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澜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是在三月初。这时候,江清山外出剿匪近一个月,仍没回来。 姚采澜心里惦记着他,生产时疼痛一波一波袭来,便更加让人觉得无法忍受,无限委屈。姚采澜不敢大声哭泣耗费体力,眼泪却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看她情绪如此不稳定,可把在一旁伺候的白嬷嬷急得够呛,不断的向稳婆打听姚采澜骨缝开了多宽了,生怕母子俩出什么意外。 其他下人们,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的,都焦急的等在了院子里。 这时代,女人生产那可是绝对的鬼门关。所有人都替姚采澜捏了一把汗,不知道等待江家的是大喜,还是一场大祸。 到底,生第二个孩子一般都要比初生容易一些。折腾了几个时辰,把姚采澜折腾的像死过去一次似的,姚采澜咬牙切齿的把江清山咒骂了千遍万遍之后,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还是个儿子。满院子的人都兴高采烈。下人们可不跟主子一个想法,儿子当然要比女儿强,所以儿子是越多越好啊。多子多福嘛。主子有福了,下人们也跟着沾光不是。 姚采澜也没有多失望,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ou,不论男女,都心疼。 姚采澜累得筋疲力尽的,先睡了一觉,养好了精神,一睁眼睛就忙让白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白嬷嬷笑眯眯的把孩子递给了她,“奶奶,这孩子正睡着呢,睡得还挺香!” 孩子个头不如石头刚出生时高,身上也没有多少rou,浑身红通通的,满脸的褶子,姚采澜啧啧嘴,心疼的不得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 小草这名字显然不能用了。江清山也不在家,姚采澜就做了主,叫铁锤。恩,希望他能长的结结实实的。 一连几日,石头也不出去疯跑了,安安静静的站在小床边看弟弟,一边不时的要在弟弟滑嫩的脸上摸上几把,搞得小莲很紧张,生怕这孩子要有什么惊人之举,比如把铁锤当玩具一般扔出去之类的。 虽然家里添了孩子,但伺候的人手却没添。姚采澜正在坐月子,对家里照管不上,生怕新来的人手性子不好,慢待了孩子。 因此,有经验的白嬷嬷和有耐心的小莲又被安排到了铁锤这边。至于石头,有二妮和小红负责照顾。 这孩子一连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姚采澜都等急了,忙把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儿子抱在了怀里,解开怀给他喂奶。 孩子越早喂奶越好。奶的质量好,下奶也下的快些,也有利于锻炼孩子的吸奶能力。 铁锤洗三刚过,孩子她爹才兴冲冲的回到了家里,一路从门外就开始大喊,“我儿子呢,儿子在哪里?” 白嬷嬷无奈的看着满身披挂、顶盔冠甲、胡子拉碴的江清山。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把男人不能进月子房的规矩看在眼里。 姚采澜又惊又喜,忙从床上支起身来,先把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见没缺胳膊没缺腿的,才又放心的一下歪在了床上,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鼻子发酸,眼泪就先掉出来了。 慌得江清山也顾不上儿子了,先走上前来,想要给她擦眼泪吧,一伸手满是尘污,忙又伸手往怀中使劲儿掏了掏,费力的掏了一张素帕子出来,远远的递给了她,“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来么?!” 姚采澜接了帕子在手,眼泪却是越擦越多了。 江清山慌了,“采澜,别哭了!月子里是不作兴哭的!对眼睛不好!” 好歹劝了又劝,才算把姚采澜给劝住了,江清山这才有机会去净房更衣、净面。 等换过了衣衫再转回来,江清山先急忙跑到小床边去看尚未谋面的儿子,一边又咧着嘴笑,“这小子,见了他亲爹连个眼皮也不带睁的,还真是。。。恩,是个有脾气的。” 抬眼见妻子已经在床上直起身来,朝自己大大的伸出了胳膊,虽然脸上依然憔悴,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江清山忙上前两步,把姚采澜抱在了怀里,两夫妻腻在了一块。 姚采澜轻轻倚在了江清山怀中,先抬眼急着问他这次的战果如何。 江清山微微皱了眉,却不愿多谈,只说,“打了个胜仗。。。但是胜得艰难。。。那帮山匪很是顽固。。。负隅顽抗。。。最后活捉了贼首,已经派了王子其押解往大名府了。” 姚采澜见他似乎不喜这个话题,便闭了嘴。既然江清山赢了,那么那些好比“梁山泊”好汉的那群人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俩人就不约而同的抛开了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谈起铁锤来,屋子里不时传出几声愉快的笑声。 没几天,江清山回来的时候,罕见的一脸严肃,叮嘱姚采澜,“我带了几个人回来,你给安排一下。是一家人,一男一女一个孩子。男的受伤了,我会派军医来把他给治好。女的还带着个孩子,都要照顾好!” 姚采澜见他一脸的严肃,带回来的人又如此来路可疑、稀奇古怪,只觉得惊讶万分,却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先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还在月子里,也不方便见那几个人,就亲自嘱咐了江庆先把住处、衣物等等打算好,安排几个人先安置下来。 江庆安排好了众人便进来复命,隔着厚厚的帘子,姚采澜满肚子的疑问终于得到了部分解答。 “回奶奶的话。那个女的看着身上带着功夫。二爷提前跟我打过了招呼,说是既然他们已经卖身为奴,就按照我们江府的规矩给他们从新赐了名字。男的就叫江右,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温文尔雅的,还受着不轻的伤,有烧伤,还有刀伤。我要去请大夫二爷没让,带了个他们营中的军医来,已经上好药了。那个妇人看着年岁不大,也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是江右的媳妇,二爷只让人唤她江姑姑。那孩子五六岁,是个男孩,叫小树。小人见他们两人是夫妇,便给他们安排了外院西南角的小偏院给他们住下了。” 姚采澜听了心中疑团顿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也突突直跳,手里直冒冷汗。 等江清山从外院忙完了回来,姚采澜一把拽住他,把众人都遣了出去,这才低声拉着脸问道,“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把匪徒给窝藏到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