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小小年纪偏偏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由的笑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才多大的年纪,倒是聪明伶俐起来了,倒是能教训奶奶我了!”说罢作势轻轻打了她一下。 小莲自从姚采澜亲自指点她绣技之后,与姚采澜越来越亲密,说话随便了不少。虽然在别人面前还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但在姚采澜面前则大改以前沉默寡言的形象,心细又有耐心,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要反复斟酌,随意了好多。 姚采澜自是欣喜她的改变,甚至把自己内宅的账本、嫁妆的账本全部交予她去打理了,对她越来越倚重。小莲也不负她所望,样样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姚采澜的日子愈发过的舒心不已。 这时,见姚采澜好像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当下把脸一板,肃然说道,“奶奶可别说笑,奴婢可是认真的。奴婢看,以奶奶以前的性子,回去肯定又得跟二爷闹上一场。您这是何苦呢!您想一想,如果二爷不顾及您的感受,直接把人接到了平阳县,您会怎样?如果夫人不顾及您的感受,非得抬了那女人的位份,正式让那小孩认祖归宗,您又该如何?!您啊,就是不知足!” 姚采澜已经郁闷了好久,如今见这丫头倒是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面上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心里却是有所触动。 是的,按自己的脾气,若是那人在自己面前,恨不得上前抽他两个大嘴巴才能一泄自己心中的怒气!自成亲后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各种各样的女子环绕周围,怎么就那么能招蜂引蝶呢!! 可是,想想小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毕竟是两个人真正“成亲”之前发生的事,并不算违背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况且,有了安澜的事,倒是又让姚采澜对生命的无常有了切身的体会,对这事自然不像以前那么在意了。 姚采澜暗自问自己,真的是自己不知足么,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想罢就开始板着手指努力去找那人的好处: 虽然说不上多么温柔体贴,但是大多数这时代男人的坏毛病江清山还真是没有,对自己也算尊重有加,从来不对自己管着的内务指手画脚,也没觊觎身边的丫头,也没胡乱主动去招惹桃花,虽然没见管孩子但是疼爱孩子的心并不少多少。 对待工作,也算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不算那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完全能担得起养家糊口的责任。虽然俸禄、俸田啥的刚够温饱,但人家还有些家产,虽然收益不如自己的嫁妆收益好,但是经济上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何况,人家还全把这些产业毫不犹豫的全权托付给了自己。对自己那是全然的信任。 想完了这些,姚采澜心里觉得舒服了些,却又忍不住开始细数江清山招惹的各种桃色事件: 那个小香meimei。。。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那个叫娇娥的。。。人家直接忽略。 白莲。。。就算是阴差阳错有了孩子,江清山也是直接送到了老宅里边。 那次陪酒的事。。。从那以后,江清山身上再没有出现过脂粉香味,不知道是他改邪归正,还是他自己事先处理过。总之,自己还是难得糊涂吧。 至于青红、水荷。。。那是自己跟他之前的事情。 就这么用力去想江清山的好处,姚采澜总算觉得心下宽了几分,也有兴致凭窗看看外面苍翠的景色,还不时的去照顾刚刚醒来的自家儿子各种各样的小状况。 小莲就倚在窗边看着她抿着嘴笑,姚采澜让她笑得心虚,一个小抱枕就冲她砸了过去。那丫头也是机灵,一下就避过去了,却捂着嘴笑得更大声了。 石头看见了,黑溜溜的眼睛一亮,觉得母亲和小莲玩的游戏十分有趣,当即加入了其中,捞着东西就起劲儿的扔向了母亲以及小红、小莲。 直吓得三个人忙着去抢:“小祖宗啊,抱枕可以扔,茶杯不行啊。。。哎呀。。。首饰盒子也不行,这个小包袱给你扔好了!” 车厢里顿时乱成一片,又夹杂着几声惊叫和一片笑声。 孩子,总能给人沉闷的生活带来好多的惊喜。 这样,一路平安,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也就回到了平阳。 刚一进大门,那人已经听见了喧哗之声,高高的身影已经自二门内匆匆迈了出来。 没等姚采澜想好说什么,怎么说,怀里抱着的石头已经大叫着“爹”扑上前去。然后就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画面,倒是闹的像没姚采澜什么事儿似的。 好好的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家里的饭菜,然后自然是彻彻底底的泡个澡,把一路旅程的辛苦全都打发走。 姚采澜不是那能憋住话的人,有事情都是干脆利落快,喜欢快刀斩乱麻。这次也是如此,虽然很想跟江清山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可是,身子刚从木桶里挣扎着出来,脑子已经开始犯迷糊了。 坐车赶路的辛苦真是难以形容,浑身的骨头、关节都在酸酸的痛。 石头早就有望眼欲穿的白嬷嬷和二妮嘘寒问暖,照顾的那是无微不至。两个人都争着去抱孩子,白嬷嬷先抢到了石头,抱着使劲儿先亲上几口,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姚采澜一路舟车劳顿,人困倦的不行,哪还有心思说别的,强撑着爬到了床上,翻个身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有双手总是在自己身上摸索来摸索去,只把姚采澜恼的不行,很不客气的甩将出去。可那人竟也是个锲而不舍的,不一会儿,便又缠了上来,让姚采澜烦不胜烦。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红日高升了,身边已没了人影。 走了这大半个月,府里府外的都积压下一大堆的事务,姚采澜便着手一件件的处理、过问,连石头也顾不上管。 忙忙碌碌的,倏忽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江清山有应酬,很晚才回来。屋里的灯,如他所愿,已经都吹灭了。他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简单洗漱了,再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悄悄的上了床,提着气屏住呼吸,轻轻躺下。 “终于肯回来了?”黑暗中的声音把江清山吓了个激灵,一边抚着胸怒道,“你这女人,怎么无端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