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旅行不是一场无尽的逃亡,而是更好的生活,给未来创造无穷的可能。 我叫王嘉禾。 我刚刚结束大三,城市的街景让我压抑。 我人生最大的爱好可能就是旅行和拍照。 你问我旅行的意义是什么?我也想问问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要不停的出发和行走。 2015年8月12日我开始徒步搭车走川藏线。 我从老家温州出发,坐火车到了成都。 从成都开始,我就不再购买任何车票和飞机票,我选择徒步加搭便车。 一路走一路拍,历时二十九天搭车 徒步,终于到了拉萨。 感谢一路遇上的所有人,这是我第一次进藏,却是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 我喜欢旅行,第一次一个人长途旅行是我在高中毕业的时候,从浙江走到丽江,徒步搭车。本来想再到拉萨,可是没有去成。 从那时起,我就心中有了拉萨,爱上了拉萨。 上了大学这几年里,只要有空,我就会踏上旅途。 谢谢大家喜欢我的照片和我的旅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行方式,所以这是我的生活理念,我不能说是最好的,但是这适合我。 结束了川藏线,在拉萨停留了三天,之后我又飞到了西宁,然后再次出发,徒步搭车走青藏线,去拉萨。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我的生活像一只果子,我漫不经心地咬了几口,但没有品尝味道,也没有注意自己在吃。 自娱自乐使得每一天都应该是开心的。 我们的一生就像一列好像望不到尽头却又有终点的列车。它每天都在不停的奔跑,从天黑到天亮又到天黑。我们经过草原,旷野,湖泊。我们经过这一生。” ——节选自王嘉禾日记《我的生活》 在中国,内蒙、山西一线就是西部。 过了山西是陕西。 过了陕西是宁夏。 过了宁夏是甘肃。 过了甘肃才是青海。 西宁是青海的首府。 西宁在中国的西部,是中国西部的西部。 从西宁向西200公里,是青海湖。青海湖被一些文青说成是中国青藏高原上的一滴神的蓝色的眼泪。 从青海湖再向西300公里,是一个青藏铁路和青藏公路并行所经过的小城,德令哈。 德令哈,你说德令哈在中国的哪里呢? 王嘉禾是个个子不太高、脸也不太白的女孩子。 从拉萨飞到西宁后,王嘉禾辗转来了青海湖。 从青海湖到德令哈,王嘉禾共拦到了四次车带她。 第一次是一对从西宁回海西老家看望父母的年轻夫妇。 两人是藏族人。 看到王嘉禾一个人背着一个大背包,拄着一根竹杖在路边招手,两人就停下了车,带上了王嘉禾。年轻的夫妻很热情,特别是女人,一边与王嘉禾聊天,一边把水果和零食拿出来给王嘉禾吃。 年轻的女人对比自己更年轻的王嘉禾一个人走天下,是佩服地不得了。 不过两人只带了王嘉禾一段路大约80公里,因为他们的老家要叉向另外一个方向。 第二次拦到了一个中年交警。 交警也是上路巡逻的,他只能带王嘉禾走了自己巡逻的一段。 第三次拦到的,是一辆大货车。 司机是个有着高原红脸色的中年汉子,很强壮。 上了车,司机就与王嘉禾说,带你可以,不过不是无偿的。 王嘉禾说,我是穷游一族,还是学生族,我只能无偿搭车,我没有办法给你钱。 司机说,我也不是向你要钱,你可以用你有的来有偿交换。 看着司机直接**的yinyin的笑,王嘉禾明白他的意思。 王嘉禾说,停车,我下去。 司机吱地一声把车停下,看着王嘉禾下了车,然后把车开走了。 临走的时候,司机还从车窗里伸出头对王嘉禾说,现在不是前两年了,很少有人无偿地带人了,很多象你这样的女人,现在都是一路炮行天下,你不愿意,那就自己慢慢走吧,我从不强迫别人做放炮的事。 王嘉禾笑笑向他挥了挥手,象是挥走一只讨厌的苍蝇。 王嘉禾理解这种人,还不是最坏的那种。 也理解司机所说的炮行天下的女人。 现在越来越多的女人不再在乎自己的下半身。 越来越多的女人懂得用好自己的下半身。 不过,也有很多女人在坚守着自己的、民族的那一根底线。 第四次拦到了一辆送羊去西宁回德令哈的车子,一位蒙古族的小伙子,名字叫特木尔。 这辆拉羊的车子把王嘉禾带到了她的目的地:德令哈。 一到德令哈,天就开始下雨,这一场下了二天的雨湿透了她的旅途,让她停顿了下来。 青海的德令哈,其实下雨的时候不太多,象这样下了两天的雨更是让人惊奇。 对于王嘉禾来说,旅途其实就是不断地惊奇。 此刻的王嘉禾站在“德令哈一夜”的门口,向外看着阴沉的好像马上就要下雨的天。今天显然还不是适宜出发的日子,王嘉禾想在德令哈小城中走走。 “德令哈一夜”是一家青年旅舍。 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肯定是与刀郎有关的了。 王嘉禾想起第一次听刀郎唱《德令哈一夜》。 那时自己去内蒙的路上,在一个大货车上。 当时,她是懒洋洋坐在大货车的后车座上,车里悠悠扬扬地响起这首歌的旋律,“看着窗外烟雨中,依旧车水马龙,始终无法清晰的记起,昨夜谁入梦……” 透过车窗向外远远望去,群山,蓝天,王嘉禾有些迷离,有点怅惘。那时候,突然感觉没有了时间与空间,歌声载着自己无拘无束穿越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倾听着流浪歌手粗砺的演译:“谁在窗外流泪,流的我心碎,雨打窗听来这样的伤悲,刹那间拥抱你给我的美,尽管准备了千万种面对,谁曾想会这样心碎……” 无人的荒烟古道,遥远的德令哈小城,孤独落没的穹夜,无羁浪子与痴情女子在风尘中各自奔唱,沉溺着,飘零着。 爱情,究竟是一个人的守望,还是两个人的沉缅不醒? 音乐里充满某种绘声绘色浸心的忧伤,却让人体会到生命难以自禁的炽烈芬芳。 曲中,一个女声般的音弦再次把这首歌渲染得愈加悲壮,苍凉,激荡。 “雪山啊,闪银光 雄鹰啊,展翅飞翔 高原春光无限好 叫我怎能不歌唱” 这女声是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歌声中不知所谓地游荡,王嘉禾无声无语,只听见一滴眼泪轻然划过。 那次之后,到了乌兰浩特,王嘉禾去买了刀郎的所有的专辑。在平淡无奇的现实生活里,偶而也会想起歌声中的浪漫故事,飘泊梦想以及生离死别的爱恋。 音乐的美妙之处,也许就在于某种时刻对内心深处那么一点孱弱却有力的触动。 王嘉禾也不明白,自己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刀郎的歌,为什么喜欢到处流浪?对,mama就是这样说自己的,每次说自己的时候,mama都是满满地对自己的担心和关爱。 刀郎的《德令哈一夜》的歌,据说就是在德令哈写的。 这个“德令哈一夜”青年旅舍,自然也是要借刀郎的歌,为自己做宣传了。 宣传还是很有价值的,王嘉禾就是这样住进来的。 不过,仔细听完刀郎写过的所有情歌,王嘉禾就发现了,刀郎的歌曲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刀郎从来不会去说歌中女方的不好,无论是多么伤感的主题,女方在他的歌里面永远是被赞美的一方,永远代表着美好和向往。即便是得不到,或是失恋的题材,也从来不会有任何怪罪和贬低的字眼。 比如离他而去的女儿的母亲。 这一点,对比一下其他歌手的歌曲,诸如“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三”、“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以及那英的“你伤害了word,还excel而过”,刀郎的境界就自然地高了上去。 刀郎的歌,与王落宾的歌一样,主要是情歌,悲伤地、忧伤的爱情。 追求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对于王嘉禾来说,当然也是同样的。 一个一直走在路上的姑娘,也有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想象。 德令哈城很小很小,城市里人口可能不超过五、六万人,还不如东部沿海地区的一个镇子的人口多,城市的规模也不如东部的一个镇或者一个村。 不过,王嘉禾却很喜欢这个小城。 王嘉禾觉得可以用二个字来形容这个美丽的小城:静、净。 小城的街道很宽,很漂亮,绿化也很好,到处是绿草、绿树,可是人很少,所以就显得街道上很静。 街道上,还非常地干净。 王嘉禾沿着巴音河慢慢地走。 巴音河,蒙古语,意思是“幸福的河”。 巴音河位于青海省柴达木盆地东北部,发源于祁连山支脉却荀力安木吉勒(野牛脊山),源头海拔5000m左右。从高山上下来,到了德令哈,穿城而过,所以又被称之为德令哈市的“母亲河”。城伴着水,水缠绕着城,巴音河犹如森林中的一条河流,而人也仿佛是置身于林与水之间的精灵。 王嘉禾被这条美丽的河和美丽的城征服了。 她不停地按着快门。 她要把这些美丽留下来,留在自己心灵的深处。 不经意中,镜头中出现了一个阳光的男孩,也在拍着王嘉禾。 看到王嘉禾注意到了自己,那个男孩冲王嘉禾笑了笑。 王嘉禾也报以微笑。 然后,王嘉禾就看到了一个路牌:海子纪念馆。 海子纪念馆是一组仿古的建筑。 二十多年前秋季的一个雨夜,一个24岁的年轻诗人海子,在乘火车去西藏孤身经过德令哈这个小城时,不知是那根神经拨动了诗人的琴弦,不知酝酿了多长时间的诗情伴着积压了半生的哀怨,终于火山爆发般冲出诗人的胸腔——写下了他著名的诗作:《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 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jiejie,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jiejie,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王王嘉禾读过海子的诗。 诗里,诗人没有赞美德令哈的草原和秀丽的高原风光,他记载的只是一座在雨夜里荒凉的城,记载的只是一份爱的纯真和悲凉。海子的诗,美得让人心碎,尤其是对这个世界尚存美好希冀的人们。 在写这首诗作的8个月后,即1989年3月26日,25岁的诗人海子在山海关与龙家营之间的火车慢行道上卧轨自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关于这首诗的创作背景,一种说法是海子迷恋上了一个比他大二十多岁的一位女作家。那位女作家漂亮不漂亮不知道,但海子一直热恋着她。就在一个夜晚,大雨瓢泼,海子在北大校园里合着双手,跪在地上,等待着那位女作家,直到第二天天亮。 女作家受不了,就回到西部,海子就一路追随而来,在火车经过德令哈时写了这首小诗。 当然还有其他的说法。 王嘉禾还是喜欢这种说法,这种说法里,有更强烈的爱情。 jiejie是谁?恋人,或者一种美好的化身,这些对德令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诗人曾经过德令哈。 德令哈有幸,这座本来不起眼的西部小城,因为诗人海子的那首《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从此闻名遐迩,“德令哈”一词也因此成为忧伤的代名词。 若干年后,又一个挟着西北风的苍凉、风尘仆仆的歌手刀郎,追随着海子的脚步来到了这座小城。 在这座小城,王嘉禾不知道刀郎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他是否又一次穿越了漫漫的戈壁?仍然是带着一身风雪,怀着未改的执著? 到底是德令哈的哪里打动了刀郎?或许,就是海子忧郁的诗句?所以他特地选择在一个雨夜感受这个神秘的地方? 在这里,于是又出现一首传唱到整个华人圈的歌,那就是王嘉禾深深喜欢的歌: 看着窗外烟雨中依旧车水马龙, 始终无法清晰的记起昨夜谁入梦. 毕竟心里也不敢轻易去碰刚愈合的痛, …… 海子纪念馆不要门票。 王嘉禾走进馆内,看到了一些海子遗物、海子故居、海子生活照及海子纪念活动的展板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海子的诗集《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等也在醒目位置陈列。 在海子纪念馆后方,精选的海子18首优秀作品被雕刻在18块形态各异的石碑上,一同组成了海子碑林。 最吸引人眼球的当属海子纪念碑了。 纪念碑选用一块重达7吨的昆仑玉原石,聘请国内优秀雕刻师雕刻成海子半身头像。成型的纪念碑重约5吨,高1.68米,坐落在巴音河畔,面向巴音河。 德令哈,因为《jiejie今夜我在德令哈》,也从此接纳了这个年轻忧郁的诗人,给了他一个灵魂的最后的归宿之地。 因为一首诗,而建立一个纪念馆,在今天,充满浮躁的社会中,王嘉禾觉得德令哈并不只是一座简单的城。 太阳竟然出来了。 美丽巴音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穿城而过,河水淸凉,阳光下潺潺奔涌金光闪。 还有一座名字叫“海子”的茶馆也在河畔。 王嘉禾坐在阳光下,要了一杯茶。 这里是喝茶的地方,不适宜咖啡。 美丽的巴音河和海子及他的诗歌都静静的流向远方,成为这座城市的骄傲。 德令哈,是一个一生一定要来驻足静默的地方。 前面不远处就是巴音河桥。 向北远远地望去,看到了柏树山上有些青青的,几朵白云好像寻觅什么,像羊群一样在山腰轻轻地浮动,一群群白鸽也向那里飞去,想象向山上落下去的时候,一定像纷纷飘落的雪花。 这样的情景,不用想都觉得很迷人。 带着一种美好的感觉,王嘉禾就来到了中心广场,自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喷泉喷水,心里很温馨。 一边散步,一边看河水潺潺的流淌,两岸一栋栋楼房,两岸的绿化带,各种各样的树木,还有花草,以及节奏很慢的行人,都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情怀。 有了这样的情怀,就可以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心灵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负重,王嘉禾就觉得人生追求的就应该是为了生命的一种潇洒。 “德令哈”全称“阿里腾德令哈”,意思为“金色的世界”。 西周时期,西羌人就在这一带游牧。 公元四世纪初,吐谷浑进入柴达木立国建都(治所伏仡城),德令哈为吐谷浑辖地。 唐初(公元663年)吐蕃王朝势力拓展,灭吐谷浑国,德令哈地区归吐蕃王朝辖。 十三世纪蒙古族兴盛后,势力很快进入柴达木地区。 明朝为罕东卫辖地,后为蒙古诸部辖地,清属青海蒙古北左旗、北右旗辖地,民国时属都兰县。 就在解放前,这里还不过是一个只有40多户人家,300多人的荒凉的边陲小镇。 一切都是流动的,比如海子,比如刀郎,也包括德令哈的历史。 王嘉禾走在小城中,走在自己的内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