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远在偏僻的村庄里,过着与世隔绝无争日子的白家人,仍然听说了对于北国来说算是件噩耗的消息。 两天前才立为太子的蓝承砚,突然之间是重病不起,不出两日就病逝于世了。这个消息很突然的传遍了北国的大街小巷,当传至相对闭塞的村庄里时,已然又过了两天,且内容也是越传越诡异。 白家人听到的那个版本就成了太子遇了鬼怪,被吸了精气而亡,死状是可怖的。 不论消息的内容如何,至少这个来源是绝对的可信,其结果也是无比的惊人。白咏秋听得如同被惊雷劈头,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如同过电一般的发麻到发疼,心口更是揪紧难受,宛如被刀割一般。 在那个瞬间,她真有种想死的念头,好像整个天空都崩塌了一样。 哪怕他走上了一条与她毫无交集的路,至少他也是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现而今…… 白咏秋突然眼前一黑,什么念头想法连同意识都消失了,身体如同风中落叶,不受控制的朝地面栽倒下去。 白咏禾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晕厥的meimei,嘴里就开始埋怨道:“这下好了,老三老四你们琢磨的个什么破计划,害得小妹都急晕了!” 白咏文和白咏铭虽说在布此局时,都不约而同的以捉弄meimei作为了基础,但看白咏秋说晕就晕了,那分明是打击太大。一口气转不过来而失了意识,心里面也还是有几分着急担忧的。 白咏文斜了白咏铭一眼。目光里带了点点责备。而白咏铭只是平淡的瞄了白咏文一眼,却是视而不见的忽略掉白咏文的责备,冲着白咏禾便说道:“二哥先抱秋妹回房,我去叫大夫过来。” 关于布局一事,告诉了白咏秋一半却瞒下了重要的一半。沈承砚是要被立为太子,而他会在娶余秀雅为太子妃之前,诈死之后来个金蝉脱壳。至于中间要怎么cao作,那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 这事可是得了大家伙的默认的。现在把责任推在白咏铭的身上,他自然是不会毫不反抗的就接下来。只不过白咏铭比较少于反驳白咏文。这责备之色若是白咏禾表露出来的,那他才不会就这样轻易的罢休。 本来沈承砚立了太子就会娶余秀雅。对于白咏秋来说,就已经算是个不小的打击了。说得再简单些,就算沈承砚当太子是必须的,但是也不用非得娶那个余秀雅才行吧。当时沈承砚想要推开她,分明是利用了余秀雅的,却没想那女子倒是能梦想成真。 那种不甘与苦涩一直是暗藏在白咏秋的心中的,可没想到随着令她绝望的日子的到来,迎接她的却是这么更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实。 沈承砚死了。他就这么死了。那对她是何等的打击。精神上再一次受到了冲击、动摇。于是早就在冬天里积了寒毒在内的身体,顿时再也没法强撑下去,那些寒毒连同着精神的崩溃一并的在体内爆发了出来。 这是一场来势汹涌的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精神又似乎少了某种支撑,只过了不到三日,白咏秋的身体就眼看着瘦下了一圈。 白咏铭是看得心疼了,多次想去解释这一切的真相,却都被白咏文给阻止了。 白咏文的意思是再观察一日。他的意思很简单,反正他们三个都骗了白咏秋,而且反正都已经让她病倒了,也就不差再多病一天半天的。再说了,再过一天,金蝉脱壳的沈承砚,说不定就会到了这附近。 白咏铭一想,这样也好,要不是看白咏秋瘦得有脱形的感觉了,照他来说,就不要由他们告诉她真相,而是由沈承砚自己来说明一切。他点了头,再去通知了白咏禾得沉住气,便就压下了说真相的念头。 自白咏秋病倒,白咏禾就没敢多去看她,生怕一不小心就溜出了真相。他自然是听白老四的安排的,毕竟当时他就作出了要一起瞒下白咏秋的决定。有了白咏铭的招呼,白咏禾更是神出鬼没,几乎不敢在白咏秋面前现身。 当然,精神混沌的白咏秋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几天都在白咏秋这里照顾她的沈承雪,在第三天下午突然晕倒在地。这可是急坏了白咏迁。他这个当大哥的,最近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沈承雪的身上,压根就不知道这三个弟弟合着伙来骗了小妹的事。他现在也只是担心沈承雪的身体,更没心情去过问其他的。 看这事越闹越大,白咏铭不由得忐忑起来。他和白咏禾、白咏文聚首商量,干脆回头就把真相告诉小妹,免得继续玩下去会玩出祸事来。 三人这头还在商量呢,却没想抱着沈承雪走了的白咏迁面带红光的跑回来了。 “有了!有了!”他推门进院就开始喊着这俩字,听得坐在院里一看就是在密谋什么的三个弟弟是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白咏禾就问了,“大哥,什么有了没了的?” 白咏迁此时是高兴呐,丝毫都不在意白咏禾那不够尊敬的语调,答道:“雪儿有喜啦!”他说完笑着合不拢嘴,跟着丢了句,“我这就去告诉爹娘!”便又匆匆的跑走。 这倒是天大的喜事,三人也跟着高兴了一阵,又回到了之间商量的话题上来。 “还是由我去说吧。”白咏文觉得,这事让白咏禾去办,绝对会给节外生枝的办砸,而交给白咏铭呢,倒不是他不相信他,而是担心他会再说一半丢一半,久久都转不到那些重点之上。于是他就主动的挑起了这解释的工作。 上了二楼,在白咏禾与白咏铭莫名其妙紧张的注视中,白咏文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室内光线微暗,床帘垂着,床间没声没息的,感觉白咏秋像是沉沉的睡着。 “秋妹。”白咏文轻唤了一声,便听到床间传来转身的轻响,随后再是弱得不能再弱的应声,“是三哥?还是四哥?” 白咏秋是从来没有把白咏文和白咏铭弄错过,在她看来,他俩的模样是相近得分不出谁与谁,但二人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加上说话的方式与声音都有差异,哪怕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也是能分辨别出谁是谁的。 可她现在是分不出谁是谁了,说明她的精神还是恍惚着的。 白咏文有些歉意的拧了下眉,心说,这回似乎是玩得过了头,嘴上则答道,“是三哥。”说着他掀开床帘,见白咏秋已经挣扎着坐起了身。本来就瘦的身体,此刻看来削瘦无比,瘦削的脸庞显得那双眼睛是特别的大,但却少了往日的神韵。 白咏文伸手扶了扶白咏秋,想了想再说道:“秋妹,三哥还当这次秋妹能想透其中异样呢。”他以这话开头,大有投机之意。毕竟这一次怎么看都是他们把玩笑开得过大了些,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白咏秋得之真相后的怨念。 白咏秋会有怨念那是很自然的,不过她的怨念可不是现在才有的,那是从小到大的积压而产生的。不过现在她的脑子是浑浑噩噩的,什么念都只能在脑中一晃而过却不能抓住。 其实她在脑子少有清醒的时候也暗自的琢磨过,总觉得整件事透着那么些可疑。既然沈承砚死了,那为何沈承雪会一如往常,丝毫不觉得伤心呢? 此时才睡醒的白咏秋,脑子并不清醒,所以有点迟钝的转过眼看着白咏文,虽是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有意味,但怎么也琢磨不透其中的暗示是何意。她缓缓的眨动了双眼,长密的睫毛也跟着扇动,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白咏文不由轻叹了声,伸手摸着白咏秋的头发,也不再逼着白咏秋动脑筋,而是说道:“铭对秋妹说了砚会被立为太子,跟着还会娶太子妃的事,不过他并没告诉你,在那五天之间,砚会想办法诈死,以便金蝉脱壳与咱们汇合。”说着他看白咏秋偏头拧眉,似乎在努力的理解他的话,便又补了句:“可能明天,砚就会到村子了,到时所有的详情都可以问问他。” 白咏秋还是拧着眉,眸子里还有迷茫之色。 白咏文猜想她需要花点时间去消化他的话,便说了句好生休息,切勿再去伤心的话,再扶了她重新躺下,退到了门边。 就在关门的瞬间,只听床内传来一声轻喊,“三哥,他没死么?”后面的四个字,字字带着颤抖,好像是不敢相信,又好像是暗带期盼。 白咏文停下步子,倒是没有犹豫地答道:“没有。” 话音落下,就听床间传来轻不可闻的缀泣声。 在白咏文的记忆里,白咏秋是没认真的哭过的,就连小时候白咏禾伙同着白咏铭恶整她时,她也只是蹩一下嘴就算是表达了委曲。像这么轻声的缀泣,可真是新鲜之极。 应该是喜极而泣。白咏文暗想,还好他没让白咏禾和白咏铭这二位来解释,要是让他俩知道meimei哭了那还了得。多半会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上好几个月吧。 白咏文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