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被他两个耳光打得满口都是鲜血,胸口气闷,疼痛难忍,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而赵珉山一听到那声音,顿时大吃一惊,忙转过身来,却见赵胤煦正一脸怒容的站在他的面前,顿时满心的惶恐,一时说不出话来。以他对赵胤煦的了解,他至少也会等到三天过后再来见徐玉,这也是他今天敢对徐玉动刑的原因。而到了那个时候,他自可以找个借口推却,徐玉本是夜创皇宫的刺客,被拿住了在审问过程受刑那是在所难免,任谁也没话说,就算皇叔有意回护,也不过在事后责骂他几句了事。但却没有料到他会来得这么的快,而且自己亲自动手殴打徐玉,被皇叔看到,只怕怎么也解释不过去。 而众侍卫狱卒早就跪了一地,齐声高叫道:“参见王爷!” 也是急中生智,赵珉山忙上前见礼道:“见过皇叔,皇叔想必也是来审问这个大胆的刺客的吧?他嘴硬得紧,小侄还没有问出……” 赵胤煦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打了过去,只打得赵珉山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眼见徐玉被吊在房顶的铁环上,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打得破成了一缕缕的碎布,挂在了身上,裸露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的鞭痕,鲜血淋漓,布满了全身,地上也是斑斑血迹,头发散了开来,凌乱的披了下来,那酷似谪仙子俊美的脸如今已经苍白无神,一如当年谪仙子临时死时哀怨的神情,顿时心中大痛,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从杨先之的背后拔出了徐玉托付他保管的叶上秋露,对着他手上的铁链削了过去,神兵利器之下,铁链应手而断,赵胤煦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扶着徐玉,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徐玉差点没有破口大骂,有眼睛看见的人都应该知道,他这个样子能好吗?正欲说话,却没料到胸口又是一阵疼痛,顿时又咳嗽起来,半晌也没喘过去来,却硬是挣扎着推开了赵胤煦扶住他的手,自己扶住了旁边冷硬的石墙,漠然了的看了他一眼,他对他成见已深,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化解得了的。 赵胤煦又是生气又是心痛,徐玉那冷淡的眼神,也一如当初的水柔,看着他手腕被铁链磨破,如今鲜血直流,当即忙道:“还不给我把刑具解开?” 大丑哥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腹不疑团,不解这个死囚犯,为什么王爷对他另眼相看。忙着找出了钥匙,也许是手忙脚乱,折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打开徐玉身上的手铐脚链,赵胤煦大感不耐烦,手中的宝剑连连挥动,削断了他手上的手铐脚链,徐玉手脚一恢复自己,忍不住精神一振,冷冷的道:“我不会感激你。” 赵胤煦心中恼怒,但却又不忍向徐玉发作,眼见大丑哥和那个狱卒在旁边,顿时长剑一挥,剑光闪亮之间,大丑哥那颗老大的头颅就飞了起来,在杨先之和徐玉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当儿,剑光再闪,另一个狱卒也顿时身首异处,然后他手中的叶上秋露带起一道绿芒,急向赵珉山刺了过去—— 杨先之不禁惊呼道:“师傅——不要!”他虽然平时和这个赵珉山不和,但也不忍心看着他因为这件事死在赵胤煦剑下。 赵胤煦将叶上秋露架在了赵珉山的脖子上,在他的脖子上抹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赵珉山顿时吓得两股战战,浑身颤抖,他跟着赵胤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着他生这么大的气,平时的他都喜怒不形于色,深沉自持,哪知道今天竟然因为徐玉,亲自动手,杀了两个狱卒不算,还要杀他。 赵胤煦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徐玉冷冷的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如果你要他死,我立刻就杀了他——你满意了吧?” 徐玉看着倒在血泊中,已经身首异处的大丑哥和那个狱卒,刚才还对他施以鞭刑两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已经尸首不全,终于,他开始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被称作为罗天魔帝,他果真没有愧对“魔帝”这两个字。刑房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禁开始反胃,几乎没有当场吐出来。 就在他犹豫的这当儿,赵胤煦阴测测的冷笑道:“先之,传令下去,给我把今天在场的侍卫、狱卒全部杀了。” “师傅……”杨先之已经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赵胤煦居然会大开杀戒,只为了徐玉的一句话。 赵珉山凄凉惨叫,声泪俱下,声音不似人声,徐玉勉强才听出了他叫什么:“不要……杀我……皇叔……别杀我……啊……”他被吓坏了,他并不能算是罗天魔帝的传人,虽然也跟着他炼过几天武功,但却从来没有想到,他的皇叔,也是他口中的江湖草莽——魔道至尊! 赵胤煦低沉的笑了起来,道:“怎么样?玉儿,我就等你一句话,这个人我交给你处置,但别的人——今天,必须死。”说着,他又环顾了一下遍布血腥的刑房,然后继续噬血的冷笑着说道,“我和你所认识的那个和平岛主上官辕文不同,他杀个人需要找一大堆的借口,甚至杀了武当三剑还要找我替他顶锅,二十年前我为了阿柔不惜大开杀戒,二十年后我为了你,也一样可以再来一次,因为我是魔帝。” 赵珉山吓得脸色苍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天皇贵胄,竟然会是江湖中盛传的罗天魔帝——魔道至尊,他不是他的传人,也不是罗天圣教中人,自然不知道堂堂的汉王殿下,竟然也是江湖中人。一时之见,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恐惧、惊疑早就占据了整个心灵。 徐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控制住了心中的恐慌,不错,他惧怕——他也和赵珉山一样,没有想到激怒了罗天魔帝的下场竟然会是这样,站在了权利的顶峰,看惯了杀伐征战,在他心中也许杀人早就麻木,卑贱的人命在他的眼中就是可以蹂躏践踏的蝼蚁。 “我没有生他们的气,你——放了他们吧!”徐玉看着俯伏在地上赵珉山的几个侍卫以及那几个狱卒,全身都在颤抖,知道只要今天他的一句话,这些人马上就会身首异处,而那个赵珉山早就吓得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在罗天魔帝的剑下,他如同是砧上待宰的鱼rou。 “你在求我?”赵胤煦冷笑,心中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他自以为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变色,但却没有想到,在见着了徐玉以后,他所有的忍耐全部被磨尽,在看到他遍体鳞伤的那一瞬间,他确确实实想要杀了赵珉山出气,若非那两个狱卒的血腥缓解了他心中的杀机,这会子这个赵珉山就会死在他的剑下。 徐玉点了点头,他生气的对象就是他,而不是这些狱卒和赵珉山,若非他下令把自己关进了天牢,他们又奈何得了他? 赵胤煦这才慢慢的收起了剑来,把叶上秋露递给杨先之的时候,向他使了个眼色,杨先之明白,这些的侍卫、狱卒恐怕还是没有一个能活得了的,堂堂汉王殿下在刑房亲自动手杀人,这事传扬出去,恐怕有损皇家的颜面。师傅今天是真的生气了,他心中明白,当初的谪仙子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如今的徐玉恐怕就是什么地位,尤其是如今在谪仙子的遗体被盗后,师傅更是心神俱伤,哪还容得下徐玉的再三挑衅?赵珉山此时如蒙大赦,长长的舒了口气,但绷紧的神经一松之下,再也支持不住,顿时瘫软在地上。 “先之,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把他送到我的寝宫去,让太医立即给他治伤。”赵胤煦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徐玉一眼,道,“你别跟我赌气,先养好伤再说吧,我现在有点事,晚上我再去看你。” 看着徐玉点头之后,他这才满意的转身走了出去,杨先之忙过来扶着徐玉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苦笑道:“你这是何苦来着。”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叫过自己的两个心腹过来,备了一乘小轿,把他抬着送去汉王寝宫。 而天牢中事,自有他手下的侍卫料理,看着一眼尤自瘫痪在地的赵珉山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也走了出去。 赵珉山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忙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叫道:“杨兄救我。” 杨先之摇头道:“救你——赵大人何出此言啊,王爷又没有说要杀你?” 赵珉山熟知赵胤煦的脾气,知道这事并不会就此罢休,忙着急叫道:“杨兄……” 杨先之摇手道:“赵大人,什么都别说了,你应该知道王爷的脾气,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徐玉的来历,干什么没事去招惹他?他们父子赌气,你插什么手?王爷可以一怒之下把他打入大牢,但却绝对不会让你动他一根头发,你却偏偏把他打成了重伤,他能不着恼吗?还有——你别以为你在路上派人暗杀他的事,王爷不知道,你这时候还是早点自己先到王爷面前去请罪吧。”心想着若非自己把这事按了下来,没有禀告上去,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真的早就该给他一个警告,让他别动徐玉,看他平时处事,倒还不错,怎么就在这等事上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