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豹和翻江鼠抬眼所见,乃一望无际的草原变成枯黄的颜色,绿色难以见到,怎么回事,眨眼之间就像变换了季节似的。 再看那草丛中的牛羊,它们也许习惯了青草的清香,习惯于嫩草的美味,东游西荡,难以下口,明明肚子瘪瘪的,就是不肯屈就吃上一口。 还有那天色,他们误以为,天色被枯黄的色调涂抹了,可空气中散发着两种明显的气味,腐臭之味让人恶心,让人心情抑郁;而另一种则是苦涩的味道,鼻腔痒痒的,总是想打喷嚏,呼吸起来有一种劳累痛苦的滋味。 青草香眉毛倒竖,恶狠狠地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的觉悟,等待着他们的自我检讨,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在她看来,任何一种人都没有推卸责任的余地,棺材就摆在面前,而且自己还躺进去过,还不认账,何以为人,亏你们还是男人哩! 滚地龙的确很累很累,他躺在青草香身边,闭目养神,享受着青草香感恩似地关照和抚摸,也许他正沉浸在这种难得的幸福时光里。 可滚地龙时不时地眯着眼偷窥青草香和两个傻子的表情,他相信,即便两个傻子再不是人,面对刚刚施救的恩人,也会买账的,他想到这里,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感,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两个玩艺儿,你寄希望于他们铭记恩情是不现实的,但眼下享受也不错呀! 滚地龙哪里知道,他与冲天豹的仇隙根本就化不开,那双妒忌的眼睛笼罩着他,窥视着他,当他的眯眯眼刚向青草香撩开不引人察觉的一条缝时,冲天豹像立了大功似地叫道:“装死之人还在偷偷调情,我亲眼所见!” 奄奄一息的翻江鼠也睁大眼睛看看,滚地龙并没有回避,只是得意地笑道:“羡慕,让你们羡慕去吧,这是经历生死之后留下的友谊和情份!” 此时,在空中的尘埃之中飞翔的鸟儿不断地俯冲向地上,有的砸在草丛里,有的直接砸在人身上,这不,冲天豹的头顶被鸟砸中之后,他抬头查看究竟时,眉羽间也冷不丁地来了一下,顿时他“啊”地一声大叫,双手捂住面部,倒了下去。 翻江鼠挣扎着坐将起来,爬到冲天豹身边:“别装了,不会有事的!” “你胡说什么,谁在装?”冲天豹吼叫道,“我的眼睛肯定瞎了,你高兴了吧!” “糊涂,我为何要幸灾乐祸,你是我兄弟呀!”翻江鼠艰难地说道,他喘息得很厉害,过了片刻,他又爬了一段距离,掰开冲天豹的手,吃惊可不小,冲天豹的眼角在流血,红肿得好高啊,他苦笑了一下,安慰道,“没事,小意思!” 青草香也看见了,她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冲天豹的伤情,的确伤得不轻,可否保住眼睛很难说,她在冲天豹的肩上拍了几下,安慰道:“翻江鼠说得没错,忍耐一下,我找点草药敷上,也许能好一点!” 冲天豹听说好一点而已,敌意猛然增强,他斥道:“不用你管,你这美女蛇,借故害人,谁说得清,不必了,不必!” 滚地龙正在草丛中查看掉进草丛中的鸟儿,他可细心了,把鸟儿松松地握在手中,为它梳理折断的羽毛,低头问道,如同关心自己的孩子似的:“没事的,别担心,呼吸了浊气而已,调息调息便好了!” 滚地龙正要将鸟儿放在地上时,冲天豹吼叫道:“人家伤成这样了,还说风凉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什么人啦?” 翻江鼠突然笑出声来,可他并没有将看到的阴错阳差的事情告诉冲天豹,而是无关痛痒地道:“没多严重的伤,心理作用,果真像一个孩子!” 青草香远远地走了来,双手揉搓着,她沿途观察着,可是好多可怜的鸟都躺在草丛里,她用脚去踢草丛,通过草丛的力量传递来惊动小神鸟,试探它们可否飞起来。值得安慰,鸟儿们虽然暂时飞不起来,但可以在草丛之中蹦来蹦去。 相距较远的滚地龙见这位天仙如此具有爱心,便叫道:“美女,鸟儿不会有事,可能只是因为沙尘过重,临时受限,想必没有大碍!” “不用含沙射影,奚落于人!”冲天豹小心眼认为,滚地龙是针对他的,而且故意利用他受伤之事来取乐,真不是个东西,他便反击道,“一辈子久得很,谁也不可能在蛋壳里过一辈子,后颈窝摸得到却看不到,说不定哪天风水就轮流转哩!” “哪里和哪里呀!”翻江鼠看着三个人所在的地点,他不便再说什么,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是蹒跚地向青草香走去。 青草香见翻江鼠来到跟前,便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又双手指了指冲天豹,哼了一下。 翻江鼠会其意,他并没有伸手去接青草香捧着的东西,还在滴着绿色的水,他也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冲天豹所在的方向。 “什么狐朋狗友!”青草香嘀咕道,她前面走着,到了冲天豹跟前,弯下腰,双手像作揖似地将冲天豹的手打开,双手麻利地摁在他的眼睛上,叫道,“翻江鼠,是朋友就用手帮他捂住,眨眼之间就消肿了!” 翻江鼠犹豫着,半天不愿出手,而且还将头扭向一旁,哇啦哇啦地吐起来。 滚地龙看不过去,他跑到一棵大叶子野烟边上,利索地扭下一片叶子,奔向冲天豹:“大叶来了,给!” 殊不知,冲天豹此时还以为滚地龙在占他便宜,咬牙切齿地道:“你大爷,我!” 青草香忍之不住,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滚地龙手中接过野烟叶子,在冲天豹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什么人呀,从不吃亏,这个!” “不要,滚地龙给的,绝对不是为人好!”冲天豹这种人真是没救了,肯定是以害人之心防患于人,“他会那么好心!” 滚地龙还算大度,不跟他计较,便轻描淡写地道:“小心,借机害死你这个龟孙子!”说着,哈哈大笑地离开了。 假惺惺的翻江鼠转脸向着一旁,假惺惺地问道:“兄弟,如何?” “谢谢,好了一点!”冲天豹不该感激之时倒是感激地道,“还是兄弟好呀,患难之中见真情,不像有些人口蜜腹剑!” 闲下来,大家才感到肚子咕咕叫,真好,远处传来叫买声,翻江鼠仔细听听,激动地道:“真是雪中送炭!”他跑向传来叫买之声的山梁。 “生意人真是会抓时机,尘土刚刚轻了一点,便出来赚钱了!”青草香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身边的滚地龙说。 滚地龙跑向那道山梁,还没到山梁时,发现翻江鼠一手拿了好多盒吃,急急忙忙躲躲闪闪地往回走,他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在翻江鼠走近之时吐了一下舌头,可人家理也不理,便直奔冲天豹而去。 那盛饭的盒子又精致又漂亮,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商业应该不至于这般繁荣吧?滚地龙把心中所想告诉了青草香。 “忘恩负义之徒,这么快就忘了救命之恩啦!”青草香见状,便斥责道,“我也觉得有问题,莫不是陷阱吧?” “你还能买到?”眼见得滚地龙回来了,手中只有一盒东西,待他走近时,青草香礼让道,“大老爷们,肯定饿极了,快吃,别客气!” 滚地龙老老实实地告诉阿姐青草香,不是买到,是捡打翻了没人要的。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礼让着,然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可香了! 而那两个家伙生怕别人上前去抢食似地,狼吞虎咽地风卷残云,全都进了肚子。 滚地龙与青草香看也不看,他们默契地走向远处,走着,悠闲得很。 突然传来呼痛之声,他们回头看时,两个东西疼得在地上打滚,滚地龙正要戏弄一番,还没有问出唱的哪一出时,自己也觉得肚子不舒服,蹲在地上。青草香奇怪地看着滚地龙:“怕我救他们?不用那么小气吧,量小非君子,此乃正人君子该做的吧!” 可滚地龙绝不是假的,他额头的汗珠一个劲地住外冒,身上的衣服顷刻之间全湿透了,青草香弯腰替他把脉,大惊道:“中毒,难解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