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愤怒指责我说：

“为了吕氏将来的前途！您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吕氏将来的前途，您就可以不顾一切，让您的儿子娶您的外孙女。母后，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要娶自己不懂事的外甥女，还要立为王后，以此来保住吕氏的地位吗？要杀了我的爱妾，然后再杀我的儿子，以此来保住吕氏的地位吗？”

我无言以对。

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即使不是，我也毫不犹豫包揽在我身上。我做这一切已经不是出于正义，出于对吕氏家族的爱意，或者出于别的什么正当或者不正当的理由。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我自己的心情，也许只是出于一种补偿。为了今天，我付出了一生的辛苦，担惊受怕，也牺牲了我的爱情，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最后还失去了我最爱的爱人。我损失得太多了！

等我得到王后之位的时候，我发现这个位置对我的吸引力不过如此。尊荣富贵，杀伐决断在于一身，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杀死那些想要杀死的人。这就是全部了。

那么，既然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力，保护更多想要保护的人，杀死更多想要杀死的人呢？

为了保住吕氏的地位，我把我亲生女儿鲁元公主的小女赵迪，给了刘盈当王后。刘盈对这个做法已经愤怒至极，不得不容忍承受了。这个赵迪真的太小、太任性。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夺了刘美人的儿子做“假子”，杀了刘美人杜绝消息外露。谁知道“纸包不住火”，消息还是走露了。

那个“假子”稚气未脱，听那些宫女搬弄是非，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被这个王后杀死的，怨愤扬言：将来做了皇帝，一定杀死王后为自己亲娘报仇。赵迪一着急，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个祸根“假子”一起杀了！

赵迪担心刘盈知道，就跑来哭着求我。惹下这么大的麻烦，我有什么办法？一面痛斥她，一面为她遮掩，将她的罪孽都揽在我身上。

我有什么办法？如果废了赵迪。坐在王后位置的就不再是吕氏的血脉。吕氏家族的势力就会被削弱。我不得不这样做！

在这个儿子眼里，我就成了一个无以言喻的毒妇：我杀了他父王的爱妾，杀了他的弟弟，杀了他的儿子，杀了他的爱妾。

刘盈非常痛苦。他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我搞不懂他。当年他的父亲在乱军之中，把他和鲁元公主一起从逃难的车上推下来，几次三番推下来，把他的性命交给那些嗜杀如狂的乱军，他怎么一点不恨他的父亲？

我生养了他。我拼命保护他，我用尽一切办法守护他的帝王之位。他回报给我的是什么？

就是这些恨。他恨我。

那种恨意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他无可奈何，他无法对他的亲生母亲、具有无边威权的母后做任何事。

他只能恨。他借酒消愁，他放浪形骸，他醉生梦死。最后，他抛弃了我，抛弃了这个世界，带着对我的无边恨意，离开了。

他难道不知道：母后这样做，是为了保住他的江山吗？是为了保住吕氏家族的利益吗？身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他不懂我的苦心。就这样，带着对我的无穷无尽的恨意，离开了。

……

东方傲从院校里面上完课回来，先把带回来的饭拿到实验室。随后就来到了生活区。

他看到凌波还没吃饭，低着头在正专心看书。

“应该是吃饭时间了吧。”东方傲提醒说道。

“哦，不饿，过一会儿。”凌波头也没抬。

“你不饿我都饿了。我请一顿，怎么样？”东方傲问道。

凌波有点搞不清楚东方傲。他以为他的秘密没被发现吗？

凌波脸上冷冷的，“对不起，我一会儿自己吃。”

东方傲说：“我发现你这个女孩子很用功。一旦钻研起来什么都不顾了。但是身体还是重要的。我时间不多，一起吃饭去！”

凌波听了这话，更加冷淡，说道：“那更不能耽误了。你忙吧。”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东方傲觉察到有一点不对劲。

凌波正在读考研的哲学书，眼睛没有离开书本，说道：

“有什么怪怪的？每个事物都源于主观精神。‘个人的主观精神如感觉、经验、心灵、意识、观念、意志、潜意识、灵魂、精神等是意识世界上一切事物产生和存在的根源与基础，而外部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则是由这些主观精神所派生的’。为什么会感觉我怪怪的？肯定是你自己的意识在作祟吧。”

东方傲笑笑，说：

“肯定不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和感受力。我在这方面好像很敏感，而且高度自信。一个主观唯心主义的哲学思想，左右不了我的判断。你肯定是怪怪的。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了！我们边吃边谈，好吗？”

凌波不想再拒绝他。她收拾一下，和东方傲一起出了生活区，往大学的南大门走。正在校园里路过的学生，都笑着看他们。凌波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这些是你的学生吗？”

东方傲笑笑，“他们看到我跟一位异性在一起，肯定会产生莫名的兴奋。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肯定很欣喜。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一定认为我们在谈恋爱。”

凌波问道：“这样，多不好，会影响你的。”

东方傲说道：

“影响我吗？没有啊！我感觉很得意啊！他们一定会觉得：东方教授蛮有眼光，他和那位漂亮的女学生挺搭配的！”

凌波讥讽说：“如果和你并肩走在一起的，是他们崇拜的叶处长，恐怕会更搭配吧。”

东方傲笑了笑，眼睛仔仔细细看了看凌波，问道：“我听见这话，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我能够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凌波没有理睬他。东方傲追上来，说道：“凌波……”

凌波脑子里，现出叶盈盈躺在东方傲床上慵懒的样子。东方傲到底是什么人？他真的是个脚踩两只船的花花公子吗？一方面给自己示好，另一方面却和那个叶盈盈纠缠在一起，还同居了！

“东方教授，”凌波正色对东方傲说道，“我想给你说明白，我只是听从了你的建议，我确实是想考研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我对你的帮助很感激。但是其他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您也不要误会。”

东方傲连忙修正自己，说：

“我没有任何条件。我说过的。你多想了。我真心希望你好！至于你喜不喜欢我，我想这是你的自由。不要有压力。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我，或者对我产生好感。我还可以抱有一丝希望，好吧。”

东方傲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很清澈。凌波从那里没有发现一点邪恶的东西。她凭感觉觉得东方傲很正气，不像是一个很花心很虚荣的人。

“我今天把采购单，放在实验室了。”凌波淡淡说。

东方傲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