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面壁,既是佛家一种修行方式,也是一种惩罚的方式,面壁三年,便是要被幽禁三年。这三年中,不能与人交流,不能随意走动,不能有任何的娱乐,比坐牢更加恐怖,枯燥程度足以让一个普通人逼疯,对于佛家弟子,也是心性上的一个绝大考验。
这个天赋异禀,但心性却有些浮躁的弟子,一直是一念大师最喜欢的弟子,若是以往,他能主动提出去摩崖石窟面壁,自己定会非常高兴,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他有自暴自弃的想法,越是天才之辈,一旦受到打击,也比普通人更加容易颓废消沉。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是!”觉心将头深深磕在地上,回顾他在无漏寺这么多年,所有的骄傲与地位,全都随着这个字烟消云散,无尽失落,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嚎啕大哭。
一念大师抚着他的头道:“莫哭,莫哭,这对你或许是好事。”
“师傅,我给你丢脸了!”觉心抱住一念大师的腿,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又回到了初入无漏寺,他还是个小沙弥的光景。
“没有,你一直是为师最好的弟子,你定要振作!”一念大师也不禁眼圈泛红。
寺中僧众,也都跟着垂泪,大师兄虽然有许多毛病,但对他们也都是照顾的,如今便要去面壁三年,心中也觉难过。
李青山揉揉鼻子,心道:怎么感觉我跟小安是坏人似的。
觉心哭过之后,似乎觉得轻松许多,别过师傅与众师弟,自去往摩崖石窟面壁修行。从头到尾,再没看小安一眼,那个孩子,令他感到恐惧,这种恐惧,并非是来自小安差点斩杀他那一剑。而是斩断金刚方便铲那一剑。
虽只是短短的一刹那间,却感到一股刻骨深寒,将他的力量与意念克制。他那坚不可摧的金刚方便铲,便是在那股力量或者说意念之下,断裂。
一念大师目送觉心离去,转过头来。望着小安,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训斥吗?该夸奖吗?但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对,只有一件事十分肯定。他做这孩子师傅的时间,不会太长,“你练成了《金刚伏魔功》第一重?”
“是,师傅。”
周围一片哗然,僧众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金刚伏魔功》在府一级的百家经院。已算得上密不外传的强大功法。修到最高处能够结成金刚舍利子,一如道家的金丹境界。
小安忽然问道:“师傅,你在害怕吗?”
一念大师眼角一抽,连连颂唱佛号,许久方停,将首席弟子的腰牌。放入小安手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佛家的首席弟子了,坐这个位置。不是只凭武力就够的,更要佛法精深,经得住的师弟师妹们的质疑。”
小安道:“是,师傅。”
一念大师还想多教育几句,转而化作一声轻叹,“勿忘秉承佛旨,友爱同门,你那一剑,不该对同门施展。”
他并不愿现在就让小安担任这个首席的位置,但是现在无漏寺中,谁还有能力替代觉心的位置,就算是能够替代,又能在那这个位置上坐上多久,半年还是三个月。
于是,小安便成了清河府百家经院,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首席弟子,如果不是因为李青山的存在,还是有史以来修为最低的首席弟子。
小安想要反驳,李青山按住她的肩膀,使了个眼色,“一念大师说的对,还不谢谢师傅。”
小安乖巧的道:“谢谢师傅。”
一念大师将眉头皱了皱,严厉的道:“李青山,小安在修成《金刚伏魔功》第一重之前,不得有人打扰,是我的命令,你因何纠缠不清?”
爱徒失去了首席弟子的身份,去面壁坐牢,他心中怎无些恼意,无法向小安发作,自然就找上了李青山这个“麻烦精”。
“一念大师,百家弟子,同气连枝,休戚与共,他来无漏岛上找个人都不行吗?”
李青山还未开口,一个声音从塔林方向响起,一转头,只见刘川风乘坐着一只巨大白鹤,御风而来,他与孙福柏一番执手泪眼相看之后,还拿出酒菜来,一起喝了几杯。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连忙赶来,现在李青山就是他的金疙瘩,若是磕了碰了,小说家难逃被废的下场,到时候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大师,觉心当众羞辱我小说家,损害我百家之间的情谊,一言不合便要出手伤人,为何反要责怪我们呢?”刘川风从白鹤山一跃而下,落在李青山面前,一拱手道。
李青山见他博袖迎风,青衣飘然,真显出几分潇洒气度来,第一次对他有些改观。
一念大师正有几分火气发作不出,看见往日畏畏缩缩的刘川风,也敢来他面前叫嚣,双目一张,不必展现金刚法相,一股莫大威严,重重压下。
刘川风深深鞠躬:“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小说家的错,请大师您原谅,逆徒,还不给大师赔罪?”
李青山咧了咧嘴,强忍着抽他嘴巴子的冲动,有这样的家主,何愁小说家不废?
最终,事情不了了之。
李青山带了小安回云虚岛参观,路途中,刘川风几次想凑上来,他都避开,想小安受这种家伙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