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白咏迁打了招呼,在白咏秋要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门房表示很为难,小心翼翼的问了她几遍,怎么没见拾喜那丫头,就是不给她开门。 白咏秋是明白人,知道门房是在暗示她出要必须得带上拾喜才行,她也没动怒的为难门房,干脆的回了院里喊了拾喜。 其实在身体欠佳的情况下,白咏秋也想让拾喜陪着,不过她又担心真的是有拾喜在一旁陪着,本来就难搞的沈承砚估计更加的不容易说真话。不论是期待也好,还是说自欺欺人也罢,她总觉得他对余秀雅那暧昧的模样下,有着不能直说的隐情。 或许今夜一见,他仍然不会直说,但……她希望抓到蛛丝马迹。 果然,当白咏秋带着拾喜到门前时,门房连句废话都没有就给她开了门。出了白府,她却没朝着四季酒楼去,而是带着拾喜到了七号分庄。 “小姐,您身子不舒服还担心店里的生意么?”并不知道白咏秋要去哪儿的拾喜,小心的扶着白咏秋走上分庄的台阶,边走边关切地问着。 白咏秋冲拾喜无力的笑了笑,说道:“不是,我只是想让拾喜在这里等我。” 拾喜一愣,一句“又等?”冲口而出,还没来得及问白咏秋打算去哪儿,便看王习有带着敬畏笑容走了过来,她只得闷闷的闭上嘴。 “小姐您回来啦!”王习有废话了一句,再小心地问道:“小姐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日呢?” 白咏秋去南方小镇救白咏禾一事,在白家的各庄各行里传了个遍,其中自然有白咏禾的功劳,不过她觉得段明的功劳也不小。好在这事不论怎么谣传。都只是说她白咏秋,白家小姐如何如何的厉害,如何如何的有手段这些正面的内容,所以本来就对她有几分惧怕的王习有,在对着她时就更显得小心。 正发着烧的白咏秋,在上午应付了白咏迁之后,此时就没多的精力再应付王习有了。她没回答,只随意的瞄了他一眼,问道:“琴师和茶师都在么?” “在在,都在。”王习有边说边请着白咏秋入内堂。嘴里多话地说道:“孙青没在的这些日子,茶室的生意也就停了。昨日孙青才回来,今天暂时还没什么客人。孙青和方华瑞便就在内堂里休息。” 白咏秋听了便听了,并没接话,随着王习有后面,步子有几分虚浮的走进内堂。 孙青和方华瑞应该是听到了声音,在白咏秋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椅上起了身。 触到那张略施脂粉的脸蛋,淡淡的妆容一扫平日的清纯。使白咏秋瞧上去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瞧得孙青的瞳仁狠缩了下,才问道:“咏秋怎么不休息一下就来了店里?” 他虽极力的隐瞒,但微颤的声音里还是透出了不该有的**。 白咏秋听得呼吸滞了一拍。她斜了在这里显得多余的王习有一眼,说了句打发他的话,这才柔声答道:“一会儿我有事要办。所以带拾喜在店里待一会儿。”说话间,拾喜已经小心的扶着白咏秋坐了下来。 看她走路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孙青本想问出口的话便迟了一拍,再张嘴时。方华瑞突然拍住他的肩头,将孙青拍得愕然侧目。方华瑞冲他人畜无害的笑了下。再转眼看向白咏秋,半真半假地说道:“小姐有事要办?小姐放心将拾喜交给华瑞吧。拾喜怎么说也是华瑞的女人……” “你怎么又胡说!”拾喜是又羞又气,侧下头来对白咏秋急急说道:“小姐别听他胡说。拾喜不要在店里等小姐,小姐要去哪儿,拾喜都要跟着!” 白咏秋错愕的看着坦然的方华瑞,再抬头看了眼急得快哭的拾喜,心说,她一回来就被小妮子拖出去看了幕心疼的戏码,心思完全没在拾喜身上,合着这丫头在她离京的日子已经和方华瑞有了夫妻之实?方华瑞不是喜欢调戏孙青么?咳……就算孙青不喜欢男人吧,可是他方华瑞并没有表现出喜欢女人的一面呀? 什么跟什么啊?好混乱…… 揉了揉额角,缓了缓晕乎乎的感觉,定下神来,白咏秋正好听到孙青揪着方华瑞的衣领问道:“你对拾喜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的?该做的都做了,你以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眼下就差迎拾喜过门了!”方华瑞很淡定的说了这番话,听得孙青的嘴角抽了抽,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纠着眉头松了手。 照这么说来,他还真是君子得可以,与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夜,居然硬是什么都没做……白咏秋暗叹。 他那头把话说完,拾喜却红着眼,摇着头嚷道:“不要,谁要嫁你了,才不要!”她突然跪到头发晕的白咏秋跟前,抓着她的袖口,说道:“小姐,他说的不是真的,拾喜不要离开小姐!” 白咏秋感觉脑袋快裂了。 她愣愣的瞧着跪眼前的拾喜,突然间对这丫头的人生观相当的不理解。 在北国里,通常丫环到了二十岁就可离府回乡。只是二十岁还未嫁人,通常就不好找婆家,也就是说,回乡后也不一定会嫁个如意的人。另外,若丫环还不满二十就陪着小姐嫁出门了,若是这种情况,运气好的,被姑爷看上收作小,也算是嫁人,但运气不好的,就可能陪着小姐一辈子,当个老姑娘。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在丫环满二十岁前,小姐也还未嫁人之前,这个丫环就找到了婆家,倒也是可以嫁人的,不过之后就不能再留在府里了。 在白咏秋看来,这三种必然的结果里,唯有最后一种算是好的,至少可以提前自由,也可以找到个如意的人过完此生。 方华瑞虽算腹黑科的,但人品却不坏,加上他又敢做敢当的,白咏秋倒是觉得可以将拾喜交给他。只是……这丫头居然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真是让她头疼…… “好了好了,拾喜先起来吧。”白咏秋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虽说刻意着了点淡妆在脸上,此刻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惫了。 早就瞧出问题,只是一直没机会发问的孙青,一把推了方华瑞,让他去拉拾喜起来,同时一脸关切的瞧着白咏秋,问道:“咏秋的身子不舒服么?” 看方华瑞笑吟吟的拖起拾喜搂在怀里,后者好像撒娇,又像使小性子般的做着无用的挣扎,白咏秋先无奈的摇头笑了下,再看向孙青,保持着浅浅的笑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她不想让孙青知道她在发烧,更不希望被阻止去四季酒楼。 回过头,白咏秋对方华瑞说道:“拾喜就麻烦华瑞了。”说着她在拾喜不满的喊声里,让孙青送到了门前。 “咏秋真的一个人没问题?要不要我陪你去?”孙青仔细打量着白咏秋,总觉得她淡淡的妆容之下隐瞒了什么。 “不用,真的。”白咏秋笑着摇头,丢下句“等我回来接拾喜。”便头也不回的下了台阶。 在白咏秋离开茶庄往四季酒楼去时,沈承砚也被沈承雪从王府里硬拖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二哥也得见咏秋一面!”沈承雪一脸的坚持,坚持之下有着他要是敢说个不字,她就敢动手打晕他,死活也要带他过去的意思。 沈承砚能猜到白咏秋约他是为何事,总的说来,他其实也想与她独处些时间。只是他要是软下心来,说不定效果就会减半。 席嫣那女人……真给他布了个损人不利己的局! 他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漫不经心地说道:“昨天不是才见了的么?” “一日不见还如隔三年,昨天见了的又怎么样?那不是昨天的事了么!?”沈承雪理直气壮地顶了沈承砚一句,后者听得想笑却又不能笑。 雪儿居然也有这口才了,看来她是早就相信他变心一事了……想着,他狭长眼睑的瞳仁里滑过苦涩。 也亏他是在沈承雪面前装模作样的,演着蹩脚的戏,要是换成白咏秋,就他刚刚那明显的神色,注定会被抓住破绽。 收拾心情,坐上马车,沈承砚口不对心,却是说得有几分真假难分地道:“好好好,见就见吧……真麻烦。”抱怨之后沈承砚便就没再说话。 沈承雪是气不打一处来,无数次的忍下揍人的冲动,总算是熬到了四季酒楼的门前。 为了让他俩有个安静的环境,沈承雪少有的细致了一回,她在昨天就亲自来了酒楼一趟,将二楼给全包了下来。 掌柜的看到她拖了个人进来,而这个人是让他记忆深刻的熟面孔,一点都不敢怠慢的将二人请上了二楼。 在掌柜走前,沈承雪说道:“回头要是白小姐来了,就直接请她上来吧。” 她吩咐的,本就是他们该做的,掌柜一点异议都没有的下了楼。 掌柜不觉得奇怪,沈承砚却心知肚明。照他这小妹的脾气,要是白咏秋来了,她一定是亲自去接的,她之所以不亲自去,想必还是怕他跑了。 他会跑么? 沈承砚看似百无聊赖的撑着头,实则心里转了不知多少念头。不过他坐得并不稳,随着那道他熟悉的身影跨入门槛,她脸上淡淡的脂粉衬出的妩媚让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她……是用淡妆掩盖苍白的脸色么?沈承砚觉得心口有些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