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重返(4) 钱一方在一次偶然的对话中听说未婚妻与同公司的某位成功男士关系暧昧,连日不寐后,决定找私家侦探调查甘淼是否脚踏两条船。一个月后,侦探交给他的照片验证了他的怀疑,只不过他新得知,甘淼不知给他找了个第三者,甘淼本身也是那位男性的第三者。羞愤交加,同时又有人在旁添油加醋,导致他造成了重大交通事故伤亡人数众多的惨剧。 现在,躺在钱一方手中的便是张义濂从那名侦探手中明抢的证据,只不过这些证据是侦探交给钱一方的照片的后续报道,换而言之,钱一方只拿到了他认识能够证实甘淼出轨的证明,另一半的解说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钟壅听了张义濂将甘淼整个事件串讲后,用感慨的语气问出了重点。 “显然,这还不是一般的误会。它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最倒霉的要算是那位莫须有的jian夫,自己戴绿帽子不算,还被蓝颜知己的男朋友间接害死,啧啧。”张魁唏嘘道。 钱一方拿着早前侦探交给他的照片,低声问:“那这算什么?如果没有猫腻,他们会勾肩搭背去酒店开房?” 张义濂弯腰从一盒照片中抽出一叠,给他,说:“甘淼是去帮他说服他老婆的,他老婆那天是在那家酒店私会外遇去了。” “你也可以认为是甘淼帮他捉jian。蓝颜这种关系说不清楚的,有的人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我们可以理解。”张魁在一旁调侃。钟壅不赞成地推了推他,这个时候就不要趁人之危火上浇油了,换来的是张魁的白眼。 “他为什么这么做?那个侦探没有给我后面的证据,他告诉我看到的就是全部的事实!还他说如果我有需要,他可以帮我联系人,完美的解决这件事……为什么……”钱一方将手中的照片紧紧攥住。 “这个他坦白交代了,在你第一次找他走后,就有人找上他,威逼利诱让他给出甘淼出轨的结果。理由,他也问过,对方没有给出。”张义濂如实地说。 “所以他为了钱就陷害我?” “确切地说,他陷害的不是你,而是甘淼和她的朋友。”张魁又在一旁插嘴。 “倒不是为了钱,对方查到他儿子所在的幼儿园,拍了小孩儿课间嬉闹时的照片,带过去跟他谈条件的……呃,你懂得。”张义濂对这私家侦探怀有内疚与同情,这案子接的里外不是人不说,还很窝囊。 “是谁?谁是主谋?日常生活与人有摩擦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没有谁想置我们于死地……”半年来自己认定的事实被瞬间推翻,钱一方很想找到个理由,脱离着沉重的罪孽。即使摆脱不了,也想多拖个人一起来背负,以缓解现在内心这种道不明的深度悔恨。 “他事后试图去追查过,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再露过面,所有的联络方式都被弃用,所以,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唯一肯定的是对方应该不是本地人,那人普通话带的是本地口音。” “钱一方,你也怨不得别人。”每当张魁直呼客户名字的时候,钟壅都感到他此时的心情已坏到不想假装礼貌的程度,所以会任他发泄,“戴绿帽子的人多了去了,敢下死手杀人的,而且一次性害死了这么多,你称得上是‘凤毛菱角’。” “你是不是觉得该死的,是我?”钱一方被他的话刺得浑身疼痛,眼睛发红地问道。 “谁都不该死,只是你需要面对你所做的一切,为其负责。”张魁口吻变得平和,坦荡地说道。 钱一方再次送客,“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明早我们继续过去。” 张义濂犹豫着,走到了门口终于开口说:“钱先生,我只是劝你一句。你雇佣的那位,也是身不由己,你……”已走出去的张魁折返拖走了张义濂,他想规劝钱一方的后半句没有说完,门就被张魁合上了。 “我还没说完,我怕他去找那人的麻烦。”张义濂回身抬手想按门铃,被张魁死拉硬拽地进了电梯。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不要多管闲事?”张魁没好气地道。 “这是多管闲事?”他明明是想劝人向善不要一错再错。 “谁都有劫,能不能过要看个人造化,你别无端干扰。我们顶多管管人鬼事,少插手人人事,你还嫌自己不够凡俗?”张魁模仿张大脚的口气说道。 “……”被他训斥地无言以对,这话不管有没有理,但都是他师父平常一直在他面前嘟囔的内容,容不得自己反驳。 梁晏几天来过的索然无味。唯一聊的上口的钟壅被领出去跑业务,独留下来张大姐成天西施伏案对他不理不睬;大清这些日子发情,隔壁大花闹猫,它们俩成天如胶似漆;黄牛跟着张大姐混有rou吃,营养过剩,肚子溜圆,个子蹭蹭蹭的长,白天用来补觉长身体。 洛晃带着李启进屋时,梁晏正靠在桌子上自娱自乐地抛硬币。 听到开门声,梁晏有职业病,立即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们,刚进门的洛晃被他一脸的警示视线看的一顿,问张大姐:“jiejie,他是谁?” “小偷。”张大姐继续埋头看小说。 见来人应该是事务所的熟人,梁晏立即换了副讨喜的笑脸,迎上去,笑嘻嘻地说道:“大姐在开玩笑呢。我叫梁晏,请问你是?” “洛晃,我弟弟李启。张魁在吗?” “他跟钟壅一早就出去,一般中午就会回来。不过今天临时有事,说是晚饭的时候赶回来。” “哦,那,你是哪位?”洛晃认识张魁几年,还不知道张魁私底下结识了这样一位会变脸的小朋友。从警惕到谄媚,变化速度之快快过四川变脸艺术。 “我在等他帮我的忙,呵呵。”就是等的时间很长,还没个盼头。 梁晏长相斯文,实际是个不甘寂寞的话唠,在等着吃晚饭的这段时间中,他不停地勾引着洛晃聊天,李启则不停地往茶壶里添水,为洛晃补充流失的水分,口水也是水分。 张魁钟壅风尘仆仆进家门时正好赶上晚饭上桌,原本以为要含泪等他们的梁晏兴奋的叫道:“快来吃饭!饿死我了。” “你除了在我们家装死,还做了什么这么费体力?”钟壅很想替老板向他要伙食费。 “说话啊!”梁晏下午过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洛晃张大嘴,指着自己红肿的扁桃体,无声地向他们解释。 食不言寝不语,事务所吃饭想来遵守这条准则,吃到一半时,李启打破常规,突然问道:“晓豆去哪里了?” “几天前送给叶子做书童了。”钟壅为他解疑。 郎晓豆命苦,到了这里以后吃百家饭居无定所,名义上钟壅管他,实际上一直是张魁在养,所以命运走向全凭张魁的喜好心情。 默默吃完剩下一半的饭,都挺了箸,洛晃道出了过来的目的,“左老头打算带着人先走,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你怎么说?” “我手头有事走不开,起码要半个月才行。你呢?”张魁轻松地小口嘬茶。 “我还要一周左右。那就跟他说让他们先去,我跟你一起过去?他们人不少,效率高点,乐观点想我们还没过去呢,他们就找到人把鬼胎带回来,省事,也好。” “他的缺点优柔寡断,年纪越大越明显。” “你要跟他说一声吗?你要是打电话给他,顺便把我捎带上,告诉他我跟你一起。你要是心情不好,就我说。”张魁没说,但洛晃依他的了解,他手头的案子让他心情烦闷。 “我找他吧,还有些事要交代。我把晓豆送过去,让他先跟着,有事再通知我们。”一口饮尽茶水,起身上楼打电话。 ******************************************************************************* 四天后,钟壅接到了郎晓豆平安下了火车的短信。 这四天,钱一方也一改常态,不再淡定的站在窗前吓唬自己,而是扯着嗓子冲对面不停地喊叫。该声音震耳欲聋,聋的是旁观二人的耳朵。 钟壅捂着耳朵侧头在张魁耳旁叫道:“不是说除了我们自己,别人是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吗?那他在吼什么?”吼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不要吼这么大声,只有他们听得到,太没有意义了。 张魁也皱眉,安慰他:“再忍忍,顶多十几分钟。”几天来,钱一方的战斗力日益下降,也是,天天破锣嗓子喊上个半小时,又不是专门练过的人,两三天下来没哑已算是万幸,就他目前状态,只能撑十五分钟。 “那他至于发泄成这样?”一把鼻涕一把心酸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召唤抛弃他的爱人回来。 “刺激受多了!严重点想,他现在所有对事实的认知都被颠覆,你就当他在忏悔、在试图拯救甘淼、解放自己。不过,没用的。他改变不了任何事。咳咳咳。”喊多了,张魁的嗓子开始干涩。 “那你这些天拉他过来为的就是让他看自己一步步如何走向崩溃?” “总要有人要遭到报应的。”这话张魁没有用叫的,而是轻声飘过钟壅耳旁。 钟壅想了想,点点头,不再说话。 果从因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