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傲回到厨房，烧了一点水，砌了一点茶。这一天一夜，他连一杯水都没时间喝。 陈凡闷坐着，一声不吭。两个男人默默对峙了一个小时。 一直到凌波醒过来。 凌波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悠悠大梦。 “怎么样了？感觉？”陈凡问道。 “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凌波说道。 听到凌波说好多了。陈凡很高兴。 “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要回家？”陈凡问道。 凌波打眼看看东方傲。 “东方教授……” “感觉好些了吗？”东方傲问道。 “是。不那么眩晕了。” “这就好比血管堵塞一样。所有的漂浮物都聚集在狭窄的血管里，就会引起爆裂的可能性，也很危险。现在疏导了一些，就不那么难受了。不要想东西，先保持冷静。”东方傲解释说。 “是。”凌波看上去很虚弱。 “让陈凡给你弄点东西吃吧。”东方傲建议说。 “我吃不下。一点胃口也没有。”凌波说道。 陈凡说道： “凌波，不要再受这份罪了。跟我回去吧。那个什么截断区还是失忆区，截断就行了。我们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别折腾了，跟我回去吧。” 凌波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看看陈凡，说道： “东方教授也许有办法治愈我的失忆症呢。东方教授只要不放弃，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呢？也许绝望之后的最后一搏，会出现逆转呢？” 陈凡听凌波这么说，他主意也没有了。 “我看不得你这样。昨天吓死我了。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差点进了鬼门关。” “别瞎说。没那么严重。就是眩晕得厉害。你不要担心了。我困得很。眼睛睁不开。我想再睡会儿。”凌波说道。 “好。你躺下。再睡会儿。”陈凡交代说。 陈凡三天的婚假泡了汤。婚也没结成。又出了这样的事。他十分郁闷。过了三天假期，他也要去上班了。警察岗位上面离不开人。 “拜托你照顾了。有什么事叫我一下。”陈凡说道。 “好。”东方傲说。 陈凡看了看昏睡中的凌波，重重出了一口气，走出去了。 东方傲再次给凌波安插上了仪器，开始监控核磁共振的脑电波图像：扫描，干预，输入，刺激，诱导，强化…… …… “我是在昏迷状态吗？” 凌波的大脑意识在艰难分辨着。 “应该是吧。追逐歹徒的回来路上，被一群歹徒围攻。” 刀插入了前胸，那一瞬间的疼痛像是死了一样，血流了一地。 那是一次生命的危机。是生与死的危机。凌波感觉自己已经奄奄一息，没有命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医生出现了。 那个医生，感觉很厉害。好像都说他很厉害。凌波在临死之前的那一瞬间，她挣扎了一下，突然很想活着。很渴求生命。 这样，她很渴求一个神奇医生的出现。因为医生是能够救命的。尤其是那些神奇的医生。 就是在那个关键时期，那个医生出现了。 是。穿着白大褂，戴着手术帽和白色的大口罩。只露着一双眼睛。 可是，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就是遮挡着一样，看不清楚？ 是的，看不清楚。一点也看不清楚。 …… 在奔跑。 在旷野里奔跑。 是什么人拉着自己的手？ 凌波偷偷看了一眼。 他穿着白色的衣裳。带着自己奔跑。 他的出现，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有办法了。这样的办法，凌波感觉采用了好几回了。就是抓一把身边的植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塞在他衣服的口袋里。 明天出其不备去看看，伸手摸一下他的口袋，不就清清楚楚了？ 想要跟一个警察斗智斗勇？ 凌波狡黠地笑了笑。 …… 东方傲看到凌波的、昏睡的脸上，微微有些舒展。 凌波在梦里笑吗？ 她想起什么了？ 这个可爱的丫头，想起什么了？ 独山虾酸吗？很好吃吗？还是已经吃到了美味？真有点饿了。 东方傲看到凌波出现笑容的那一瞬间，心里如同一下子放飞了鸽子，扑棱棱的。 …… “梦见什么了？”东方傲问道。 “没有啊！”凌波回答说。 “我是医生，必须对我说实话。一个字也不要隐瞒。”东方傲提醒她。 “这怎么可能？”凌波心想，“女孩子的隐私也告诉你吗？” “梦到什么了？”东方傲再次问了一遍。 “梦，本身乱七八糟的。怎么跟你说？”凌波不客气。 “你是文学院的硕士，法制专版的记者。说一个梦都不会说吗？”东方傲反问道。 “你才是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万能的。你说梦这种东西，飘忽来去，忽有忽无，抓不住一点影子。你让我怎么说呢？”凌波辩解说。 东方傲说道：“才好了一点，就开始跟我斗嘴了。” “不是啊，”凌波说道，“你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再问一遍，仔细想想，梦到什么了？”东方傲继续问道。 “好像是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我躺在手术台上。就这些。”凌波说道。 “那个医生是谁？你认识吗？” 凌波想了想， “天哪，东方教授，你那个绢丝的手帕呢？在哪里？不在这里。哦，那上面是不是有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 东方傲关切问道：“你想告诉我，你梦见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 “我搞不清楚了。真的假的，梦里的，还是生活里的，有时候会搅在一起。有点分不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因为看到了那个图像，……你什么意思？”凌波有点警惕。 “你喜欢那个男人吗？”东方傲问道。 “你是不是不怀好意？”凌波反问道。 “我告诉你几遍了。我是医生。我在考察你的病情。”东方傲说道。 “考察我的病情，就是问我有没有梦到男人？你什么意思？”凌波抗拒说。 “我在你心里这么龌龊吗？”东方傲问道，“我是这样的人吗？趁着给人看病的机会，调戏女病人吗？” 凌波无言以对。 东方傲肯定不是这样的男人。但是她嘴里不放弃，说道：“那怎么知道？” 东方傲无辜说道： “那好。你把我想得这么坏，我就只好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想做个正人君子也不行了。被你一眼识破了。凌警官，你真厉害啊！” 凌波笑了起来。 她抬眼看着东方傲，感觉东方傲的眉眼，怎么有点像梦里的那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巧的是，东方傲也是医生，那个人也是一个医生。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看着真的挺有魅力的。 “凌波，”东方傲看着凌波的样子似乎好转了一些，心里很高兴。“我问你一句话。” “问什么？”凌波仰着脸问道。 “对于女人来说，什么是很重要的？印象深刻、最难忘记的？男人的鲜花，男人的言语挑逗，男人的亲吻、抚摸，还有最亲密的身体接触，哪些会让女人印象深刻？”东方傲问道。 凌波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正经的东方傲，竟然突然在这个时候、当面问自己这样难堪的问题。她惊讶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