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鬼的鬼头刀压进我脖子,我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就在这一刻,我心底里升起一股极强的求生欲望!我不能就这么平白无辜的死了,连自己是谁,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那一刻,我攥紧拳头,用最后一口气大喊出来:“我决不能死!” 暴喝间,天地惊变,头顶的圆盘变成一轮血日,将苍穹照得一片赤红。 围在我身边的妖魔被这异状惊到,忽然痛苦的嘶喊起来,连那无头鬼也丢下了鬼头刀,抱着自己的断颈发出沙哑的怪声。 惨叫声中,身下的大地开始颤抖,石台从根部碎裂出几道巨大的裂缝,喷射出炙热的气体和红色的火焰。那些裂缝像树藤样蔓延到石台下,从缝隙里露出地下灼热的岩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上一点力气没有,像是全身经脉都断了,根本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裂缝中喷射出的火焰变成一条条火蛇,缠绕在那些妖魔身上。它们凄惨的喊叫声撕心裂肺,身上发出吱吱啦啦煎熬的声音。我侧过头,见脸旁边几个鬼娃娃被火焰烧得浑身流脓,头上的皮被烧去后,露出里面骨rou相连的脸,两排森白的牙齿向两侧弯曲,还保持着诡异的笑容,恐怖异常。那无头鬼的四肢被四条火蛇卷住,给举到空中。它在空中奋力挣扎几下,却无计可施,只能任人宰割了。那四条火蛇拖住他的四肢同时向外用力甩开,跟着啪啦一声响,无头鬼被分尸成五块。双手双腿挂在火蛇上,中间的躯体向下落去。那石台下的地面下陷成一个深渊,里面熔岩翻滚,烈焰喷涌,落下去必死无疑。 我见那无头鬼的残躯落到底下的熔岩中,顷刻间化成一团飞灰。其它妖魔随着脚下地面塌陷也都纷纷落入熔岩里,原本环绕在我身旁的惨叫声逐渐消失,只留下火焰和熔岩的爆裂声。我侧过头不忍看那惨状,虽然它们是一些妖魔,可也是生灵,如此下场,心中不忍。 我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脸上青经凸起,拼了最后一点力气也要从这里逃出去。心里抱定一个信念,外界无论怎样左右我的人生,我都不能就此放弃。只要还活着就要抗争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命运。 “绝不放弃”的信念融入我的血脉中,我感觉到四肢在颤抖,身上有了知觉。 这时四周的烈焰将我包在里面,沸腾的熔岩爆裂在我身旁。我的意志不为其动。我要活下去,哪怕下一刻就是死,我也要站起来! 在我最后的抗争下,我的手脚恢复了知觉,整个人大喊着,像是挣脱了无形枷锁,跳了起来。 这时,身下轰的一声,石台碎裂成千百块,数百条火蛇把我最后的立足之地碾得粉碎,深渊中的熔岩向上喷涌,准备将我吞噬,烧得尸骨无存。 我人在空中,已无翻身的可能,但我心中并不恐惧死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坚信: 人只要自己不放弃,希望就一定会有!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落进熔岩中的时候,头顶的血日中飞下两个白影,身形像两只大鹏鸟。他们各自抓住我伸出的双手,将我一下带到了熔岩深渊的外面。 我落地后,几个翻滚站起,心里兀自狂跳不止,虽说心里想着不怕死,可真能活过来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抬头见那两只闪着白光的大鸟化作两个人立在我身前,左边是个男人形手中握着一杆长枪状兵器,右边是个女人形双掌护在身前。我刚想上前询问,忽然一声巨响,眼前深渊里爆出数十丈高的熔岩墙,显出惊天暗日般的气势。跟着那熔岩墙里竟然走出一人。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的,穿着天神般铠甲的九尺巨人。 那巨人双手握着一把巨斧,大步走到我们身前。他脸上带着一个镶着金边的翡翠色面具,身上的铠甲云纹飘逸,层峦叠嶂,威武之极。手中的巨斧黑白交辉,白色的斧面上刻着山峦星斗样的花纹,斧柄玄黑沉稳,不似凡间的兵器。 巨人说:“将他交给我,这是上天安排好的命运。” 女人双掌前推,摆出个迎战的姿势,说:“天有天理,世有世道。你这样是逆天行道,只会残害苍生。” 男人挺枪抢上一步喝道:“你带着孩子走,我在这拦住他。”我这是时才发现那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里面似乎有一个婴儿。 巨人说:“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现在人间互相惨杀,泯灭了上天赐予他们的良知与智慧。我要让这一切从新开始,让世界回到创世之初的样子。” 女人喊道:“可你知道这样要死多少人吗!就算是做了错事的人也有从新选择的权利,人的命运应该让他们自己去掌握!” 巨人说:“你难道看不到这世间已经变得弱rou强食,人心不在了吗!既然他们喜欢崇尚武力,愿意用暴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那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错!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是这世上最高的神,他们绝不能违背我的意愿。” 男人喊道:“你那是自欺欺人!我们都不是神,我们和那些凡人一样,都是血rou之躯。只是因为神石的神力才获得与常人不同的能力,但终究我们还是人!” 巨人大喊一声:“你闭嘴!”挥舞着巨斧朝那女人劈下。那女人向右一侧,双手一挥,生出一股柔劲将巨斧下落的霸力卸掉大半。跟着当得一声,巨斧停在空中,原来是被那男人用手中的长枪挡住。 这两人一个卸力,一个枪挡,配合的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两人似一人般。我站在他们身后,被那斧子下落的劲风吹得脸上生疼,心想好厉害的家伙,左右环顾,地上只有一块块碎石,索性捡起两块攥在手里,胜过手无寸铁。 巨人收起斧子,说:“我们本来就是世人崇拜的神,只是他们忘记了而已。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新回到神统治这个世界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将世界带回正轨。也只有这样,才能停止人心继续作恶。” 女人说:“可你这样做却要牺牲那么多生灵,难道不是做了更大的恶吗?!” 巨人摇摇头头说:“你看到的牺牲是眼前的。难道我不这么做这些人就不会死了吗!他们百年之后还不是一堆枯骨,能为了这个世界牺牲应该是他们的幸福才对。等这个世界从回我的掌控中,我会纠正以前所有犯下的错误,让这个世界按照一个既定次序运转。” 男人说:“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只要有自由和爱,人一定会明白如何更好地去面对世界,面对自己内心的。” 巨人迟疑道:“自由和爱?!哼哼哼,多么愚蠢的话!现在这些人难道不自由吗?那又怎样,还不是互相残杀!难道他们不懂爱吗?还不是自私自利!世人只会要求别人去满足自己,所谓自由和爱,都是他们对外索取的借口!我要彻底的粉碎他们的借口,让他们心中永远只知道神的存在!他们就再也不敢肆意的破坏和掠夺!” 巨人横过巨斧扫向男人,男人掉转枪头横挡这一招,整个人给震得剧烈抖动,口中发出痛苦难忍的声音。女人双手运劲打算上前助战。男人大喊道:“别上来,你走,带着石灵走。不能让他得逞!” 女人说:“那你呢!!你一个人…” “不要管我!你先走,我会跟你会合的!”男人一边吃力的撑着一边喊道。 女人落下了泪,转身跑去。 巨人喊道:“留下你背上的孩子!”说着挥起巨斧奋力朝着女人掷来。 那巨斧飞过来时发出山呼海啸的声响,吓得我浑身一颤,手一松,石头落在地上。 女人回身双手变换了数个姿势,嘴里喊声:“护!”周身泛起一圈白色辉光,将她包在里面。同时间,一根长枪也破空飞来,打在那巨斧上溅起一道火花。那巨斧被长枪一撞,原本正砸向女人的方位向一旁偏离,只蹭了女人护体气劲的边,轰隆一声插在地上。女人虽只被巨斧蹭到边,浑身也是一颤,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若是刚才打个正照,只怕非死不可。 我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盼这一男一女能斗过这九尺巨人的,平安脱身。 那巨人迈着大步朝女人跑来,忽然身旁一个白影闪过,似一只大鹏飞到天上,跟着鹏身一转变成男人,从空中落下踢向巨人。巨人双拳挥舞,虎虎生风,却碰不到那男人身上。那男人不敢硬碰硬,在巨人周身游走,似一只大鸟穿梭于群山中,每一下都惊险万分。 女人焦急的望着男人与巨人缠斗,想上去帮忙又不知如何下手。 片刻间,两人斗了一百来回合。男人喊道:“还不走!”这句话一出,身形就慢了半刻。巨人双臂挥下,似巨石压顶,碰到非脑浆飞溅不可。男人急忙扭转身形,化做一道青烟飘了出来,落在长枪处。他将长枪捡起,喊道:“快走,不要回头。” 女人显得极不情愿,可有无可奈何,说了声小心,转身飞奔开。 巨人见女人要走,暴喝一声,声震寰宇,我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脚下跟着地动山摇,站立不稳,原来是那巨人奋力冲了过来。男人挺枪拦在面前,连刺十几枪。巨人竟然不躲闪,只是抱起双臂护在周身要害地方。 男人长枪飞舞中溅出点点血迹,那是巨人的血!他也是血rou之躯! 巨人无视枪伤,靠一股蛮力冲到巨斧前,将斧子拔出,回了几招。转头一看,见女人越跑越远,满脸怒容,大喊一声:“那我就杀了你!”挥斧向男人劈去。 男人见巨人发狂,心里也是一惊,不敢硬拼,一边游走一边还击。 那巨人此时杀红了眼,手下再不留情,招招都是致人于死地。巨斧舞成一道光墙,莫说被劈中,就是刮蹭到也是皮飞rou烂。男人和巨人再斗了数十回合,明显体力已经不支。我想上前助阵,可看了半天,莫说走进,就是睁开眼看都心惊胆战的。他两斗了半天对我也是不闻不问,全当我不存在。 再斗了十几回合,男人脚下不稳,胳膊上运力不足。巨人看准空挡,劈空斩下。男人举枪硬碰硬。斧子劈在长枪的枪杆上,砰的一声,断裂开,枪头飞转几下落到地上。男人手中只剩一根枪身,眼里满是惊恐的神色。巨人哪里还等他回过神,斧柄一转,横扫过来。男人想全力抵挡,可脚底虚浮,力从何来?那一斧结结实实拍在身上,咔嚓几声,胸口肋骨全部震碎,人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空中鲜血狂喷,摔出数丈远才停下。 巨人斗了这一阵,体力消耗不少,看着敌人终于被击倒,心中宽慰,稍稍松懈了下。就在这时,他脑后飞起一道白光,似一只大鸟扑上。巨人转身望去,想挥斧击打,可一时运力不畅,意念虽快,动作还是慢了。眼前白光一闪,跟着血流满面,惨叫一声,抛下手中巨斧,捂着头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那道白光落地头后化成那女人。她望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喊道:“阿朗,阿郎,你,你……” 地上的男人支撑了几下,连根手指都动不起来,口中只有出的气,没有入得气。 女人抓起地上断了枪头,最后看了一眼男人,含泪转身跑走。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正不知这是梦是真。见那巨人踉踉跄跄朝我走来,口中喊着:“我会找到你!一定会找到你!你们跑不了的!”他步子很大,几下走到我跟前,伸出一只大手向我抓来。 我惊呼一声,身体跟着颤抖,张开眼一看,四周哪里有什么巨人,只有一片黝黑的森林。 我也只是背靠树干坐在一棵树下,身旁放着一盏灯笼,发着黄色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