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花荣明白不论他走到哪儿,只要是他独自出门就等于是个移动中的靶子时,他便再不敢说要出客栈就干脆的离开客栈了。可他也并不是能规矩的在屋里就待得住的个性,于是这就苦了那个影武。 学着紫鸢的强词夺理,花荣硬是对影武说了一套让他不得不步步跟随其后的话。 这番话是落在紫鸢和李墨染耳里,硬是佩服在他二人的心里。 原话是什么,紫鸢已经没法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不过大致的意思她却是没忘记的。 把花荣的话浓缩之后再拿直白的词语讲出,这事便就成了那影武在救花荣的当时嫌他麻烦而弄晕了他,以至于让咱们这位外表秀气心灵同样也秀气的花爷产生了某种恐惧心理。于是乎在花爷完全的克服了这道心理障碍之前,那影武都必须得负起责任,比如他花爷上哪儿,那影武就得跟着去哪儿。 凭白的得了个贴身保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花荣便是早出晚归,不到夜里就决不回客栈。 他出去干嘛,紫鸢和李墨染并没特意的问,但这二人背地里倒是没少讨论过花荣的去向。在无数的废话,无数的跑题之后,二人终还总结出了这么一条:这花荣无亲无故,来泉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林若,他这么天天往外跑,多半是用着笨的办法在找林若。 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俩还煞费苦心的讨论了这么久,倒也真是难为了这二位无聊的人。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那影武是男是女?”趁着一个纠结的话题结束的空当,紫鸢漫不经心的打听起李墨染影武的情况。那随意的态度,看来如闲聊中无意生出的一个话题。细看下去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李墨染若有所思的斜睨向身边眸色闪烁的女子,由于距离与光线的问题,瞧了半晌他也没瞧出个什么明堂来,反而听紫鸢不耐烦的催促道:“问你呢!反正他不是男就是女,怎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也想这么久的?” 收回探究的视线,李墨染伸了食指在自己的唇上轻点,边点边像在思绪般地说道:“嗯……我也很想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嘎?紫鸢愣了一秒再猛的转头。将正在认真思考的男子仔细的瞧了一遍,忽略掉该男点唇时有几分萌的动作。她的额边挂起了数不清的黑线,末了她用着一种不知是笑还是在哭,反正有点颤抖,还有些飘飘忽忽的声音,说道:“原来你……都不知道的?” “嗯,从前没想过。”李墨染没觉得他不知道影武是男是女有什么不妥,答过之后再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是男是女,他也只是影武。”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影武不过是暗中保护他的影子而已。性别什么的,与这个职业没有半毛钱关系。 卧槽,就算招个临时工,都还要搞清楚男女的,居然这天天保护在身边的人却是无所谓性别……介个介个……男女平等的问题倒是解决了! 她认输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加上这家伙的背景也是特别的背景。人生观价值观本身就不同的好吧! 心情很复杂的紫鸢揉了揉额角,继续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了吧?” “嗯,知道!”这次李墨染倒是没想地答道:“保护着花兄的叫阿九。也可以叫他小九。” 紫鸢的嘴角抽了抽,有种不妙的念头浮了出来。 “那个……你的影武莫不是从阿大排到阿九的?” “咦?紫鸢怎么猜到的?”看李墨染的惊讶并非故意装出来的,瞳仁里还有着在夸她聪明的闪烁,紫鸢只想扶墙。 好吧,她又输了,她压根就不应该和他聊这个话题! 瞄了眼窗外,天色虽未黑全却也已经昏暗,紫鸢想了想,丢下句,“不行不行,和你聊天太憋屈了,我得出去透口气。”说罢也不管李墨染有没有明白,她一把抓了剑,匆匆的离开房间。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是想跳窗走的。 出得客栈,紫鸢发现,这大街上的路人还出乎意料的多。 越是接近六月二十,这泉州就越是热闹,这架势,都快赶上亚运会了。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她漫无目的随走随看,见前面堆着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紫鸢便好奇的凑了过去。 “大哥,里面怎么了?”她拉了拉看得很认真的一男的,问了一句,后者回头瞄了她一眼,甩了句:“不知道,都看不见!” 紫鸢听得呆了下,暗骂,丫的没看到还一副认真的表情,这不是吭人么?她没好气的瞪了视线没在她身上,估计是落在前面哪个后脑勺上的男子一眼,也不多说什么,使了个巧劲就往里面挤去。 在这里围观的,有本地人,也有冲着泉州的武林大会来的江湖人。这些个人堆在一起,好像有什么默契般,虽说外圈的看不到内圈发生了什么,但凭着一些嘴闲不下的人在那儿传达着信息,倒是没谁急迫的想往里挤。 然而紫鸢却打破了这默契。应该说她运气不够好,问的人没问对,要是换一个稍微清楚点的人给她解释一下,估计给她让条路,她都不一定会走过去。 凡事都有因有果,若说她的好奇心是因,那她在没得到答案的时候挤进人堆里,便就是果,而且还是个不好的果。 她这一挤,让本来是相安无事的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顿时像炸开锅一样。 “喂,姑娘你别摸我屁股呀!”应该是被紫鸢无意间推到屁股的男的,阴阳怪气的边喊边朝一边让去,跟着就听旁边那位嚷嚷道:“哎呦,踩爷脚啦!” 这人一听就不乐意了,继续阴阳怪气地问道:“谁是爷呀?” 他踩的男的倒是直接,胸脯一挺,瞪了眼就冲他吼:“爷就是爷!” “嘿……就你?还当爷?” “怎么,不服?有种的跟爷练练!” 这话出口,一旁就有人煽风点火的闹腾起来。 于是,当紫鸢不顾一切挤到最前面的时候,身后已经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 这下子,不会功夫的,能闪远的就闪远,生怕刀剑不长眼的划到自己身上,而会功夫看他俩打处热闹,则将二人围了起来。在一旁呐喊的助威的,趁机开赌的下注的,顿时之前还是焦点的那片便空了出来。 这位惹了事,却不知道惹了事的女子吁了口气,朝着众人曾关注的对象瞧去,只见眼前跪着一个女子,她的身前躺着一衣衫破旧的人,那人脸上盖着着白布,看身形和露出来的手臂的皮肤判断,那躺着的应该是个中年男人。 呃……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卖身葬父?要葬的父不都是骨瘦如柴的么?这个当爹的身体倒是挺壮…… 在紫鸢观察时,那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紫鸢一眼的同时站起身来。 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紫鸢只觉莫名其妙,这才愣了不到半秒,就看那女子一脚踢在躺地上的那位腰间,跟着那位躺着的翻身而起,如同诈尸一般。 紫鸢的嘴张得老大,呆呆的瞧着那男人拿下白布,边拍着身上的灰尘边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心说,乖乖,原来不是卖身葬父,而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那她岂不是无意之间揭穿了一桩骗局…… “你!”那女子指了紫鸢,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混哪路的?咱们旁边说去!”说着她一努嘴,那中年壮汉就朝她走了过来。 无心插了柳,还没时间等柳成荫,紫鸢就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上完全的责任了。 她不过就是凑个热闹而已,那么多人凑热闹,怎么就她一人遇这种倒霉事?紫鸢很无奈的甩了甩头,定睛之时,那中年男子已经到了眼前。 “不就是旁边说话么?我自己走,自己走。”她不是故意让这对骗子没生意做的,所以就想息事宁人。谁知她的轻言细语,却让对方当她好欺负,那中年男人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伸了手就朝着她的手腕抓了过来。 啧,没听到她的话么,这是当她好欺负? 紫鸢沉下脸,眉头蹙起,瞳仁一凛,拿衣袖包了手,在中年男人的手触到她的腕间的一瞬,她一个反手抓着中年男人的手腕,再运起内力一掀一提,硬生生的只用了一只手将对方给摔倒在地。 那中年男人估计给摔懵了,瞪着双眼,背贴地面许久都没个动静。 紫鸢这一招,巧劲使得很漂亮,可惜眼前并无围观之人,不然定会有人喊个好什么的。 她居高临下的瞄了地上终于回过神,此刻正呼着疼打算站起的男人一眼,再抬起眼看向那个女子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女子。 呃?跑了? 愣了个神,再抬眼找了找那个女子,紫鸢突觉得后脑生出寒意,不及回头间却听中性悦耳的声音传来:“紫鸢,小心!” 她听得心里一紧,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啪嗒”一声,刀落地上,余光瞄到偷袭她的男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甜香扑鼻,温暖的双臂卷了过来,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 “紫鸢,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