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眼里,滚地龙的确是建立了制服魑魅魍魉中有名的恶魔胖冬瓜的一大奇功,风雨二仙心中通过表情表达出来,称许,欣慰,感激。 青草也许是解救翻江鼠被困心切,她不惜冒着因为与滚地龙是金兰关系的谬赞嫌疑,旁敲侧击地为其求情:“不要只把功劳记在滚地龙头上,翻江鼠也功不可没,干嘛用风动台困住功臣,岂不有忘恩负义之嫌,莫非还要对滚地龙如法炮制?” “啊哟,哈哈,看来罪过还不小哩!”风仙能听不出来针对他的言语吗?他来了一个大大地吃惊表情,我懂的,仙界与凡间没啥区别,“滚地龙与某人亲近,他又与翻江鼠是兄弟,此乃裙带之风,难怪有鸡犬升天之说啊!” 风仙之言正中雨仙下怀,他微笑着,深情地望了风仙一眼,不住地点头。过了半晌,雨仙还是憋不住了,他换了一副嘴脸,面部似有怒容,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理虽如此,何必说得那么露骨,让人觉得难堪!” 风雨二仙话虽如此,但青草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风仙上前对青草道:“美女,你也体验到了失去法力的尴尬,否则你怎么可能落到眼下这般田地,对吧?” 青草一听便知,这个法术不高损人之术不低的家伙,处处羞辱我,针对我,青草左手用力抽打着右手,啪啪地抽打之声过后索性来了一通自嘲:“讽刺得对,青草学艺不精,丢了仙家颜面,辱没了师傅彩衣观音威名,此劫惩罚还不够,应该更加严厉,赶出仙界也不为过,免得占用仙家殊荣而欺世盗名!” 风雨二仙见过嘴不饶人的青草,只是在对小老二的时候居多,针对其他人几乎没有,此话针对他们绝对是头一回。雨仙低头不语,用余光刺探风仙的反映,而风仙叹息道:“言语惹祸的人多了,我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但我是葬身美女之口的第一人,可悲可叹!” 风仙的嘴的确很少挂着一把锁,雇用一位把门将军更是不难得,不过,他能理解青草刻薄于他的原因,是,不合常理,也不合常情,他为了弥补无意之中犯下的过错,他试着催动浑身功力,以期把翻江鼠解救出来。 雨仙看着大汗淋漓的风仙,他也想助一臂之力,可他并不比风仙运功顺畅,累了一阵根本没有任何成效,他规劝风仙别做没用的傻事时,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并请求青草相助。 “不行啊,我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青草正在解释何以帮不了忙的原因,“常理而言,以毒攻毒是良方,但在企图制服胖冬瓜作恶之事,我误用此法,不经意间便被它利用,毒根本伤不了颇有法力的胖冬瓜,反而被他反弹回来,因此一点力气都聚不起来,总感觉体内有无数关卡,冲也冲不开,移也移不走。” 风雨二仙听了大吓,他们惊骇的样子仿佛就站在世界末日的门口一般,迈腿便进入世界末日的万劫不复的天地之中,此时早已魂飞魄散,只剩下六神无主了。 青草看在眼里,为风雨二仙一点镇静的样子都没留下,她的面部掠过一丝难以利于察觉的微笑,安慰道:“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不必为我担心。” “死定了,这回真的是逃不掉了!”风仙显然太过惜命,此情此境之中惜命之人必然是其致命的弱点,生命历程中一点一点垒砌起来的理智长城便会轰然倒塌,长期养成的镇静、凛然、处变不惊和生死观等等,统统都随着灵魂的出窍而灰灰烟灭。 雨仙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放屁,谁说邪不压正,青草敌不过胖冬瓜,这是什么事呀,天理何在呀,嗯?” “别慌,别慌,不用自乱阵脚!”青草一脸坚毅的神色,她为了稳住大家的情绪,力免精神长城垮塌得一塌糊涂,被绝望的情绪所吞噬。 “别慌,谁还敢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波光流消失而处变不惊?”这分明是滚地龙,他的手里还举着龙鳞船的船桨哩,哩,奇了怪了,船桨怎么还会闪光,风雨二仙集中目力来看,分明是条状的龙鳞,怎会看成木质船桨呢,真是离谱! 鱼鳞突然闪闪发光,潜入水中,把水下的胖冬瓜捞了上来,嗬,是胖冬瓜吗?怎么跟一摊任意疯长的水草似的,大的大,小的小,长的长,短的短,有充满活力而生命力顽强的,也有活力早已丧失而生命终结久远了的。 青草正要上前与滚地龙打招呼,夸奖他的特大功绩,可滚地龙突然把人们看着还有些恶心的水草似的胖冬瓜迸进嘴里,快速地咀嚼,并哽咽着吞下去。 青草觉得奇怪,滚地龙怎么可能吃这东西哩,水草能吃下去了,更何况不是真的水草,而是胖冬瓜的尸体腐败而来的,他居然与魑魅魍魉一样,连人rou也吃! 青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宁可相信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把视觉变形的原因归咎于中毒太深,也不愿相信小兄弟滚地龙会这样,她要求证,要看过明白清楚,于是,朝背对着她的滚地龙的前面奔了过去。 “啊,吃人!”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是雨仙被受到惊吓之后发出来的,谁看了他浑身颤栗,谁听了发抖的凄厉之声,谁见到像一个特别无助独自面对天塌下来而蜷缩躲避的样子都会感到酸楚和同情,埋在双膝中的头不断地低下,更低,嘴里还反复念叨着,“血盆大口,血盆大口,殷红殷红的,滴血滴血!” “胡说!胡说什么哩?”风仙赶紧奔了过去,他一定是认为雨仙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一时胡言乱语,词不达意,对,没错,自从胖冬瓜作恶危害人世以来,都在痛苦中挣扎,都在惶惶度日,神经都快绷断了,他抱着雨仙的双肩,像一位慈祥而耐烦心十足的父亲那样,又是摇晃又是安慰,“没事没事,太累太紧张而已!” 青草看得明白,听得清楚,她更要得到求证结果了,难道雨仙真的只是错觉吗?不对,他的确善良,的确有些胆小,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成名仙家,传将出去岂不是笑话,如果让本来就嚣张的魑魅魍魉知道把仙家都逼疯了,那还了得,让他们群魔乱舞张瓜舞爪起来,这个世界还能成其为世界吗,神仙们还能引导人类主宰这个世界吗? “哦,真的,我的天!”风仙也被吓住了,他把头藏到雨仙身后,样子不比雨仙好多少,倒像是两个仙家在比赛筛糠,“吃人,竟敢吃人,血淋淋的!” 青草不敢不相信,风仙不像是在调笑雨仙,她一把抓住滚地龙的肩膀,扭向自己,滚地龙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转过身去:“哇,哇哇哇!” 青草虽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得不轻,她吱吱唔唔了一阵才镇静下来道:“新学的招数也不必用来吓人吧,小兄弟!” “阿姐,你真谦虚!”滚地龙把衔在嘴里的东西硬生生的囫囵地吞了下去,脖子哽得很大,回味了片刻之后道,“嫉恶如仇不是你们仙家教的吗?” 风雨二仙仍然在筛糠,听滚地龙说出此举乃青草所授,大摇其头,他们明显地感到身上有些寒冷了,先前烫人的水温早消失了,水面的冰颗粒又浮出了水面。 他们俩头对头地小声道:“这是仙家之所为吗,居然教吃人的招数!” 青草刻意地端详着眼前这个小兄弟,嘴角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明明是滚地龙的面庞,小兄弟的气质,连表情的习惯动作和声音都一样,她不得不怀疑地问道:“你是滚地龙,我们结拜为金兰的小兄弟?” “如假包换!”滚地龙笑容有些奇怪,仿佛比先前更加大器,更加洒脱,也更加健谈,他伶牙俐齿地答道,“只不过把阿姐教我的本事变通变通,提升提升,居然就不胡信自己的眼睛了,你还是我的阿姐吗?” 风雨二仙完全看不懂面前这两个人,他们相拥着,警惕地移动着,企图离开这即将摇摇欲坠的波光流,离开这冰冰凉的水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