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豪雨抱着小女孩在那边干着急,一旁座位上,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发话了:“这位兄弟,你可以问问列车员。或许那女的是走远了,一时没能赶上火车启动。” 望着车窗外划过一盏盏昏黄的灯光,直到火车远离了车站,外头只剩下一片荒暗的原野,张豪雨觉得自己的确也只能这么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却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用稚嫩的声音嚷道:“呜~~呜~~mama真的不要我了,我回不了家了。” 这么一哭,张豪雨的头就瞬间大了,心中那份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不知所措的追问道:“等等,等等,小娃子你告诉哥哥,你刚才是说,你mama原本就打算不要你了?” 虽然女孩的年纪还很小,顶多也就只有七、八岁,可却意外的懂事,擦掉眼泪点了点头,“mama说了,我又有了弟弟,我必须跟着别人,这样我弟弟才能活下去。” “啊~~!”全场哗然。 先前提醒张豪雨的那位‘大叔’也赶忙搭腔问小女孩道:“你mama跟你说的?让你跟着别人走?” 见小女孩如实的点了点头,张豪雨的脑袋里又是一阵眩晕,“好吧,好吧,那你告诉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我的家乡在中国。”出乎意料的答案,令人敬佩,原来这还是一个十分爱国的下一代。 可惜张豪雨想听到的并不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答案,认真的说:“你家乡的范围实在太大了,能不能说得具体些,这样哥哥才可以找到警察叔叔,然后把你送回去。” “不,我不能说,我回去了爸爸肯定会打我!”原来这小家伙是知道自己家大概在什么地方的,张豪雨远远低估了她的智慧。不过这倒也验证了一句话,就是:你永远也别想试着去打败一个智商比你低的人,因为他们会先把你的智商掰到和他们一个水平,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看样子,连地狱道都能侥幸打败的张豪雨是彻底败给了这对堪称神奇的母女。而事情原先的经过大抵是这样子的: 那位不是很负责人的母亲打算把小女孩送人,可当地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得送的远一点。同时又不能遇到什么外地人就送,指不定对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儿童贩子,从而又得有针对性的送。 出于对以上这些情况的综合考虑,做母亲的就想到了火车。她觉得能以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坐火车的人一定有钱,至于为什么不选飞机,那是因为飞机对她来说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况且飞机安检那么严,她也没办法不买票就蒙混进去。 是的,她是没买票直接带着女儿蒙混上火车的。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花两块钱买一张进站台的‘送行票’,然后等到火车要发动前半分钟,猛地钻进火车里,即使被列车员拦下了也不打紧,她可以说是自己丈夫在火车里又忘了带什么药。毕竟,没人会怀疑像她这样一个——抱着孩子,看上去又十分老实的女人。 至于她是如何躲过车内票检的,那就只有她本人和佛祖才能知晓了。 张豪雨满脸无奈的把小女孩放坐在座位前的小桌子上,叹气似的说道:“咳,你也别怪哥哥狠心,就算我真想把你带走,也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你懂我的意思吗?等到了秦皇岛我就把你交给当地的警方,行吗?” “嗯!”小女孩坚强而又懂事的点了点头,可接着却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应该是察觉到了她就是一个谁都不想要的可怜孩子。 坐在张豪雨身边的大叔表示同情,他从包里取出一些零食想以此安慰小女孩,却遭到了对方拒绝,她似乎只相信张豪雨一个人,因为她mama也相信张豪雨。 另外,坐在张豪雨对面的一对夫妇也表示惋惜,多听话的一个孩子啊,就这么被扔了。 等到了凌晨三点多,火车终于驶进了秦皇岛的车站。张豪雨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背着个农村小女孩的古怪形象下了车,同行的还有一路上坐他旁边的大叔。 ‘大叔’名叫王宝强,其实并不老,才二十九岁,顶多也只比张豪雨早出生几年而已。至于他的样子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就太难解释了。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只有相信。 通过不断的沟通,王宝强发现自己原来和张豪雨是‘一路人’,最终目的地都是‘易经堂学院’。而他又是做‘古董清洁’生意的,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行业,事实上也的确是王宝强个人独创。其主要的工作是,帮一些富豪‘清理’他们认为‘不干净’的私人古董。 比如像什么到了半夜就会莫名其妙发出婴儿哭声的花瓶,以及一些戴到身上就让人感觉发毛的玉佩之类的东西。 不可否认,这种行业怎么听都不觉得会有前途,可实际上王宝强的事业却是一帆风顺。由于‘古董清洁’公司属于独创,再加上他家本来就有钱,短短几年时间就打响了名号,公司也堪称奇迹般的上了市。可谓是活得风生水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不能坐飞机:一来是从小就有恐高症,本能性的对飞机印象不佳;其次是因为有时候要带一些古董在身上,他怕飞机物流会弄损古董。即便很多人都劝他说,有钱了弄个航空公司的高级VIP,就没人会弄破他古董了,可他还是坚持每次出行坐火车。 当然,他的公司现在做大了,员工也有不少,根本用不着亲历亲为。可对待一些老客户的东西,他仍然喜欢自己来处理,因为他就喜欢忙碌,而不是一有钱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发福。 张豪雨对眼前这位‘大叔’表示敬佩,他们两带着小女孩打算找一家火车站附近的夜排档先吃点夜宵,然后再找宾馆住下。 可兜兜转转了许久最终却只能找到一家饺子馆还在营业,王宝强说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他每次来,破旧的火车站附近总会摆着很多夜排档,可今晚却没了。 无奈,两个大人都对饺子没有好感,倒是小女孩一直望着饺子馆流口水,到最后也只好将就着进去吃点东西。 在饺子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后,王宝强发现这家店很不一般,除了饺子外居然还能点炒菜和啤酒,一时有种失而复得的冲动,跟着店老板去看食材。至于小女孩则很听话的坐在一旁玩弄着卫生筷。 张豪雨觉得自己是时候把蓝纹食獹给放出来透透气了。就在北上前的一段时间,殷坤给了他一块很特别的手表,这只手表除了不能看时间以外,别的什么都行。迷路了可以拿来当指南针,遇到危险还能按下按钮启动紧急求援系统,由中国最新的‘北斗定位系统’来帮忙定位,珍贵的很。除此之外,‘手表’的内芯是一个圆形的容器,用某种不知名的特殊材料制成,食獹似乎很喜欢钻到这个空间里,一来二去之后手表俨然成了它的家。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只小鸡肚肠的食獹没再一直针对张豪雨的头顶不放。 “咚(do)咚(do)咚(do)”张豪雨敲了敲手表的表面,很快,食獹就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 它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的问道:“到秦皇岛了?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地方,以前我跟你爹来这里时,你还远没有出生,想不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听着这变味的感慨,张豪雨表示无语,可又无从反驳,谁让食獹的确活得比自己久呢?你只能纵容它倚老卖老。当然,除了这个原因,现在张豪雨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他还不想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个会自言自语的怪人。 然而世事无绝对,还没等食獹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一旁的小女孩就放下了手中的卫生筷,眨巴着眼睛问张豪雨道:“大哥哥,你肩膀上怎么多了一只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