个评价。 倒不是夏国相专心奉承吴三桂,他知道,吴三桂现在唯一的寄托,便是百年之后,吴世璠能够继承他的位置,就算他吴三桂打不下天下来,以后也能荣享太庙。 若是他觉得吴世璠不成大器,必定会意志消沉,要知道他年事已高,若是意志消沉,对于大军的伤害可是致命的。 吴三桂哈哈大笑:“全靠你们几个姑丈帮衬便是了,你们可不要藏拙啊。” “儿臣万万不敢藏拙,殿下早晚必成大器。” 三天之后,耿精忠和尚可喜便来到了吴三桂的营帐,耿精忠三十出头的年纪,尚可喜已经七十二岁了,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十分亲近。 他们两个也明白,现如今三藩之中,吴三桂一家独大,若是他们两个再起争端,免不了让吴三桂蚕食,唯有同盟互助,方能存活,所以关系十分不错。 吴三桂看了一眼耿精忠,叹了口气:“本王还未起兵,便听闻令尊驾鹤西去,着实痛哭了好几日,令尊故去,如同断我臂膀啊!” 耿精忠十分意外吴三桂今天要演什么戏码,但是也只能顺着说着:“伯父不要过度伤悲,如今年事已高,当注意身体,只愿伯父长命百岁,我等也好有个依托。” 吴三桂苦笑着摇了摇头:“人到七十古来稀,哪儿有人能活一百岁呢?那不过都是传说中的人物罢了,如今天下大乱,咱们几位不幸成为了其中的主角,若是稍有不慎,身家性命可全都保不住了。” 尚可喜倒是不怎么含糊:“周王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了,只要我们两家能做到,决不推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