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伸手就去摸那件衣服的口袋——

“真的很奇怪！”东方傲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凌警官对我的私人衣柜感兴趣吗？”

“啊？不是！”凌波连忙遮掩说，“我是觉得，东方教授的穿衣风格还是很有品味的。所以欣赏一下。”

东方傲伸伸手，把凌波让到自己的大厅里面，笑道：

“水已经煮上了！凌警官喜欢的是红茶，还是绿茶？”

凌波笑道：

“一般来说，我觉得绿茶可能味道好点。不过对我这样的俗人来说，喝茶似乎是一种附庸风雅。什么样的茶，我喝着都是一个味道。”

东方傲说：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去品茶。品茶是一种奢侈，需要宁静的心态。凌警官很显然无法宁静下来。我怎么劝你呢？我觉得，一个女孩子，不要太急功近利。至少在第一次到一位男士的单身住处，拘谨一点更合适。而不是用搜查一样的眼光和态度到处看。甚至还想动手，你觉得呢？”

凌波尴尬问道：

“东方教授平时是怎么吃饭的？学校的食堂？还是外面的饭店？还是自己做饭？”

东方傲笑笑问道：

“又一轮审讯吗？好。我知无不言，如实回答。吃饭这个问题，看自己的胃口。有时候贪图方便就去食堂。可是那里的饭，感觉吃和没吃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已经饱了，吃不吃都没关系。外面的饭店时而会吃一点。实在受不了，就会自己做饭，做点西餐或者异想天开的东西，照顾一下自己可怜巴巴的胃口。”

凌波开口问道：

“衣服是谁洗的？自己洗还是别人洗？机洗还是手洗？”

东方傲笑笑：

“一般是机洗。手洗的难度太大，也太繁琐。自己洗还是别人洗？当然是自己洗。我现在还没有遇到心甘情愿为我洗衣服的人呢。虽然有时候会幻想有一个。我感觉那种感觉一定很美好。交给干洗店，那种麻烦程序不如按一下洗衣机的按钮，你说对不对？”

凌波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还是想看看，那个黑衣口袋里有没有她当时放入的东西。

东方傲太狡猾了。他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悄无声息、放入那个衣兜里面的东西？

还是他小心谨慎，不让自己接近他的、容易暴露的衣服？

“我的茶不好喝吗？”东方傲看凌波有点愣神，问道。

凌波只好直言不讳：

“我一直很好奇，我感觉很多事情都会引导我去了解你。我似乎好久没有看到你穿那件衣服了！”

“哪一件？”东方傲问道。

“就是那件黑色的，长外套大衣。”凌波说道。

“真是奇怪！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穿过那件衣服？我印象里，今年还没有来得及动那件衣服呢？”东方傲否认说。

“是吗？”凌波冷笑道，“我可不可以看看？”

“看什么？”东方傲假装无辜问道。

“看看衣服的口袋。”凌波决定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她突然起身走向衣柜，将那件大衣取出来，伸手进去仔细掏了掏。

凌波掏的是右边的口袋。那是她放置果实的地方。但是没有。

她无望地掏左边的口袋，还是没有。

“如果是别人胆敢这样做，我至少要教训一下他。有这样的人吗？竟然第一次到别人家里，翻别人的衣服，你在找什么？”东方傲不屑问道。

“对不起。”凌波有点抱歉，说道。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东方傲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没关系。我说的是‘如果是别人’，你当然不算。你这样翻我衣兜的时候，我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的感觉。我未来的那个人，一定会这样认真检查我的衣兜，看看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名片？照片？或者发卡之类的。这种被搜查的感觉很让人陶醉！”东方傲笑笑。

“我没有兴趣搜查这些东西！”凌波悻悻说道。

“那你想找什么？”东方傲问道。

凌波无言以对。

“案件已经快要结束了。那个司机已经抓到了。真相很快就像你期待的那样大白天下。朱立勇这位烈士，也会感到心安了。你接下来怎么办？我觉得那个地方已经不适合你了！报考研究生吧。你天资很好，我相信这对你不算什么问题。你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个报仇的任务而背负太多的东西。你说是吗？”

凌波说道：

“我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会感到迷茫。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那个地方确实已经不适合我继续呆下去。虽然自以为行走的是正义，但是把那些阴暗的对手送进监狱的时候，我的心里并没有感到快乐，反而也会感到难过。正义并不是像它们表面上表述的那样光明而坦率，而实际上，正义有时候，也会带着阴影。”

东方傲笑了笑，

“我发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爱了很多。十二月份就要研究生考试，还有半年的时间。工作马上辞掉。你负责专心攻读，剩下的交给我，好吗？”

凌波摇头说：“不了。我想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我不能失去经济来源。我必须能养活自己。我不想再开口给家里要钱了。”

“你不信任我吗？我对你的帮助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东方傲坦诚说。

“女人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这是最起码的尊严。”凌波说道。

“我发现你的可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面目全非，变得狰狞不堪。”东方傲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凌波说道。

“那个环境真的不适合你了！虽然你认为你主持的是正义，但是在那个环境里，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异类，会受到集体的、无意识的排斥，这种排斥是心理性的，你明白吗？”

“就算是这样，我坚持半年不行吗？”凌波问道。

“我需要一个助手。我每天都要做很多实验，需要一个整理实验室的助手。”东方傲说，“你可以过来做一点工作，然后读书。”

“我没兴趣。”凌波拒绝得斩钉截铁。

“你这样的女孩子真的不可爱。”东方傲有点生气。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为什么要帮我？”凌波问道。

“肯定有原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个原因，你就会觉得，我为你做再多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东方傲说。

“我从来不会用这样坦然的心理去接受别人的帮助。”凌波断然否认。

“我真的需要一个助手。过两天学校的BBC公告栏就会发布招聘助手的通知。你通过那个通知联系地址递交简历。这是公事公办。你帮实验室做点事情，一样能够挣到生活费。对你学业有好处，对你的环境也有好处。我说过，那个环境不适合你。”东方傲坚持说。

“我不想接受你的资助。”凌波说道。

东方傲无奈摊开两只手。

“我请求你公私分开，好不好？如果你认为这是我对你的帮助，那么等你成功之后，给点回报也行。我又没有要求你别的，给我一杯好茶作为酬谢也行啊！”东方傲说道。

东方傲这个人，从外表上看，或者从气质上看，他似乎是那种没有邪念的人。他很坦诚，也很磊落。就算从他英俊的外表上来看，这个人至少也是正气的，没有带着yin邪的样子。不像娄爱吉那样，带着一些琐屑，或者像麦佳明那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虚荣。

凌波决定妥协了。的确如东方傲说的，那个环境已经不适合她了。那种说不清楚的气氛对她的存在是一种伤害。死去了一个爱人，然后将仇人关进监狱。不论对死者，还是对生者，都是一种折磨。

“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凌波有点吞吞吐吐。

“不含任何私人感情，没有任何私人附加条件。清清白白。”东方傲解释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些？”凌波问道。

“凌波，我比你大几岁。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东方傲回答说。

“你有这样的自信吗？”

“是这样的感觉。当然，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东方傲狡黠地笑笑。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凌波说道，“哪怕我不再是一个警官。”

“随时欢迎。”东方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