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傲走到精神病医院的大门那里，忽然听到了枪声。

他疾步飞奔进来，看到医生和护士忙作一团，将受到枪伤、浑身血泊、已经陷入昏迷的陈凡抬上救护床。

凌波神色昏乱，在后面跟着。她仓惶拉着陈凡的手，口里喊着“陈凡，陈凡，你醒醒啊！”

“快松开，要紧急手术！”一位护士拉开她的手。

凌波理智地把手松开。她泪眼朦胧，看到东方傲正向这边走过来。

“东方教授！……”凌波看到东方傲已经来到面前了。

“怎么回事？”东方傲问道。

“‘白色梦蛙’突然发作，开枪向我射击。陈凡他挡住了我……”凌波语无伦次说道。

东方傲明白了。他顾不上去看“白色梦蛙”的情况，问护士说：“伤到哪里了？情况怎么样？”

护士说道：“还在检查。恐怕要伤到肺部了！病人出现了呼吸方面的障碍，短暂性休克。”

东方傲说：“可能到导致血气胸。哪个医生主刀？”

护士说道：“我们是精神病院。外科手术不是我们的强项。我们做不了！可能要送到市内的专科医院才可以。”

凌波抓住东方傲的手，“东方教授，拜托你救救陈凡。我知道你能救他！只有你才可以。东方教授……”

东方傲对凌波说：“你不要着急。医院会有安排。”

凌波摇头说：

“不要。我不相信他们。我只相信您。东方教授，你快点救救陈凡。求求您……”

东方傲握着她的手。他感觉凌波的心都因为陈凡破碎了。陈凡的枪伤可能很严重，已经威胁到生命了。

“不要着急。我马上过去看看。”东方傲说道。

东方傲跟着护士医务室去了。凌波在外面转了有半个小时，一个护士走出来告诉她：

“东方教授亲自主持手术。病人的情况有点严重，什么情况都会发生。按照规定，家属还是赶快签字吧。”

凌波接过笔，擦干眼泪一看：医院已经给出了病危通知单！

“伤到肺部了吗？”凌波问道。

“是，大面积失血。已经出现严重休克了！快点！”护士催促说。

凌波急忙签了字。

护士拿着家属签单，迅速返回医务室。很快，各种推车、血浆、手术器械，急急忙忙往手术间里推送。

凌波感觉浑身瘫软，坐在了地上。

……

陈凡是独生子。他的父母只有这一个独生的儿子。听到儿子出事，两个老人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跑到医院里。

凌波的心都揪了起来，神情恍惚。

朱立勇的死，已经给凌波带来了一次精神上的重创。那一次毫无预料的生死诀别，让凌波陷入了一重难以走出的悲哀之中。那么阳光、那么威武、那么挺拔的一个小伙子，一个电话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看不到一点他绽放的笑容。

失去了一次。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重新走出来那个阴影的凌波，这一次再度面临失去恋人的恐惧。凌波咬着嘴唇，眼睛含着泪。陈凡是因为保护她受了枪伤的。如果陈凡这次真的没了命，凌波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后面的时光。

此时此刻，陈凡的笑容，就好比窗外面的、散发温暖的明媚的阳光，成为凌波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她战战兢兢看着那抹阳光，生怕那些会在一瞬间突然消失……

“结婚吧。凌波！我都等不及了！”耳朵里想起陈凡的话。

如果陈凡在这个时候对她提出要求。不管陈凡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他。

凌波感到越来越恐惧。她感觉到心跳似乎在减弱，甚至在停顿，可怕的消息在一步步向她逼近。她眼睛里面开始变得模糊，泪水晶莹，脑子里一片空白……

“凌波，”

凌波抬起头，东方傲在她面前站着。

凌波浑身开始发抖。

“凌波，别怕。没关系的。手术已经完成了，还在观察……”东方傲说。

这不算是最坏的消息。凌波听了东方傲这话，傻乎乎问道：“观察什么？”

“凌波，别害怕。没事的。手术刚刚做完，需要观察一下病人的情况……”

“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是吗？”凌波问道。

东方傲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陈凡的伤势太严重，虽然他已经尽了力，形势看上去还不是很好。能不能脱离危险，东方傲自己也说不准。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都不知道，别人谁还知道？”凌波绝望问道。

“凌波，没事的，别怕啊！应该没事的。陈凡能够度过这一关的。还在观察期，好不好？”东方傲安慰说。

“观察什么？是不是很危险？他是不是很危险？东方教授，你告诉我实话，到底怎么样？”凌波还是不肯罢休。

“肺部出血，创伤面积很大。因为是受了枪伤，会有比较大的冲击力，当然会很严重。所以要观察，对不对？陈凡那么年轻，有抵抗能力，对不对？所以说没事！不怕啊！”东方傲解释说。

看着凌波失神落魄的样子，东方傲把她轻轻抱在怀里。“没事的，别怕！”

凌波说：“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东方傲说：“现在不行。过几天醒了再说。”

凌波说：“外面看看也不行吗？”

东方傲说：“过两天。能看的时候会给你看。别担心。”

……

生命的力量发挥了神奇的效果。

陈凡的生命已经陷入了沉沦的深渊。即使是一向自信又富有判断力的东方傲，面对凌波的殷殷期待，也不敢对他的生命迹象做出一种肯定的答复。

可是，陈凡在那个生命隧道的黑洞里挣扎着，最后还是发出了一阵阵沉重的呼吸。虽然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他的生命，重新获得了。

陈凡躺在监护室里。睁开眼睛，看到凌波的脸在他面前。

“你还好吧？”凌波问道。

“是很好。到阎王门前走了一遭。准备把生命交出去了。可是心里扑通扑通的，总有点眷恋，舍不得进去。眷恋什么呢？我想了想，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女人，很温暖的住在我心里。我真的有点舍不得她。我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呢？我犹豫了很久……”陈凡喘着气说。

“要快死了，还说这样的玩笑话！”凌波轻轻责怪他。

“不是快要死了。是真的已经死了！那不是幻觉，很真实啊！穿过了一个隧道，有乳白色的灯光，很美妙，很幽静，很温馨，很轻松，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佛教里面的大光明吧。感觉如果进去以后，一切都像解脱了一样。可是为什么舍不得去呢。我想了想，还有一个牵挂。我的老婆肯定舍不得我去。”陈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