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不出来端倪，但是娄爱吉看一眼就明白了。

那是参与了杀害朱立勇阴谋的所有人——

白治民、谭一粟、邵洪波、娄爱吉，还有一个已经转业、不在刑侦处的老同事。

当时，他们五个人，包括朱立勇，成立了一个特别侦破小组。朱立勇是利用这个侦破小组破获毒品走私案的干警。可是，那五个人，却是利用这个特别的小组，将朱立勇一网打尽的黑手。

朱立勇很容易，就陷入了这个看不见的网。他怎么都想不到，他最信任的、亲密的战友邵洪波、他最佩服的上司谭一粟，还有主管刑侦组的局长白治民，全是这个毒品走私案的幕后受益者。

他初出茅庐，心里怀着和凌波一样的正义和神圣，怎么会知道这个社会里有这样的险恶和居心叵测？

接到邵洪波的电话，他毫不犹豫就出发了！

虽然那个地段很远，天气很冷；虽然，他怀着揣着当天晚上的火车票，第二天要赶到女友的学校，庆祝她的生日。

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接到的电话是一个死亡通知单。他这样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的尸体被周围路过的群众发现：朱立勇，这个阳光又帅气的男孩子，直挺挺躺倒在冰冷的寒风里。他的脸上、身上都是瘀伤，面部已经变形，惨死在和歹徒搏斗的现场。

根据朱立勇烈士事迹的表述：现场出现了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是针对朱立勇的。他们手持棍棒，将出现在那里的朱立勇凶狠群殴致死。

……

“肯定不是意外！这肯定不是意外！”娄爱吉激动的、有点癫狂的声音，还是不时从他的办公室里穿出来。

凌波也不相信这是意外。

这肯定不是意外。

“东方教授，您在忙什么呢？”凌波给东方傲打了一个电话。

“修复电脑呗。被这些人搞了一下，电脑很乱，也很脏。”东方傲笑笑说。

“谭队长出意外死了！”凌波对东方傲说。

“是吗？有点可惜了！这个人，我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虽然他查了我的电脑，但是作为公平一点的评价，我还是认可他的能力和干事精神的。”东方傲在电话里毫不在意说。

“东方教授，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您觉得是意外吗？”凌波问道。

“这是你们刑侦局的活儿。干嘛让我判断？”东方傲说。

“你觉得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凌波问道。

“这好像，也是你们刑侦局的事儿吧。”东方傲说。

“凶手杀人的动机，似乎不是为了私怨，或者为了某种利益。凶手自以为是，以为他在主持公道，以为他在行侠仗义。但是我不得不说：这种做法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是荒谬的。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处罚恶人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邪恶的人不能交给那些以恶制恶的人。对不对？”凌波语中带讽说道。

“我不是学法律的。我不擅长这些正大光明的、高大上的东西。我觉得，如果你和我谈论医学问题，我会很高兴。”东方傲说道。

“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样，百姓才会引以为戒，污浊阴晦才无处藏身，我们的社会才会清明公正。真相是抵御罪恶做好的武器。我们要的是真相！我说过：真相是我们唯一的目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相比任何真相都恐怖一百倍！”凌波大声说道。

“凌警官！你这套关于真相的理论，我已经听过很多次，倒背如流了。我觉得很对。我拥护！作为百姓，我忠诚拥护凌警官的关于法制的任何见解主张。我现在忙着修电脑。如果您真的有兴趣对我进行专题普法教育，等我修好请我吃饭，我们一起边吃边聊、有商有量谈论好吗？你现在好像有点声嘶力竭的样子！医学上叫做歇斯底里轻度。这对你一个女孩子的形象不太好。当然你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你有点不太像女孩子，对不对？”东方傲讽刺说。

凌波愤怒地挂上了电话。

对于东方傲，她无可奈何。

怎么办呢？凌波怀疑那位凶手就是东方傲，就如同谭一粟怀疑东方傲一样。可是，谭一粟没有任何证据。

就好像凌波，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

凌波正在想着，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

“谁？”凌波问道。

“你是前些日子到我们家来的，那位女警察吗？”一个陌生的、方言很重的人说话的声音。

凌波想不起来是谁。

“我们是拆迁小区的。我们家原来的门牌是858388，你来问过的，五年前有没有一个警察来过？是你在问吗？”那个人不清不楚说。

858388，这个数字不知道在凌波心里念叨了几万遍了！凌波的神经一下子被调动起来。

“是的。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吗？”凌波着急问道。

“是的。当面谈吧。是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有一个人来过！五年了！晚上来的。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警察。”那个人回答说。

……

凌波和东方傲，再一次出现在那个棚户改造搬迁的新小区那里。

这一次，她感到有些意外。

一个还有点怯生生的小姑娘，站在那里。

小姑娘衣衫很旧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女孩，头发乱乱的，脸庞红红的，很典型一个女孩子。

不同的是：一双眼睛亮亮的，只盯着她。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凌波蹲下来，轻声问道。

“一个jiejie。记住，一个jiejie。交给一个jiejie。”那女孩似乎有点痴傻，嘴里重复说道。

“什么交给一个jiejie？”凌波蹲下身来，轻轻问道。

“一个本子，交给一个jiejie。记住，谁也不要给。会有一个jiejie来找你，就把本子交给一个jiejie。”那女孩重复说。

凌波看了看东方傲，这话太奇怪了。

“把本子交给jiejie吧。我就是那个jiejie。是一个哥哥交给你的，对吗？”凌波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