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追上白咏铭不说,反而有种被白咏铭耍了的感觉,白咏秋既不甘又不爽的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上了九曲回廊,她心里还在念叨着白咏铭的话,步子就稍稍的踌躇起来。干脆她也别回院子了,不如先去找帅老爹了解了解情况,免得夜长梦多的把事给耽搁了。 说起耽搁,白咏秋可是深有体会。此话得从十天前的夜里,她和沈承砚去香满阁说起。当时他俩绝对是无意跑去风华街的,却因这无意而得知了沈承砚他爹,沈将安及大约九个朝中大臣在香满阁聚会一事。出于好奇并无别想的她,当时就说要去雅间里瞧瞧,呃,应该是偷瞧聚来的都是些谁。本来桂月都勉强的答应了,却没想临到头时,沈承砚畏手畏脚,想东想西的一打岔一耽搁,等着再去时,人都走得没影了。 要不是沈承砚脸上眼底也能瞧出遗憾之色,她还真以为他是有意的。 那件事完全就在告诉她铁一般的道理,凡事当断则断,不然时间一久,变数就大了。 她站在廊内踌躇片刻,打定了主意,转身抬脚,准备从回廊中间的缺口处下回廊,眼一抬就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丫环。 白府里的丫环没有三五百,也有一百来个,于是这俩丫环是谁院里的,又是姓什名谁,白咏秋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那是正常,也没关系,反正她不认识丫环,丫环绝对该认识她,她只需要在丫环招呼她的时候点头就行了。 这俩丫环好像在商量重要的事一样,边说边上了两步台阶到了回廊内,与白咏秋不过是四五步的距离了。她俩都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完全将四周的一切都无视了。 一个说:“……那怎么办?要不向老爷告个假,回家瞧瞧?” 另一个哭丧着脸说:“最近连老爷的人影都没瞧着,叫我上哪儿告假呀?” “要不找总……”支招的那个丫环只觉眼角有人影晃了下,抬眼一瞧,算不上是吓了一跳,但还是惊了下,要说出口的话顿改口:“小……小姐,您您怎么在这里?” 身边的人突然这么一喊,再是有心事。那丫环也反应了过来,她立即埋了头,跟着也喊道:“小……小小姐……” 啊?合着她不许站这里?白咏秋知道这丫环说得无心,只是觉得好笑的在心里打趣了一句,随后戏谑之色自眼底一闪而过,她像没注意到丫环的口误般,语气柔和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告假的?家里出事了么?” 在下人们的下眼,小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而且这个好脾气并不是针对某个群体,而是一视同仁的对着大家。明显是家里出了事的那个丫环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末了带着期待、露着祈求之色,说道:“小姐,婢子只是想回去瞧瞧,不论家……不论家还有没有。婢子都会尽快回来的。”她也只是敢对着白咏秋说这些话,要换个人,比如大少白咏迁,估计她只敢说事。不敢多提什么要求。 丫环的话说得白咏秋沉默了。不是说她没资格同意这丫环回家的要求,而是凭这丫环的话听来。她觉得就算回去了多半都是白跑一趟,说不定在路上出点可大可小的事。 身在北宵城里还不觉得。原来这北国突然之间这么乱了? “小姐?行么?”瑟瑟的声音让白咏秋极快的回了神,她睨向这个紧张的瞧着她的丫环片刻,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你的家乡并不安全吧?这样冒失的回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当白咏秋说理解丫环的心情时,那的小脸便舒展开来,瞳仁里好像还有看到救世主的光芒在闪烁,随着白咏秋的话再往下说,丫环的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暗,瞳仁里的光芒也转为了失望的黯然。 小姐说的,是她没想过的,却也是可能发生的。 “那怎么办……”丫环完全忘了身份,无措地喃了一句,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另一个丫环立马侧身去扶住她,神色间也同样的带着几分忧色。 看这丫环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白咏秋蹙眉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你家乡那里有茶庄的分店,我写信给分店的掌柜,让他叫个伙计帮你去瞧瞧,如何?”她的要求只是看看求个心安而,不论她家在或没在,她也挽回不了什么,与其让她一路担着危险的回去,不如让附近的伙计帮她看一眼。 丫环一听,眼泪顿时决堤。 离开千恩万谢的两个丫环,白咏秋倒没继续朝着丰和院过去,从丫环的对话里来看,她的帅老爹并没在家。 帅老爹没在,她的目的就达不成,白咏秋只得先回了君若院。 进了院里,白咏秋让拾喜准备了纸墨,将信写好之后就喊了李笑去跑腿。跑腿的事,坐不住的李笑向来喜欢,他是兴高采烈的跑着去了,没多久便匆匆忙忙的跑着回来。前后不过半刻时间。 “小姐,小姐,信行的说那地方闹得凶,都快赶上打仗了,就算投了信也不一定有人收。”李笑连气都没喘一口,就先把情况说了,说完便看白咏秋蹙了下眉,他生怕他家小姐怪他办事不利,抢在白咏秋说话之前再说道:“小姐放心,我已经硬让行里的人把信收了。”说完憨憨的冲着白咏秋笑,分明是在等着她夸他一句。 其实李笑接了信离开,白咏秋就在担心这信寄不出去。毕竟那地方是在闹暴动,在朝廷没将事给镇压下来之前,信行的人应该不会傻傻的跑那里找死。所以李笑的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非不悦,而是在考虑别的。而李笑接下来的话,不仅让她错过了浮上脑来的碎片,更让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硬把信塞给了信行……他还真是急中生智,不过那信估计会在信行里躺一辈子。 浮现的思绪被无意打断,再面对像小狗样要奖励的李笑,白咏秋只能说几句表扬的话先把他打发。在他高兴得一蹦一跳离开的同时,她让拾喜也退下,独自一人靠坐在树下的贵妃椅上,脑子开始转了起来。 信,多半是寄不出去了……不过,她在意的不是信的问题,而是李笑话里的“打仗”二字。 北国的天子并非昏庸之辈,而且还有仁厚王辅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这么多年,怎么突然间的开始有了如同打仗般的暴动?不知道这样的暴动是一个地方还是许多地方。要是一处还好,若是许多地方同时进行,岂不是意味着一场改革的开始? 要改朝换代? 哎呦喂,难怪帅老爹和四个哥哥会这么忙,这么动荡的局势之下,只怕对家大业大的白家是相当的不利喂! 啧,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她当这个家的一份子的?白老三不是说白家不养闲人么?怎么到头来什么都不告诉她? 想到这里,白咏秋哪里还躺得住。她像装了弹簧一样,一下子从贵妃椅上蹦了起来,跟着少有激动地嚷道:“李笑,李笑,快些,驾车送我去沈府。” 她是很少关心国家的大事,加上家里又没谁告诉她那方面的内容,但她相信沈承雪多多少少应该是有些了解才对。 匆匆赶到了沈府前,由于白咏秋是沈府的常客,门房什么都没问就请她进了府内。 然而沈承雪并没在家。 “她去哪儿了?”心情不好的白咏秋,说出来的话就少了平时的温柔,听得芽依愣了片刻才答道:“小姐找二少爷去了。” 这么一说,白咏秋才意识到,她和沈承砚又是十天没见面。啧,难不成是相见不如怀念?走了个神,她压下浮躁的情绪,寒暄了几句便离开。 还没走到门前,应该是离大门至少还有十分钟的距离,白咏秋很不幸的与沈承桓在长廊上撞了个正着。 还真是撞的,而且撞得白咏秋鼻子发酸。 没找到沈承雪,加上又被沈承砚给丢在一旁十天之久,白咏秋或多或少的有几分怅然,几分郁闷,埋着头走的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在沈府,就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沈承桓。 恰好,沈承桓也正走神。 两人一撞,各退一步,沈承桓眼尖的看到眼前的女子居然是白咏秋,立马伸了手将她扶稳。 “是秋儿!”沈承桓那惊喜的心情下,还有一丝幸福来得突然的激动。 相对于沈承桓欣喜的情绪,白咏秋却是觉得糟透了。是不是倒霉的时候,只会更倒霉?白咏秋捂着鼻子暗想,却没注意到搭自己肩头的手。 扶着白咏秋单薄的双肩,后者并没如意料中那样拍开,他便舍不得放手的继续扶着。沈承桓略低头,侧脸看着蹙紧眉捂着鼻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秋儿是来找雪儿的么?” 废话,难道丫还真当是来找丫的?白咏秋没抬头,冲着一旁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道:“承雪没在,我正打算走,遇到沈大哥还真是巧……”话说到这里,她转了转眼,也顾不上眼前这位对她是否安有好心,抬眼看着他,单刀直入地问道:“北国是不是有内乱?” 眼前的男子,瞳仁狠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