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下,高闯的船惊险但又顺利地通过了渣子滩,来到这片水域中心的一座大岛前,对照了半天地图,才能确定这就是知知岛。 不过,这个珊瑚礁岛比较奇特,直溜溜的拔出水面很高,四壁光秃秃的,顶上是斜平的,像是一棵从水底长出的石头树,被人把树冠斜砍了去,如果改名叫断头岛会比较合适。 粗糙无物的岩壁上连个山洞也没有,是不能存放任何东西的,料想宝库一定在岛顶的某个地方,问题是爬这种直上直下的岩壁是需要超高的技巧的,不是每个人都攀得上去,只有专业的攀岩运动员才可以。 “会不会一点点背上去的。”舒老大红着眼珠子站在一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昨夜他是船队中最累的,虽然名义上高闯是船长,是最高指挥,但论起行船,还是要靠经验丰富的舒老大。 “除非陈祖义能变成猴。”老铁叉着腰,仰头看着山顶,“就是海贼全体练壁虎功也没用啊,这山上东一个尖儿、西一个刺儿的,根本贴不上。再说了,他们空身爬上去都费劲儿了,再背上东西爬,那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嘛!那是什么东西啊,金银珠宝、珍珠玛瑙,越是动人心的财宝,越是老沉老沉的,能坠人个死。” “老铁很哲学啊。”高闯赞了一句,在甲板上倒退了几步,方便观察知知岛的全貌。 “哲学?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也不是。我是说,这个岛一定还有其它通路,陈祖义就是通过那个通路把抢来的东西藏起来的,要找几个人乘小船绕岛走一圈看看。” 老铁和舒老大一听也是,马上自告奋勇要求去探路,可高闯说暗礁区还没过,那海怪也不知道是否还尾随着船在走。大船上需要舒老大和老铁坐阵,所以他要自己亲自带人去。略商量了一下,最后他带着小老虎牙和小星,外加两名经验丰富的水兵乘小船去探路,大船则原地等待。 高闯以前常听人说:看山跑死马。是说山地看着近,可走起来就远了,没想到在海里也是一样。远看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真正要绕岛一周,才能感觉到知知岛可不是个小岛,花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好在这一片的水面还平静。暗礁也不太多,他们在岛地北面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洞。 说是水洞。其实更确切点说是岛被掏空了一半,两侧高高的拱起,中间四了进去,巨大的山体有如穹顶一样。这是个死洞,与各处都不相通,但水面颇为宽阔。高闯他们乘坐的那种大船完全可以在里面调头,而在洞的最深处,有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延伸到水中,是天然的栈桥,也是天然的洞内码头。 高闯命令小船划进了水洞,洞内的水面很平静,由于洞口大,洞内也不黑,大约前行了两千米左右的样子,小船停靠在了天然栈桥上。他吩咐其他人等在这儿。他自己则独自顺着栈桥向水洞深处走去。 他拔出了佩刀,谨慎的前行,小心地提防有异物从任何一个地方窜出来。前方的洞顶上有一道明亮的光柱照射了下来,看着很像舞台上的灯光,但高闯明白那是从山顶上透下来的光。这意味着栈桥后面别有洞天,果然绕过一块突出的岩石,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长长地石梯,坡度很缓,和外面的栈桥一样,都是天然的。 让人不得不叹服大自然之手的造物能力。台阶很干燥。并没有预想中湿滑的苔藓,一看就是常常被踩踏的缘故。这个发现让高闯兴奋不已。因为这证明他们没有找错,否则谁会常常来这么个地方?这里又没有丰富的水产资源,又没有美丽的景色。 沿阶而上,出奇的顺利,高闯没遇到任何人为的、或者非人为的障碍,就那么直接上了山顶,四下里一看,自己正是站在那片斜削的平顶上。因为地势高、天气好,整个渣子滩都尽收眼低。就见大海和天空蓝得好像一敲就碎一样,黑色的礁石和礁石岛散落在知知岛周围,只见风景的优美,却不见惊险,果然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感受就不一样啊! 再看这片平顶,到处都是粗糙地碎石和杂草,一点没有出奇险峻的样子,大块的石头都没有一块,难道宝库是在地下吗?他有心想立即找,但这片平顶面积不小,他一个人搜寻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在岛顶向停在南面的大船挥挥手,就回到了水洞中,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他。 从石阶上一下来,就看到四名手下也上了栈桥,此刻正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出什么事了?”高闯忙问。 四个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还是口齿清楚的小星说:“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但大哥你走后没多久,我们一直听到咔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咔咔声?” “就像刀剑相击的声音,不过声音很低,我一直怀疑——”小星没有说下去。 高闯明白他的意思,天快亮时经过那场妖雾,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感觉不确定了,不过除了小老虎牙以外,其余三个人清晨时都没有中毒的症状,所以那种奇怪的声音也许是真的。 “上船吧,不必在意,这个岛的内部到处是贯通的洞,说不定是海风吹过时的风鸣。”高闯向四处看了看,水洞内大而宽阔,视线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可以掩藏的,“但你们做的是对的,在情况未知的情况下登上陆地是明智的选择,做的好。” 那四个士兵本来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小鼠小胆了,颇为不好意思,此刻听高闯那么说立即轻松了起来,张罗着登船离开,而这个时候那阵咔咔声又传了来,虽然声音极小,但高闯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不是风声,真的有兵戈相交的感觉,不过小星形容得并不贴切,那声音中没有金属质感,听来有些发闷,似乎是有人用木棒在械斗,很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再仔细听,声音又没有了。 他有些疑惑,看了看其余四人,就见他们忙着解开缆绳和架好船桨,似乎没有听到,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了妖雾的影响,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 “大哥,走吗?”小老虎牙问。 高闯本想留下一探究竟的,但他不想传递给士兵们不良信息,而且他感觉海风中散发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微微嗅到了风暴的味道,于是决定立即回大船,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舒老大说两天内必有风暴,已经过了一天了,虽然现在晴空万里,但海上的风暴是说来就来的,半点不容人,尤其是热带地区,大船还夹在暗礁之间,应该尽快到这个水洞来避避。 他在海上久了,大海就是他的生命之源,有时不用现代的气象预报也能感受到天气的异常,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 指挥士兵们快速划着小船,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高闯等人就回到了大船上,然后马不停蹄的再返回水洞。为躲避暗礁,大船走的慢,到达水洞的时候,天已经迅速阴暗了起来。大家正庆幸赶得及进入这个天然的避风港,却发现大船根本进不了水洞,因为在这三、四个时辰内,水洞内的水位迅速下降了大约十几米,大船进不去了。 “怪我,没有考虑到潮汐的问题。”高闯一拍额头,“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潮落的差距那么大。”他看了一眼洞口边那两块巨大的蘑菇形的石头,暗叹了一口气。刚才他乘小船过来时可完全没看见,怪不得金志名说要找到宝库必须要涨潮才行,原来在落潮时大船进不去。 乘小船进去也不是不行,但陈祖义的积蓄可能为数不少,以小船倒来倒去,需要太多的时间,而且一想到那来源不明的咔咔声,就感觉还是大船安全点。 世界各地涨潮和落潮的次数、时间和潮距都不尽相同,有的地方潮距相当小,还不到一米,有的地方却有十几米,接近二十米,看来这个地方潮距算大的。 “但愿这是半日潮。”舒老大搔搔头,“不过也没关系,风从南边来,这个岛足够保护我们了,我们靠过去就行。天可怜见,幸亏高大人决定连夜过渣子滩,不然这场风暴我们就没地方躲了。” 高闯看了看天色和海面,见几小时前还碧蓝的大海此刻已经成了淡灰之色,眼看风暴就要来临,不过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避风港,这看来又是一场急风急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这里是半日潮,一个太阴日内就会有两次涨潮,每次潮涨潮落持续六个多小时,就是说不久后大船就能进入水洞。只要进了水洞,就算六个小时内出不来、搁浅在里面也没关系,等涨潮时再出来就行。 问题是:宝库在哪里呢?陈祖义又是怎么把东西运进运出的呢?那个沉闷的咔咔声又是什么?陈祖义把他的家当全放在这里而不派人看守,除了渣子滩难以行船,水中还有不明生物游戈外,还有什么保护措施呢?一定有问题,不然陈贼不会那么胆大妄为。 注:约24小时50分钟,天文学上称一个太阴日,即月球连续两次经过上中天所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