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曹沝和Shining一起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司徒浩方,另一个叫王贵。 据曹沝介绍,司徒方是麻省理工学院物理学博士,美籍华人,现就职于太空总署(NASA),他在原子和反物质的测量等领域建树颇多,另外对破解密码也是个行家里手。他的父亲是曹沝的老相识,也算是个古董收藏的爱好者,曹沝这次可算是从他手上硬拉来了司徒方这个得力干将,满心指望着他能够借助他的帮助,找到王宝宝古墓的位置! 王贵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据说已经是北大考古专业的导师了,前些年发掘楼兰古尸的时候,他可是位列诸位专家之中,在国内考古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正南有些奇怪于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他们掺和到一起,毕竟考古和盗墓虽然在他看来殊途同归,但一直以来又处于互相鄙夷和敌对的态势,两者硬是要凑合到一起则会免不了生出鸡同鸭讲的感觉来。曹沝私下里也告诉过正南,尽量少在王贵面前提及“盗墓”“摸金”这样的词汇,足可见其中的忌讳所在。说来也算是这个港农本事够大,竟能够把如此不搭界的人物都汇聚在一起为己所用,实在是财可通天。 司徒方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架在茶桌上,然后分别向曹沝和正南索要了他们手上的四柄蒙古短刀,用连接在电脑上的一个类似于扫码仪器的东西对其研究起来。 曹沝想让正南一起去看看他带来的装备,正南就给绿水使了个眼色,让她留在这里监视着司徒方的工作,然后叫上于世达和青山两个人一起跟着曹沝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库。曹沝这次一行四人开了两辆凌志SUV来,用他的话说就是这车动力强劲,又不至于像悍马那样扎眼,算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正南瞄了眼车牌,只见两个“军”字打头,心想难怪他们带着这许多违禁物品仍旧一路畅通无阻,就是不知道这车牌是真是假,等到行动结束后向他买上一辆开在长安街上,那该是多么拉风的事情…… Shining打开了两个后备箱,里面堆满了各种物品,不但有先前正南已经准备的野外宿营用具,以及常见的考古器械,更有他当时花钱都买不到的诸如捆尸索、定尸单、黑折子、黑驴蹄子等等,还有就些是他根本叫不出名字和用途东西,只好不住的点头称好以免开口露怯。 Shining调皮地跑到正南的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他东西是否齐全。正南知道她这是在故作炫耀,脾气秉性估计是从他爷爷那里承袭来的,可在他正南这里偏偏不能奏效,于是故作不满意地摇摇头,指着于世达道:“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些东西,足可见你们是尽心尽力了,不过三叔他老人家肯定还有额外的补充,只怕会让你们为难啊!” 正南说话间心底暗笑,心想自己转嫁矛盾的一招着实够损,作壁上观,让曹沝和于世达两个老家伙斗上一斗! 曹沝听正南这样说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仍旧耐着性子问于世达觉得还缺少些什么?于世达是老江湖,一下子就猜到了正南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计较这些,现在既然曹沝发问了,他也就当仁不让的伸出两根手指来: “想去倒斗至少还缺两样东西——枪支和护身符!” 于世达见大家听得仔细,继续说道:正所谓“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既然是去倒斗,最起码要准备防身的器物在身上,方才能够保得一时平安。我看曹先生您也是常在道上走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说起来黑煞白凶可都不是善类,我当然不希望此行会碰上这些秽物,但正所谓凡事预则立,必要的准备还是不可或缺的。 曹沝说: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护身符么我和我孙女早有准备,虽不及摸金校尉的摸金符那样有名,却也是寺庙里高僧开过光的灵物,绝对可以起到防身的目的;至于枪支嘛,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倒不难搞,只是我琢磨着这东西对于我们倒斗来说作用不大,不过就是在野外起个防身的作用罢了,现在无论是蒙古还是西伯利亚,哪里还有那么多虎狼,即便是有见到这一大群人,也早就吓跑了——说到底你现在才提起有些晚了,再去筹措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又要耽误些时间。 正南心想这个港农还真是狡猾,暗中给自己和Shining准备了护身符,却不管别人的死活,好在他有块父亲留下来的龙尾石带在身上,上面还附着三个据他们自己说法力无边的邪魔,关键时刻应该能够保护自己;至于绿水青山姐弟俩嘛,估计于世达肯定也是有所准备,完全不用他来担心。 果然于世达没有再纠缠于护身符的话题,而是针对携带枪械的必要性又做了一番高论,最后才说他在本地认识个退役下来的特种兵,经常往来于俄罗斯和中国,手上应该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曹沝勉强答应让于世达去筹措这个事情,不过要求他一定要严格保守秘密,免得招惹外人的怀疑。于世达瞥了眼曹沝,意思是这个难道他还不懂,用得着别人来教?两个人话语不多却字字珠玑,明里暗里斗了几个回合,最终才各自无趣地散去了。 正南陪着曹沝回到房间,问司徒方是否有什么发现。 司徒方用手理了理本就一丝不苟的头发,指着电脑上的一副世界地图告诉曹沝说:我把范围缩小到这几个坐标上了,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跟进! 正南走上前去,看到电脑上的地图标有二十几个闪亮的星星,分散在世界各地,而蒙古高原和西伯利亚的范围内,则是有个圆圈,圈住了其中的四颗星星。 正南问司徒方这些星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王宝宝墓xue的可能地点? 司徒方斜眼瞥了眼正南,好像对他提出得问题很有几分瞧不起的样子不耐烦地解释道:“对的,不过有些是可以排除掉的,比如说位于欧洲大陆和美洲大陆甚至还有几个海洋上的,这些地方绝对不可能是当初王宝宝选择的坟地,排除它们,剩下的这四个才需要我们要进一步确认。 绿水走上前来,替正南问了个他也想问的问题:“你是怎样凭借四把短刀找到这些可能的方位?短刀我看了不下十遍,却除了几个蒙语文字外什么都没发现,难不成是里面装了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你用电脑一扫描就可以读出?” 美女发问的效果果然不同,司徒方又习惯性的理了理头发,面带笑容的转过身朝着绿水道:“不是这样的啦,元代的东西怎么可能如此先进?不过古代人也算是智慧过人了,能够将所掌握的知识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就说这短刀吧,你看上面不是分别刻有一个猎人的简单图案,是不是觉得这图形与猎户星座有些相似?古埃及人就有过利用星象来确定方位的历史,一向聪明的中国人又怎么会在这方面落后呢——古人对某个地点不像我们现在可以根据经纬双线来确定,因为他们当时还没有形成三维空间的构想,正所谓“天圆地方”,在他们眼中地面不过是一个平面的,而布满星辰的天空则像是一个半球扣在地面上,日月星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在地上的某个点看来每天都有所不同,那么反过来说,如果我们知道了观测星座的时间和星座在天空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确定观测的地点了! 正南道:按照你的意思,特定时间、特定位置与特定星座的位置,这三者之间互相关联,由其中任何已知的两点都可以推知第三点? 司徒方点点头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绿水问他为何说是理论上可行,难道还有其它的什么说法? 司徒方说:“根据这个理论,要想确定王宝宝墓葬的地点,就要先知道这四把短刀上记录的猎户星座的观测位置和观测时间。先看观测位置,我刚才说了古人记录方向只局限于平面,不像现在这样三维立体来得直观,因为在刀鞘上刻画肯定无法形成立体的效果,所以我们只能从上面解读到猎户星座在被观测时候的平面形态,也就是顺逆时针的旋转状态。古人为了弥补这个不足,只能用多幅图画来加以展示,也就是说短刀之所以有四把而不是一把,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其次是时间问题,我刚才用电脑对四把短刀进行了扫描,并未发现在腐蚀的锈迹之下还有更多的记录时间的信息。这点尤其奇怪,如果仅凭三要素中的一个是绝对无法找到墓xue方位的,这也显然有悖于这四把短刀存在的初衷,不过后来我才忽然想到没有记录的原因,或许是根本无需记录,因为“四”这个数字显然已经把时间暗含在内了…… 正南认为司徒方的确有些本事,虽然在跟他交谈的时候总会有被他奚落的感觉,但终究是在国外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本事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正南开始知道为何曹沝一定要拉他入伙了,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没有他,还真没办法找到王宝宝的墓葬。 司徒方对于四柄蒙古短刀的分析入情入理,这令刚才还一脸愁容的曹沝立刻变得心花怒放起来,就好像一只手已经触碰到了目标,只是尚且缺失的时间问题,到底又该如何确定? 正南也觉得奇怪,依照以前大金牙和曹沝的介绍,这四柄短刀曾经属于王宝宝的四个贴身侍卫,在王宝宝下葬时将陵墓的位置标记在其上,既然是有心为之吗,至少要在上面留下充足的信息,可与猎户星座形态相对应的观测时间究竟记录在哪里了呢? 司徒方说他后来想到了什么,问题的关键应该在“四”这个数字上,这让众人一下子如坠雾里,不知所云了。 他解释道:蒙古短刀的数量为“四”,这样的设定除了是为了把猎户星座的形态直观的记录下来外,另外一方面也隐含了更深层次的意义,反而四个贴身侍卫的传说我确认为那并非是问题的关键——当时的侍卫有可能是四个,也可能是五个六个等等,只不过这个后来传说被人加以利用,借此传导的是更为重要的信息…… 众人中正南最被司徒方瞧不上眼,但也总是最先明白他意思的人,他听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似有所悟,难不成是有四个重要的日子与每柄短刀相互对应? 司徒方点点头:我自小生活在美国,对中国的文化不是很了解,所以一开始没有想到哪四个日子对中国人尤其特殊。刚才你们不在这的时候我特意请教了一下于小姐,从他那里得知古代中国的历法分成二十四节气,这与中国一直是农业大国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农业社会是根据不同的节气来安排耕种或者收获——毫无疑问现代的公历历法较之它更加得科学和精密,但农历既让能被一个民族运用上几千年也肯定有其必然性,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是三十四节气中最重要的四个,所以我才想到我们需要的时间会不会就是它们呢? 正南听到这里立刻摇摇头道:我觉得你的思路是没错,但是不是还忽略了两个重要问题呢?我不是天文学家,却也知道天上的星座在我们看来每时每刻都是旋转变化的,如果你说把它和相对较为精确的公历对应的话或许还有可能,但农历中这四个节气与公历无法达到一致,也就是说农历中每年这四个日子中,观测出来的星座的位置肯定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话它还有利用价值吗? 司徒方笑道:我们也并不需要让它和每年的这四个节气相对应,只要对应一年的就可以了——典籍中记载王宝宝死的那年换算成公历是1375年,既然在短刀上并未出现任何其它时间的标识,那不正说明这个年份才最合乎情理嘛! 正南想想这倒也讲得通,继续道:四柄短刀上有四个图案,你现在找到了四个时间,如果给他们两两组合排列,会有二十四种可能,难不成我们要每个都去尝试? 司徒方打了个响指,然后一指电脑屏幕说:这就是为什么上面会有二十四个星星了——我把二十四种可能性输入电脑,让它帮我标识出这二十四个地点来,有些很明显的可以排除掉,就如同我最初所说的,王宝宝的墓葬总归不可能在欧洲或者美洲,更不可能在南太平洋上的小岛……剩下的这四个有三个位于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周边,另外一个则是在蒙古和俄罗斯的边界上,刚好都与这短刀上“北海”呼应上了,所以我认为我们要找寻的目标就在这其中…… 曹沝听了半天一直不甚明白,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司徒方最后也只是圈定了一个找寻的范围,而不是给他一个明确的地点!他不免有些失望地问司徒方,是否能再进一步的判断四个地点中哪个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司徒方摇摇头道:每个地点是目标的可能性均等,因为我们手上掌握的信息有限,而且古人既然是以密码的形势传递这些信息,必然会想法设法地降低其被随意破解的可能——说到底编造密码和破解密码就是互相斗智的过程,即便是以传递信息为目的密码,更不会那么容易得让人猜到了。 曹沝不免有些失望地道:“一个个寻找的话,咩野时候能找到啊!” 正南与曹沝的想法正好相反,他觉得被他们如此轻易就划定的范围如此之小似乎太过容易了。如果目标的隐藏地点仅是凭此就可以找到的话,无非需要多花点时间而已,谈不上别的什么困难了。这是个类似于门槛设定的问题,虽然相对较低的话可以使得自己更为便捷地通过,但对于别人来说亦是如此,又凭什么会认为以前的人无法先于他们找到那王宝宝的墓葬呢?除非是还有更为隐秘的信息却容易被人忽视或者难以察觉,而他对此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南忽然想到大金牙曾经说起过,这王宝宝的墓葬被设计在一个可以流动的湖泊当中,也就是蒙古高原和西伯利亚常见的所谓的“流海”,墓xue随着流海移动,可能会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他当时听大金牙这样说时还有想过虽然“流海”的确被证实是存在的,但若要把墓xue营造在其中随之移动,则是有些天方夜谭,全然没往心里去。然而现在司徒方几经确认却仍然只圈定了一个四个地点的目标,这或许是需要他们进一步确认哪个才是终极目标,又或许每个都是目标? 正南把他的想法说出了出来,这立刻引得众人一阵议论。大家很快分成两派,一派认为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另一派则是坚决认定这纯属无稽之谈,毫无科学根据以及实际cao作的可行性…… 司徒方是个科学家,凡事都要从科学的角度加以分析,在对正南的猜测上明显持保守的态度,不过他听了正南的说法后反而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来。便对曹沝道:世伯,我虽然不知道哪个地点可能性更大,却可以告诉您应该先从哪里着手——现在是六月初,如果我们一路顺利的话可以在夏至日前赶到贝加尔湖附近,我们先查看一下这个用夏至日标识星座所确定的地点,如果真如这为正先生所言便可以一击即中,如果不是至少我们也排除掉了其中一个可能,转而还可以去邻近的另外两个地点找寻…… 司徒方这个办法立刻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同意,曹沝也立刻精神起来,分配人手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他先让Shining去满洲里海关找两个熟人,为一行人办理通关的手续,为了掩人耳目就只说他们是内地的商人,需要开车去俄罗斯的赤塔州经商,让对方在通关的时候给予关照。 Shining说了句“ok”后刚想离开又转身回来了,问于世达在哪里,她需要把所有人的护照一并带去才好办理。 正说话间有人敲了几下门后顾自开门走了进来,正是于世达,不过自他身后又闪出一人,大家却并不认识了。于世达朝着众人一点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李云海,以前是特种兵,这次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司职护卫工作……” 一旁的曹沝脸都绿了,只看正南的面子没有立刻发作而已,心想于世达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私下里决定带外人入伙,根本就是没有把他这个组织者放在眼里嘛! 正南也觉得这次于世达做得有些过分了,即便真是有增加人手的必要,他也应该先跟他商量后再做决定,毕竟于家三人都是自己举荐至曹沝这里的,最初他是指望着,于世达和曹沝这两个老江湖,能够在互相对抗中达到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均衡状态,却不想使这种对抗扩大到双方难以共存的地步,如今于世达算是突破了曹沝的底线,而自己又不得不死撑着保他,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于家姐弟跟自己的关系更近一点嘛! 于世达对曹沝的态度充耳不闻,只是指引着李云海与其他人一一握手,当走到正南跟前的时候他忽然眼前一亮,问正南道:你不是市场上那个要买枪模的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