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苏曼在身边坐着,见我醒来十分高兴,当下收拾好东西就立刻返校,坐上公车离开这座村子。 小湾村,我嘴里默默念着,桥底下那条河流隐隐透着黑气,我好像看见了那个红衣女子躺在水底下朝我笑,透过我的眼睛似乎能看见几千年前那段千古绝恋,旷世缠绵。 “苏曼。”我叫她,还没来得及问她好与不好。 她转头看我,脸色有些苍白,却比我好得太多,将那日的情形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我。 原来那天她在我身后消失之后,也不知道掉入了哪一个墓室之中,紧接着没过多久,整座陵墓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又阴错阳差的摔回那个有巨大夜明珠的墓室。 既然来了也不能不带走什么东西吧,打定主意之后,苏曼去拔了那颗夜明珠揣在了兜里,谁知道明珠才被移走,墓室顿时涌进来许多水。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张伯家里了。”苏曼有些歉意,“山坡后面的蒋军陵被葬在水底了,那里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湖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珠子给我看,“我想,这颗珠子应该是整间墓室的支撑所在,拿走了墓室也就塌了,真是的,好好一座陵墓就这样给毁了。” 听她语气,是真的十分可惜,我却陷入了沉默。 将那夜明珠拿在手中,不知道玄帝倾注了什么样的心血在里面,文韵公主又是怎么样才抵死抗悔的。 “这颗珠子,真的没问题么?”我忽然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虽然感觉不到别的什么,但是总担心莫名拿回去的东西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墨安亭说将军陵墓被下了诅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诅咒,万一附在明珠上被我们带走了,又牵扯出许多灵异事件。 “没事,”苏曼拍胸脯保证,“我堂堂一个驱鬼师,还看不出来有没有古怪么。” “是么?”我笑着睨她一眼,“那你有没有察觉到宋乔学姐的铜镜里有古怪。” 苏曼陷入了沉默,略微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按了按那颗珠子慢悠悠的说道:“当然知道,铜镜里封印了生魂。” 生魂,我皱眉,对于这样生僻的词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果然,看出我的无知,苏曼只能为我解释:“有时候看你什么都懂,有时候傻傻的真是让人没脾气,生魂就是强取活人魂魄封印在古老黑暗的容器里,而躯体的主人没了魂魄就像活死人一样……嗯,现代的解释可能叫植物人。”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怕了吧。”她扬眉,“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的拿东西,改天好好问一问,生魂放出可回归旧体也算救人一命,本来就阳寿未尽被这样折磨,封印她的人是得多缺德啊……” 她还在碎碎念,我望向窗外,雾气缭绕着,窗上溅满了雨珠,我握上了自己的手腕,垂下眸。 如果铜镜上的花纹和印记之上的花纹有着某种联系,那到底是谁在cao纵着这一切。 * 今天是周四,刚好是下课时间,大致的人流都是朝着食堂和宿舍的方向,苏曼从口袋里摸出校园卡在我面前扬了扬:“走,妞儿,jiejie带你吃烤rou拌饭。” “好啊。”我满口答应。 食堂的大师傅做得一手好菜,我们学校算是大学城里以食堂饭菜美味而扬名的,至于学术上的成就,是比不上隔壁的,但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是。 窗口的阿姨熟稔的给我们往白米饭上盖了一勺子卤rou,我们挑着窗口的位置坐下,饿了一整天也顾不上形象了。 “嘿,杨曦兮。”后面有人叫我,我茫然抬头,苏曼对我挤眉弄眼:“啊哦哦呀,一个大帅哥哦。” 我回头,面容俊朗的男人正朝我笑,正是那天在解剖室里遇见的夜延。 他十分自然的在我身边坐下,与苏曼打招呼:“你好,我是夜延,杨曦兮班上的导师。” 苏曼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笑眯眯的说:“苏曼,曦兮的室友。” 我略略一笑,夜延居然是导师,这点让我意想不到,但是性格原因,我不是自来熟的人,所以也都不冷不热的。 苏曼倒是和夜延聊得起劲,一顿饭吃下来只听见他们两个人在说话。 “那天找不到你我十分担心,你没事吧。”夜延问我,真的很关切的样子,我笑了笑:“挺好的,没事。” 他似乎看出来我的抗拒,便没再说话。 晚饭结束,苏曼问我:“曦兮,你怎么了?” 此时夜延已经与我们道别,我们也正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本来就是阴天,情绪都提不起来,我怏怏说道:“那个夜延不知道什么来历,我之前没有见过他,那天是他告诉我解剖室有……那东西的。” 不知道为何,我隐瞒了最重要的一句,夜延说我身上的鬼味将那些东西吸引来的,潜意识里不想让苏曼知道太多。 而且,总觉得夜延身上很神秘。 尤其是解剖室那一次,夜延居然自己消失不见了。 “他居然知道这些东西存在。”苏曼张着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我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路灯开着,也笼着一层水汽,橙黄的灯光迷蒙蒙的,我心里不太踏实。 我问她:“苏曼,铜镜里的生魂你要把她放出来么?” “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啊。”苏曼也白我一眼,语气也沉了一些,“将活人的魂魄剥离本来就是禁忌之术,首先还要找到她的躯体,否则强行将她从容器里抽离她不过多久就会烟消云散,那时候才是无力回天了。” “哦。”我无力的压低声音,也不知道为谁难过:“真是可悲的命运。” “唉,可能我自己还是没有那个能力的,强行设法只怕反倒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忽然叹气,“看来要找我外婆帮忙了,她学的是玄道之术,应该有办法的。” 听到玄道之术,我顿时来了精神,奶奶也说过她所习的正是那一类的法术。 “你外婆会帮忙么?”我问她,语气也变得迟疑,苏曼皱眉,耸了耸肩:“她是一个古怪的老人,我只能这样说。” 我奶奶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我在心里这样说。 但,我至今还想不明白一点,为什么奶奶离开的那一晚,我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的魂魄,连最后一声告别也没有,这是我心里最深沉的遗憾。 寝室里除了我和苏曼,其余人都在,宋乔,孙媛媛,莫诗诗还有一个是苏莹莹学姐,外语系的系花,漂亮优雅,只是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偶尔才回来一次。 没想到今天回来就碰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