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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寻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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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寻踪(2)

大堂灯火通明,主位端坐的家主抿着茶。近几年风水驱邪的事业被无情打压,相信玄术的人日趋减少,年轻人都打着唯物主义的招牌对阴阳五行之术嗤之以鼻,行业内部的坑蒙拐骗日益加重,真正拥有才能的人愈来愈不受重视。

左家宅原是个宅名,后左家人群住于此,人数的增多,宅子也日益扩建,规模壮大起来。左家也是个看风水趋怨鬼的世家,因其全族人以前一直居住在一起,别派便封了他们个左家宅来代表他们全族的人。

左子崇叹了口气。医者不自医,最近添堵的事儿太多,看来最好找同行来看看自家最近的运势了。

前些日子,一个富商看上了家中的一处两房连栋老宅,说是地理位置优越升值空间大,被左家一直当废宅放着,看着着实的可惜,便强是要买下来。由于宅子的用处比较特殊,又不好跟外人明说,所以左子崇一直死咬着嘴没有同意。后来富商不知通了多少层关系,愣是让左子崇迫于上面的压力,把房子卖给了他。

一想到那房子以后会带给自己的麻烦,左子崇阵阵的头痛。

“爷爷!……死定了……!”奶声奶气的呼叫从外堂传了进来。

咳咳咳……左子崇一惊,一口上等毛尖茶没喷出来,他咽下去了。

左寅叶背着书包抱着份报纸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后面飘飘忽忽地跟着个冷面的青年。

左子崇抽出袖口里的白手绢擦擦嘴,慈爱地看着自己这个幺孙,温和地问:“小叶子,又出去玩了?早上又乱吃药了?你爷爷都死定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叶子吐了吐舌头,暗叹自家爷爷小心眼儿,缓缓气说道:“您还真别说,这事儿搞不定,咱家不死也剥得层皮。”说着便将报纸塞进了爷爷手里。

顺手将报纸放到旁边,左子崇又端起盖碗茶,稳稳地啄了一口后,开口:“都说了多少次了,做咱们这行,要稳、要慎,你这性子得多磨磨。慢慢说,什么事?”

叶子指了指报纸。左子崇摆了摆手:“花镜落在里屋了,看不清。”

清了清嗓子,叶子稳重地开口:“咱们家卖出去的宅子出事了。先前是伤了一个人,后来更严重,死了人了。具体情况报纸没说,但说是自杀。”

左子崇又叹了口气。最近麻烦事接踵而至,那两栋房子卖出去迟早会出事,没想到会这么快。随即又纳闷:“就这事儿我就死定了?当初是他强买强卖,咱们去收拾残局是出于道义,不去是理所当然。”

叶子同情地看着爷爷,考虑要不要给爷爷拿药,蘑菇的道:“他们找人去处理了……找的是张魁……”

左子崇二话不说,起身进屋收拾东西,在里屋还火急火燎地喊:“小叶子,收拾东西,老子坚决不让那孙子给咱家擦屁股!”

叶子觉得自家爷爷要疯,一点都无大师风范不说,辈分都乱了。抓了抓头,抱着书包上楼,边走边回头,对着还在飘的青年说:“阿丑,回魂吧。你快透明了,爷爷都没好意跟你说话。”

被遗忘的青年收回穿越的思绪,跟着飘上了二楼。

晚上十点。鬼宅门前。

张魁对钟壅耳提面授,反复强调:“你把心放肚子里,只要记住,我们只想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它想做什么,我们能帮它做什么。”

钟壅点点头,张张嘴,又闭上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张魁说道:“知道你要问的很多,回去再给你开讲堂受教。你现在清楚一点,不是所有的魂魄鬼魅都能强制超度,我们也没有必要让他们都魂飞魄散,大部分情况下满足他们生前遗愿没了这份执念,他们基本就可以上路了。你要做的就是帮助我们去了解他们的想法。”

钟壅犹豫一下,终于开口:“你说的我能理解,但是……”他指了指院子中间的红色供台,又指了指张魁塞给他的鬼脸面具和用白布条挂着的铃铛,“这些是不是有点夸张?”

“知足吧,今儿时间比较紧,张儿只是带了点象征性的物品,刚走之前还在为没有找到那套萨满服而喋喋不休呢。”洛晃嗤笑道。

无奈,钟壅踱步到桌前,戴上面具,手持铃铛,在红烛的映衬下,跳起诡异的舞蹈。

王川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持在手中的录像机一抖一颤。

伸手扶住录像机,洛晃笑道:“王川,小心我的家当。张儿,你们家钟儿这套舞步挺独特的,你教的?”

“请神、降神、领神、送神,四阶段各不相同。但是今天准备不足,暂时让他用模仿动作的方式来请了,模仿是他们的天性,原理相同相通,”声音顿了顿,“应该有用。”

“但你让他来降鬼?”洛晃对张魁天生喜用别人来冒险的毛病更加鄙视。

“所以我说,应该有用啊。”

“有用!”王川低声提示。

暗哑的铃声回想在厅堂内,潮湿的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雾气,丝丝凉意攀爬上身,一声叹息伴着一阵凉气拂过了钟壅裸露在外的后颈与耳垂,如同有人贴在他的脸庞呼吸一般,冰冷与麻木蔓延到了四肢,随即,钟壅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看着钟壅僵立在院中,蹲在大门口的三人中的两人都看向张魁,张魁摸了摸下巴,琢磨到:“估计是上身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与记载的是否相同了。听说请神的时候会与神灵通灵后再送神走,这段冥想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意识还是在的,他现在的情况我还不清楚,等等看看。”说着,就听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张魁与洛晃一齐回身抬手袭向来人。中气十足的低吼声“孙子,你敢!”与稚气喊声“啊,爷爷!”夹杂在一起,在寂静的弄堂中显得异常热闹。

看清来人,张魁撇撇嘴,上前拉起他们,道:“老头,又来抢生意?在家呆着多好,你也不怕不能寿终正寝。”

左子崇瞪着他们,胡子气的一颤一颤说不出声来。惨遭连做的洛晃提起叶子,给老头点头哈腰赔罪:“大爷,您来干嘛呀。这儿交给我们小一辈的人就成了。”

“滚,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尽在背后骂我老头儿了。”骂完后,老头爽了,开始说正事儿,“这宅子的事儿,你们别管了。当初没打算卖,现在卖是卖了,但仍是我们左家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看看再说,难就丢会给你,不难我就自己解,。钱我都收了。”

“张魁!难不难你都不准管。别忘了我们的协定,各家自有各家事,各人自有各人局。这不是你的局,你不能管。带上你的人和东西离开这里,现在开始这里交给我们。”

张魁难得的不再反驳,看着老头思考着。

王川窜了过来,拉了拉张魁,冲老头赔笑,道:“张儿,这回你得管。”

“?”

王川指了指空无一人的院子,说道:“就在你们互相问候的时候,钟儿……不见了。”

这一刹那,左寅叶发誓,他在张魁的脸上看到了欣喜,即使他马上摆上了了担忧的神色。

张魁耸耸肩,对老头遗憾道:“这回,大家都是局中人了。”随后,跑进了老宅。

……

左寅叶拉着被遗忘的青年在一楼搜索着。在拐入厨房的瞬间,被阿丑猛然抓住向后拖去,无法平衡,跌坐在地上。左寅叶还未来得及喊疼就噤声了,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赫然多了一团蠕动着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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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家第一任家主起,每一辈分的字都取自天干。到了左子崇这一代,辈分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

左寅叶从小就好奇名字中中间的字的由来,常常缠着左子崇讲以前的事,左子崇也每次用不同的故事逗着小孙子。

左寅叶上了学,某一天,哭着从学校跑了回来。

阿丑哄了半天,问清了缘由,便把老头从公园拎了回来。路上,老头极为不满,望着远处的一老太,喃喃地说:“小翠说给我做了辣酱让我去拿。”

到了家,阿丑指着叶子对老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完便化为实体去找小翠拿辣酱。

老头看孙子哭的伤心,撸着胳膊要去找老师。叶子咚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爷爷骗人!你说我的名字有故事,好多好多故事……我今天讲给老师、同学说,他们笑话我!……这些明明都是安徒生童话!”

……

叶子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创伤,作为补偿,他得到了长久以来追求的答案,“省事?”

老头点点头,道:“从咱们的风水师祖宗开始,为了方便排辈分,就用天干了。”

“……太不专业了吧?五行欠缺的怎么办?名字都补不回来了呀?”

“他相信人定胜天!”

……

叶子认识到,不靠谱的人从来都不寂寞,因为都是一辈辈扎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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