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山说罢拉开衣领让姚采澜看自己左肩头的牙印。 姚采澜却很硬气,完全没有行凶者的自绝,“你活该!你知道我有多疼!我喊着让你停下来,你干吗不停!这个罪我可受不了!你要是女人,咱俩换换你就知道了!” 嘴里头说着说着,还真是越来越委屈了,眼圈眼看着就红了,眼中泪光闪闪,配上慵懒的发髻,凌乱的衣裳,还真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江清山一看,立时心就软了,忙上前安抚,“好了好了,莫哭莫哭。听你的还不成么!” 姚采澜一听这话,这才放下了心,拿了江清山的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鼻子吸了两下,就乖乖的伏在他怀里不动了,任着江清山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两个人倒是难得有一段温馨柔情时光。 江清山摸着摸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低头一看,却发现姚采澜已经又睡过去了,不禁自己都被气乐了。转眼想到这是他大展雄威的结果,便又沾沾自喜起来。 江清山俯下头,喜滋滋的吻了一下姚采澜的额头,便也放松心神,躺下补了一回觉,昨晚确实,咳咳,有点劳累。 直到中午,水草在外面红着脸、大着胆子叫了好几声,两人才醒过来。 一看外面的天色,两人慌的赶紧起身穿戴,姚采澜慌乱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现在不是在竹通的时候了,现在是自己当家做主人了,于是又一下放松下来,只除了身上隐隐的难受。 江清山想叫水草进来伺候,被姚采澜狠狠在腰间拧了一把,“咱们俩在的时候,屋里不许留伺候的人!” 江清山先是一愣,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就又笑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就听你的!不留人!” 姚采澜白了他一眼,手底下一边穿衣裳,一边疼得皱眉,又骂他是个“狠心贼!自私自利鬼!” 江清山无话可说,只强忍着笑意,假装没听见。 一边穿衣裳,一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媳妇穿上了贴身的水红色小袄,却仍然能看得出纤细的腰身。 江清山正发呆,姚采澜已经下了地,又把地上胡乱扔着的几张帕子拿脚踢了踢,示意江清山,“哎,把这个毁尸灭迹!” 江清山给她个“你很麻烦”的眼神,姚采澜眼一瞪,给他个“你若不干就试试看”的眼神,江清山只好任命的俯身胡乱卷了卷,转身就利落的丢进了火盆里。 等两个人都收拾停当,姚采澜才把水草叫了进来,却先在首饰匣里翻出一张有点发黄的药方,让她饭后有空就去药铺抓几副药备着。 江清山疑惑的看着她,姚采澜转过脸来好心解释,“祖传秘方,滋阴养颜。要不,你也来一碗?” 一句话就把江清山给气跑了,到了院子里匆匆的交待了一句“把饭送到外书房去”就走了。 旁边的水草忍笑忍得很辛苦。 姚采澜歪头看看她,想笑就笑呗,憋坏了就不好了啊! 姚采澜坐在了梳妆镜前,自己动手,利落的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三春髻,忽然在镜中看见水草正要去收拾床铺,忙喝住了,“你来给我选个簪子插上吧!那床铺就扔那儿吧,我自己来。” 水草疑惑了一下,也就听话的过来,帮姚采澜插上她喜欢的一只碧玉蝴蝶簪。 外间里,小红把饭已经摆好了。 姚采澜站起来往外走,水草这才发现自家奶奶行动有些迟缓,不小心迈大步时还禁不住的皱眉,心里才“恍然大悟”,赶紧低着头上前扶了姚采澜的的手,脸上却都红透了。 姚采澜早就瞧见了她的脸色变化,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受罪的又不是你! 吃完饭,姚采澜带着水草又把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真是越看越满意。 今天的事儿也不少,最紧急的是,寻个官牙来买几个奴仆,让家里的事彻底运转起来。 这事已经早就嘱咐了江庆去办,姚采澜只是简单扼要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个厨娘,要厨艺好的。一个帮厨,要勤快干净的。两个家丁,要忠厚能干的。 所有人的总要求是,老实肯干,不惹是生非。而且,无论男女,不要生的太好的,也不要年纪太小的,十二岁以下的一律不作考虑。 江庆听见她得了空,很快便引了个五十多岁的嬷嬷来,说是这平阳县最负盛名的人牙子柳嬷嬷。 柳嬷嬷早就对这家的主母感到好奇,只因为人家提出的条件比较奇怪。别的都好理解,最后的条件还真是奇特。 除了个别念头的主母,都喜欢找些相貌好一些的,这些下人的长相也代表了自己府里的面子不是? 再有呢,就是,想签死契的话都喜欢要一些年纪小的,大多八九岁,就是五六岁的也不少见。为的是,年纪小的买来花钱少,好调教,也能多干几年活不是? 这柳嬷嬷怀揣了这样的念头,就谨慎的抬起头好奇的看了姚采澜一眼。 看对面的女子面貌清秀,年纪轻轻,却端的一副好气势,便赶紧垂下了眼帘,信誓旦旦的承诺姚采澜,送来的全是最好的,肯定能如了夫人的意。 只不过,一般下人还好说,就是厨艺好的厨娘还想卖身的不太好找,还得等些日子。 姚采澜点点头。这厨房关系重大,姚采澜这次下决心挑个合适的。 那柳嬷嬷得了吩咐转身出去便把早就等在外面的人都领了来,姚采澜却只叫水草和江庆选去。轻飘飘的只说了一句,“自己手底下的人自己选,可要是日后用着不好,可也得自己受着!” 两个人听了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凛,暗自打定主意要好好长眼。 江庆去外院挑,水草就占了内院院子挑,姚采澜自己没有露面。 江庆自不必说,这却是要把水草培养成管事大丫环的架势了。 水草喜滋滋的去了,心里头激动的砰砰直跳,选人时更是反复琢磨了姚采澜的要求和想法。 等夕阳西下的时候,水草便领着人到了姚采澜跟前。 帮厨的选了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叫三妹的,长的瘦小枯干的,身上穿的净是补丁,收拾的倒挺干净。 姚采澜见了目露疑惑,这么瘦,能干厨房那些粗活么。 未等水草说话,三妹就先跪下了,凄凄惶惶的恳求,“启禀奶奶,别看奴婢瘦弱,可力气不小,厨房那些活都是奴婢做惯了的,求奶奶留下奴婢吧。” 水草忙上前禀报,刚才在厨房已经试过了。她在几个小丫头中干活不是最快,但是难得最是稳当、不慌乱,做的菜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姚采澜看了水草一眼,这姑娘肯定又是对这小丫头起了同情之心吧。 姚采澜细细的把她的家世问了一遍,见她虽然很是紧张羞涩,总算能把自己的身世交代得清楚,也就点了头。 姚采澜虽然犹自怀疑水草的用心,却也没多问,只让她先跟她讲讲家里的规矩和厨房的规矩,又勉励了小丫头几句,让她好好干,争取“一个月试用期满转正”。 水草领着小丫头临去前却忽然甩出一句,“人家好像会什么拉面啊。。。”说着一甩帕子就故意拧着腰走了。 姚采澜先是眼睛一亮,继而又哑然失笑。 哎呀,要是三妹真会拉面的话,自己真是有口福了! 原来,上次去观灯的时候姚采澜吃了一碗拉面,回去后不免多念叨了几次。自己本是无心的,孰料只会手擀面的水大厨“伤自尊”了,连着好几天不高兴。最严重的是,坚决拒绝再下厨做手擀面。 “逼”得姚采澜又开始大赞水草的厨艺,尤其把手擀面夸得简直是“天下无双”,这才把小姑奶奶又哄了回来。 没成想这丫头片子一直记在心里呢。。。真是有意思。 水草前脚刚走,江庆也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那两个人一个叫张顺,十八了。一个叫王小六,刚满十六。 张顺长的高大粗壮一些,王小六个子不太高,两人长的俱是其貌不扬,但看着还算顺眼。 江庆禀报说,张顺身体素质不错,有把子力气,而王小六则会喂马、赶车。 姚采澜也把两个人的家世仔细问了个明白清楚,家住哪里,都有些什么人,为什么卖身之类的。 张顺不善言辞,结结巴巴的半天才说清楚,脑门上都急得出了汗。 王小六机灵些,说话也清楚利索。 见两个人都是家世清清白白的,也没什么别的意见,就点了头。 按惯例,姚采澜是要给他们改名的,两个家丁也要随了江姓。 姚采澜却忽然没了改名的兴致,觉得给堂堂大男人连姓都改了,实在很是侮辱,就罢了,让他们还是按原名去叫。 那张顺和王小六闻言赶紧都跪下,诚心诚意的给姚采澜磕了个头,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连旁边站着的江庆都若有所思的看了姚采澜一眼。 姚采澜也没料到他们如此激动,赶忙让他们起来,照例又勉励了一番,恩威并施,“这一个月内就看你们俩的表现啦!” 两个人信誓旦旦的跟着江庆去了。 人都走了,姚采澜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这三个人,有谁是心甘情愿卖身为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