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中虽然用不着遍地缟素,但也是哀戚弥漫,们一脸的肃然,府里也没有了以前那些大红大绿的摆设。 江老爷绷着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颓唐的坐姿让他又显出了几分老态来。江夫人倒是比姚采澜想象的好一些,并没有像上次江清峰去世时那样崩溃,而是貌似平静的接受现实,只抿着嘴呆呆的坐着,一言不发。 刘氏,还有已嫁为人妇的玉荣,以及玉谨都在下头陪着o 姚采澜一进去,勉强撑着给江老爷和江夫人施了礼,嘴角翕动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的哭出了声。她这一哭,厅里的老老少少便都跟着哭成了一片。 等到大家终于都平静下来,擦干了眼泪,姚采澜才问起孩子的事来。李嬷嬷便代江夫人回答,原来孩子此时就在府中·正在里间睡着呢。 那孩子看着虽然瘦小些,倒是脸色红润,看上去精神。姚采澜稍稍放了心。这种况下出生的孩子容易给大脑造成一定损伤,但愿诸神保佑这个失去母亲的可怜的孩子。 姚采澜便带着白嬷嬷住了下来,每里哄哄孩子·或者是伺候江夫人。江夫人的绪还算稳定,虽然悲伤,但并没有绪失控或者有加重病的危险。 或许是因为清秋的体从小就不好,让大家对她出事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而且,又是她自己执意选择了怀孕这条路·大家早就心中有数了吧。 总之,江夫人能稳得住,这让姚采澜感觉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次回来看着玉谨倒是有较大的变化·虽然仍不太说话,但也是彬彬有礼,主动的上前来给姚采澜见礼。玉荣却假装没看见姚采澜似的,对她淡淡的并不亲。 至于刘氏,这几年消瘦了不少,眼神失去了原先的光彩,行动间倒是有点迟钝木讷,不过,照样还是对姚采澜不理不睬的。 当然,姚采澜也顾不上看他们的脸色,现在江府的整个焦点在于,把孩子的抚养权拿迂来。 把这么一个目前还不知道健不健康的小婴儿就此丢在崔家,那可真是羊落虎口了。这是江家决不能容忍的事。女儿已经没了她拼了命才生下束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好好的养大,才能对得起早逝的清秋。 当然,外孙女需要名正言顺的要过束养着,还得把清秋的嫁妆全要回来,决不能留给那些狼心狗肺之人。 大总管江福正在积极与崔家接洽商衬此事。但是并不顺利。崔家生的老娘和弟弟一家也已经到了大名府。他们这些年已经过惯了好子,现在忽然让他们重新回到最初那种贫寒交加的生活,傻子才愿意呢! 他们就占住了一个理,孩子是姓崔的有爹也有家,崔家养着是天经地义的,绝不能送到江家。 江家的人都很气愤,但却毫无办法。人家说的句句占理啊,明明知道他们其实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占着清秋的嫁妆不还,你却毫无办法。因为,按照大景律的规定母死·其嫁妆要传给她的亲生子女的。 所以呢,崔家霸着小囡囡不给,其实就是为了住清秋的嫁妆。 江老爷捻着胡子肃着个脸半天没动地方,然后终于站起来,说了一句话,“这崔家……唉原本我看那崔家生也不是什么无耻之辈,当年才会把清秋许了给他,没想到……算了既然他们如此不识抬举也就不必为了顾念清秋而对他们手下留了!”后边的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姚采澜却知道江老爷这是彻底对崔家寒了心了。 这崔家,着实有点自不量力。因为清秋过的不如意,江家一直对崔家是有意见的。这次孩子和嫁妆的事,如果崔家看得明白,就摆出个高姿态来,好商好量,江家也许就不会狠下心去赶尽杀绝,可是如今…… 江老爷也没说会如何做,姚采澜也没去打听,她没心思去管别的。夜晚来临的时候,或者是抱着小囡囡的时候,她会突然就泪流满面,悲伤难以自抑…… 很快,没几天的功夫,江老爷就正式的穿了待客的衣裳,另外据说又请了崔家生府学的学正和一个教授作见证,正儿八经的拜访了一次崔家。 要说江老爷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真是干净麻利快,他去了整整一天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就呼啦啦带回了清秋陪嫁的几房下人,又拉着几大车的箱笼、器物、家具,另外还带着一张崔家写给江家的协议,大意是说孩子交给江家抚养,也不要崔家出什么赡养费,但其长大后的婚嫁全凭江家做主。 如此,终于尘埃落定大家伙看着清秋出嫁时带的那些东西,还有伺●●′若干年的这些老人们,忍不住相对着又哭了一场。 更别说江夫人了。她亲手整理着一件件女儿曾经穿过的衣裳、曾经用过的首饰,还有器物、家具,便看边哭,那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姚采澜在旁边劝她,有时候劝着劝着娘两个就哭到了一块儿去了。 江清山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他想请假来大名府却没被批准,只好在信里头泄愤,表示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出面,收拾收拾那姓崔的,保管叫他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姚采澜看着府里大局已定,家里头孩子们还等着她,也不能再耽搁了,便匆匆的辞别二老又返回了云阳县。 到了家之后,姚采澜一直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在江府痛痛快快的哭了几场之后,她倒是没有再夫哭过。可是,那种哀伤好像已经潜入到了她的心里去,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做针线、读书、写字、弹琴、舞剑,包括教铁锤的功课,她都懒的不想做。小莲只好暂时按着她的原计划继续辅导铁锤。 秋天已经来到了,这个季节曾经是清秋最喜欢的季节。 风凉了,吹得树叶也变黄了,一片一片的落下来,铺了一地。就好像人生一样,早晚也是如此,尘归尘·土归土。那我们这些人如此辛苦的在其间挣扎,喜笑歌哭,辗转反侧,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忽然迷惘起来。 那叶子她也不叫人扫,反而最倚在前呆呆的看着漫天漫地的厚厚的树叶,脑子里漫无边际的神游天外。 不光懒于动弹,而且她饭食上也大大的减了量,令小莲和白嬷嬷她们担心不已,忙着人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来问诊。 问诊的结果让所有人又惊又喜。姚采澜竟是又怀了孕了。姚采澜欣喜之余暗暗算算子,应该是中秋节的时候怀上的。 孕育生命的喜悦几乎立刻就把姚采澜的忧伤悲痛赶跑了,她的绪又恢复如常,胃口也迅速好了起来。小莲她们这才送了一口气。 姚采澜恢复了精神,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小莲赶回家去待产,她的肚子奇大无比,行动间很是笨拙,让姚采澜有点担心她生产是否顺利。 不过,小莲体确实不错,在十月初的时候就顺利产下了一对双胞胎,正好一男一女。江府里的人都高兴坏了。这双胞胎只听人说过,可见过的却很少,太稀罕了!于是,纪尚才家的院子真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大家都想看看这对稀罕的双胞胎是什么样的。 光姚采澜领着铁锤和小惠就去了好几回。 铁锤每次去了都要盯着两个娃娃看个半天,致力于研究这两个长的到底像不像,却始终不得其解。有时候看着像,有时候又不像,反正是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然后·铁锤的目标迅速转移到了姚采澜的肚子上。 “娘,你也给我生一对双胞胎来玩吧,省的我整天还得往小莲姑姑家跑,多累啊!” 姚采澜只能苦笑了。这双胞胎可不是想生就生的啊。 她有孕的消息已经叫人递给了江清山,按照他的脾气,应该马上就赶回来才是,可奇怪的是,江清山那边并没有动静,倒是接连的写了好几封信回来,急切的问她体如何,难受不难受。 姚采澜在信里问他在忙仟么,江清山也没正面回答·只说是有重要的事必须做完,姚采澜也只好暗地里胡乱猜测,难道是巡营的时候发现什么惊天大案了? 信件往来一切正常,江清山却一直没回来,直到冬天来临,大雪纷飞。要不是信件往来频繁,几乎是半个月就一封·姚采澜真要急死了。 石头的信都是跟着江清山一块来的,也是半个月一封,内容却极简省,三言两语交代完吃喝拉撒睡就完了,把个姚采澜气的不得了,勒令石头必须写满二百字,否则,哼哼…… 不过,这差使上的事,也不是她能急得来的,只能在家里被动等待。 幸亏肚子里这孩子实在乖巧,连孕吐的反应都没有,姚采澜这一胎怀的竟是特别的顺利。 这一等就进了腊月,姚采澜开始打点年礼、备年货,一边忙碌,一边等着丈夫和儿子回来。要是过年还不见人影,姚采澜真的准备亲自杀到军营去看一看了! 幸亏,腊月二十的时候,江清山带着石头,还有萧右,终于露了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