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她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个理解她、爱护她的知心人。 此人正是马嬷嬷的独子,名唤根生的。他本是常上门去跟自家老娘讨钱去的,不想无意中发现了这么个美人。 自己周围的什么油铺家的大丫头、卖水粉的王寡妇,那些人原来看起来也是很勾人的。可现在跟水月一比,那就都成了脚底的烂泥巴了。 那根生不过是个做小买卖的,长的倒也不是多俊俏,但是嘴甜心眼多,最会哄骗人的。论起各方面的条件,那人自然照江清山差了很远。可是,这时候水月已经饥不择食了。根生就是她绝境之中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何况,水月青春年少,独守春闺这么些年,哪里听到过那么多让人耳热心跳的情话啊!那人宽阔的怀抱让水月沉迷其中,早已忘了今夕何夕! 于是,趁着马嬷嬷不在的功夫,那根生就爬了院墙暗暗的与水月多有来往。 姚采澜能说什么,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只能交代,“你带着人过去,最好能抓她个现形。”想了想又补充到,“把小红也带上。” 当天晚上,把江清山恶心的连饭也没吃,也许是不好意思,没脸见姚采澜,反正直接就在前院书房睡下了。 也是那水月与那根生恋jian情热,第二日午后,江庆就满头大汗的进来禀告,人已经抓住了。自然,那根生逃脱不了一顿好打。若不是马嬷嬷闻风返回来,下了死命拦着,恐怕那腿就保不住了。两个人现在被分开押在庄子里头呢。 姚采澜点点头,“等二爷回来请他示下吧。” 本来,这事姚采澜也能做得了主的,可是,显然,江清山对这事很恼火,很上心,不经过他就处置了人家肯定不高兴。 江庆领了命出去,姚采澜逗弄了一会儿小石头,刚刚摘了钗环准备小睡一下,江庆却又回转来了,姚采澜也不想再梳头换衣裳费时费力,就隔了窗子叫他在院子里回话。 “奶奶,马嬷嬷跪在大门外头哭呢。” 姚采澜皱了皱眉,“人来人往的,像什么样子!愿跪就让她进来跪着!”瞧瞧她教出来的好儿子!自己雇佣她的时候也没成想倒是惹来这么一堆麻烦啊! 尽管,没有他,水月迟早也会找上别人。那个姑娘一向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晚上,江清山有应酬很晚才回来,仍然没进内院,江庆讨了他的示下,又进来禀报姚采澜。 “二爷说,直接打死就好。要不然就直接送官。”送官也好不到哪里去,总归是一个死字。 姚采澜倒吸了一口凉气。江清山这次是真发了狠了,居然要置两个人于死地。恩,自己真是低估了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的怒火了。 但是,这种事在姚采澜看来,完全够不上定死罪的级别,远远的打发了不碍眼也就是了。为了这种事沾上满手血腥,实在犯不上。 可是,现在江清山正在气头上,谁劝肯定跟谁急,姚采澜也不想去触那个霉头。否则的话,正在盛怒中的江清山迁怒自己看管不严、照管不周,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办呢?先拖着吧,等江清山消消气再说。 “江叔,你去跟二爷回话,说眼下正是年关,大年下家喊打喊杀的,太不吉利了,要给咱们石头多多积福才是。”过年的时候确实是最忌讳见血的了。 江庆点头应着了。二奶奶一向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心太软了些。 姚采澜又嘱咐江庆,再雇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去看着,自己府里的人手也不多,不能光在大兴庄里头伺候那俩人啊。而且,根生的伤也得看着上点子药,人可不能就那么死了。 那马嬷嬷连着来江府跪了好几天,眼看着哭求都没用,这才不来了,只专心在大兴庄守着,偷着塞钱给看管儿子的汉子,好歹的求着想送点衣食被褥和伤药进去。 眼看年关将至,姚采澜采买年货、打点年礼等等,很是忙乱了几天。 江清山却一直在前院别扭着不肯到后院来,姚采澜便让白嬷嬷抱着石头去把那个人给勾回来。 果然,石头出马,一个顶俩。 江清山抱着儿子一脸别扭的进了内院,姚采澜脸色如常的上前把儿子接了过来,一边教训儿子,“石头,不许抓你爹爹的头发,很疼的知不知道!” 江清山忙护道,“没事没事,就让他抓吧,不疼不疼!”满屋子的人都很配合的笑了起来,拼命掩饰气氛的尴尬。 姚采澜自始至终都没提水月的事儿,很让江清山暗地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等晚上,两个人并排躺在了床上,江清山吭哧半天,才说了一句,“采澜,水月的事。。。是我看错了人。。。倒是委屈了你了。。。” 姚采澜没说话。江清山已经不禁又自己生起气来,拳头紧握,“那对狗男女,等过了年,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某的厉害!”杀气森森。 因为水月的事,江清山到底不太开怀,连带着全家人这个年过的都有点压抑。 正月十五的时候,江清山还特别带了姚采澜出去看了花灯。两个人也不坐车,只是如同普通夫妻一样手牵着手,高高兴兴的闲逛了半夜,直到累得脚酸腿疼,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府。 又过了几天,姚采澜看江清山情绪明显好了起来,不再提起那事就咬牙切齿,就把江庆喊了来,两个人低声商量了好久,江庆才告辞离去了。 没几天,江清山刚从黑风营回来,江庆就一脸慌乱的跟他跪下请罪,“二爷,小人办事不力,让那水月和根生跑了!” 江清山大怒,举起手里的马鞭就想打,待看清是江庆,那马鞭就再也打不下去,只有手指点着,“你你你,你真是太无用了!”说罢,回身上马,亲自跑到大兴庄一探究竟。 江庆实实在在的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鞭子要是抽下来,可真够自己喝一壶的。自打到了平阳,二爷一向对自己很是客气,这样的发火还是头一次。 江庆暗想,二奶奶,这次我可算是对得起您了。 要说是这事,江庆心里对江清山还是挺愧疚的。一家人做了套,只瞒着江清山一个人。可是,谁叫二奶奶对自己家那真是恩同再造,自己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报答不完啊。 况且呢,这事儿对二爷也没啥伤害,最多是生个十天半个月的气也就罢了。 再说了,回家媳妇还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呢,要是不按照奶奶的吩咐去做,媳妇那边自己就招架不了。人家肚子里还有自己的种呢。 江清山打马一路狂奔出了城,到庄子上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一会儿,江庆也骑着马战战兢兢的赶了过来。 可不是嘛,那看守的汉子被人灌醉了,现在还躺在地上糊里糊涂着呢,问什么也不知道。气的江清山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那个婆子则是直接被人捆了,嘴里塞上了抹布。 江清山只好仔细问了那婆子,那婆子见了江清山杀气腾腾的样子,只吓得不住磕头,多里哆嗦的说了半天才说明白。 说是那汉子头午跟人吃酒吆五喝六的,自己倒是听见了的,那汉子还过来叫自己一起去吃,可自己看着水月到底没敢去。 可到了午后,自己就见姓马的婆子忽然就进了屋,接着自己脑袋挨了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清山问完了,可天已经黑透了,后边就是绵绵群山,在这夜色里头,再出去找人是不可能的,只好等天亮了。 江清山领着人就直接歇在了庄子里头,第二日天蒙蒙亮就带着人进了山。可天地茫茫,自己就领着这么两个人,找人真比登天还难啊。 况且这事是要捂着的,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寻人。要是张扬的四邻皆知,那也太丢人了! 江清山不死心的铁青着脸在山里头转悠了半天,才被江西劝着好歹回了城。 一进了内院,姚采澜就躬身向江清山请罪,“夫君公务繁忙,这些家事本是妾身职责所在,如今因妾身疏于管教,才使得最近府里鸡飞狗跳的不太平。。。” 没等姚采澜说完,江清山就不耐烦的一摆手,“不关你的事!是那jian夫****太过可恨!居然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姚采澜赶紧给他倒了一碗茶亲手端给他,又吩咐二妮赶紧摆饭。江清山也真是又累又饿,打昨天晚上起就没怎么好好吃饭。 当下吃饱了喝足了,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姚采澜又趁热打忒安慰道,“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那三人身上也没多少银钱,也没有路引,那水月的卖身契还捏在我手里头,能不能顺利的活下来也未可知呢,夫君实在犯不着为这样将死之人而生气!” 江清山想想也是,逃奴在这个社会里那可是寸步难行啊,这是尽人皆知的,自己实在犯不上这样着急上火的。这种贱人自有老天去收他们! 这样一想,心里头没那么憋闷了,只恨恨道,“没让他们死在我的手里,算是便宜他们了!” 姚采澜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次计划到现在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本来水月等人被人看得很严,一直就连逃走的念头的都没起。姚采澜想法让人巧妙的透漏了江清山放出的狠话给他们,这才让马嬷嬷、水月和根生都着急起来,狗急了还跳墙呢,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马嬷嬷跟那个看守根生的汉子打了若干交道,用钱开了路,也熟悉起来,果然被她瞅着机会,用美酒佳肴诱的那人上了当,喝了加了“料”的美酒。 马嬷嬷先把儿子放出来,本来是想着赶紧带着儿子跑路,可根生还惦记着水月,哭着喊着要带上她。马嬷嬷也没办法,只好又把看守水月的婆子撂倒了。 说起来也是他们运道好,搜那两人的身时,本来只指望得些小钱,谁成想每个人身上都揣了明晃晃的五两的银锭子!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三个人好悬没乐疯了!有了这十两银子,就算是没有路引,也能保住不饿死冻死啊! 江清山自是让人报了官,要缉拿江府的逃奴。姚采澜则暗暗盘算,有了那十两银子,看那几人也都不是糊涂蛋,应该能活命吧。至于其他的,自己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边江庆因为办事不力,也被狠狠的罚了半年的月钱。姚采澜自是偷偷的又给补齐了。 这事就这样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