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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避乱两家南北散 求生正衡窃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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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个多月的跋涉,四人终于进入了苏州地界,尽管正老太爷对夏侯古府第的规模有了充分的准备,然而真到了跟前才发现先前实在是小觑了他的能力。即便自己最风光的时候,或许也赶不上他的十分之一吧。

这宅子是典型的苏州园林风格,占地上百亩,坐北向南,三进三出,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夏侯古令家丁把一处紧邻正房的偏房收拾出来,让正老太爷和正佟氏暂且歇脚。

转眼已到五月,江南短暂的春天接近尾声,马上就要迎来难耐的酷暑了。正佟氏的肚子越来越大,没过多久一个男娃就呱呱坠地了。奇的是这个男娃生来手中便握有一块黑玉,纵使见多识广的夏侯古亦是未能分辨其质地,只是笑称又一个贾宝玉含玉而生了。他们决定为两个孩子分别起名为夏侯水和正衡,以此纪念正家和夏侯家的相逢。虽然做不成儿女亲家,但夏侯古夫妇对正衡依旧十分喜悦,未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就把他收为自己的义子,自此两家更是和睦如亲了。

然而世道却越发艰难起来,夏侯古摸金的营生是肯定不能做了,看着正衡和夏侯水两个孩子逐渐成长起来,闲里无事只好将自己平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他们,指望着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他们也好有一技傍身,就算身处乱世,失去了家人的庇佑,也不至于落个乞讨于路的下场。

两个孩子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中国的时局发生了一场巨变,早就占领了东三省的日本突然入侵关内,只几个月的时间便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入了江淮地区。苏州这块风水宝地眼看着不能再起到荫蔽家财的作用,夏侯古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折价卖掉了府院,收敛起半生积聚的古玩字画,跟正老太爷商量着即日起程一路南下广州,然后自广州逃往香港避难。

正老太爷此时已是年近古稀,正佟氏早在两年前先于他而逝,常念于此自然是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日本人已经攻到了城市外围,自己反而是高烧不退,无法承受长途跋涉之苦,心知如此拖延下去必定延误了夏侯一家的性命,苦言相劝之下才总算与夏侯古达成一致,让他先带着家人和正衡一同南下,待到正老太爷身体转好后再去以他们会合。

然而世事常不如人愿,带着家眷的夏侯古刚到广州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正老太爷已经死于战火之中,感伤之下却要身不由己地继续赶路,只盼望着能够尽快逃出兵祸,保全正衡这个正家最后的一脉。

然而此时正衡正是年少倔强之时,哪里肯信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一直吵闹着要回苏州去,被夏侯古几番拦挡下来,但就在他们登上前往香港的轮船之时,这个毛头小子趁着众人忙乱地时候独自溜回了岸上,趴在货箱上直等到轮船起锚开走,才安下心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港口。只是身无分文,要想回到苏州去谈何容易,更何况战区大多已被封锁,别说是活人了,就连个苍蝇想要通过也要被搜上几次身。好在正衡学得了夏侯古不少本事,从疲于逃命的富家太太们身上随手顺下来些金银首饰就足够他三两日的果腹之用。

战火很快南下,有钱人们也逐渐从华南地区消失了,只留下些贫穷困苦的老百姓,正衡失去了衣食的来源,只好把目标锁定在了带兵长官的的口袋之上——他发现这些原本应该在疆场上抵御外敌的勇士,实际上论起逃命来比谁都快,而且他们口袋里的货色丝毫不比阔少富婆们少,实在是富得快要流油了。

这一日在的大街上,正衡又瞄上了独自一人的军官,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他的身后,只看他接连穿过两个街口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正衡快步绕到了那人的前面,紧接着折返回来,与那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左手臂膀一弓,右手手指在手臂的掩护下探入了对方的口袋,然后一缩手,只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便把个沉甸甸的钱包收进自己的口袋。

正衡很是得意,在他眼中,被自己偷盗了财物的人都是些为富不仁的败类或者只知道欺压百姓的官匪,非但不值得同情,反而在得手之后还要对他们嗤笑上一番才算解恨。他找了个僻静的所在,迫不及待的把钱包摊开来,却发现里面除了一打白纸之外空无一物。正疑惑间不想身后传来“噗”的一声打火机响,随即是一个男人冷言道:

“小伙子身手不错,大爷赏你口饭吃怎么样?”

正衡此时虽然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是性格怪异,与他父亲正老太爷的那副沉稳截然相反。他常好打抱不平,还是少年时便每每与比他年长一岁的夏侯水以游侠自居,遇有不平之事便无所顾忌的出头,闹出了不少笑话,好在夏侯家在苏州当地颇有威望,摆平他们惹出的大大小小的麻烦也就不算什么难事了。

夏侯古对这个义子最是喜爱,认为他比夏侯水更要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无论行事方法和待人处世方面都是圆滑而又不失立场,再加上正衡似乎在盗墓本领的学习上也要领先上夏侯水一大截,以至于仅在十几岁的年纪时竟让他有了教无可教的感觉,夏侯古本想着等他再长大一点带他找位族内颇有建树的前辈拜师学艺,却没想到时局越发险恶,无形当中也就耽搁了下来。

如今,正衡与夏侯家失散了,北上的道路却被戒严,一时之间受困在了两广,只能靠着小偷小莫的本事聊以糊口,却不想百密一疏,这次似乎是碰上硬茬了。

正衡目光一扫,早把周围的地形熟记心中,只怪刚才自己只顾找个僻静所在,却没想到现在却被堵在了死胡同里,为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与对方周旋,以求得空溜之大吉了。他转过身,把手中的钱包抛回给了失主。只见对方三十多岁的样子,军衔似乎并不高,满面油光、肥头大耳。正衡眼看着他在这大热的天跟着自己跑了这么远却丝毫不见汗珠滴下,足可见其下盘稳健——说起来这也并不奇怪,当兵的出身,自然身体素质要比常人好上一点,要是真的比拼起拳脚功夫来,正衡倒是有信心能够占得优势,不过既然是自己偷窃在先,也就没必要再惹出别的什么麻烦了。

失主见正衡眼珠提溜乱转,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把钱包在身上蹭了蹭,放回了口袋,然后深吸了口烟,悠闲地吐出了个白圈:

“怎么,想逃吗?”

正衡嘻哈一笑:“哪里,小的眼拙,不小心冲撞了官爷,正打算找个地方反省呢!”

“放屁——”失主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别跟我玩这个羊上树,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何曾被你这样的小瘪三摸过口袋,今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看看你这小兔崽子有何能耐……”

正衡闻言正要发作,却见失主在胸口的口袋上拍了一拍继续道:“我跟你小子玩个游戏,你只要还能从这里把钱包摸走的话,我不仅放你离开,还送你两万现钞当做奖赏;若是摸不到,就不要怪我把你拉去见官了……”

正衡一听反倒来了兴致,这个当兵的气焰如此嚣张,是该想想办法挫挫他的锐气,反正现在时候尚早,闲着也是闲着,就拿他来耍弄一番,聊胜于无。

“一言为定!”正衡此话一出,早已经原地起速,只一两秒的时间便已奔到了失主的面前,一个扫堂腿,直朝对方下盘攻去。对方开始还略微一惊,进而从容应对,只是简单的纵身一跳便躲过了正衡的袭击,转而脚尖前踢,瞄着正衡的下巴而来。

正衡刚才发出的一招不过是虚晃,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罢了,眼见失主轻松躲过,转而还有还手的余地,看来也不是等闲之辈,自是不敢大意,他上身向后一仰,同时双手撑地,一条腿画了半个圈,自下向上一个侧踢,便把对方的招式化解干净,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重新站了起来。三招下来,两个人的距离在一瞬间拉的很近,失主胸口鼓起轮廓分明,此时自是城门洞开毫无防备,正衡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嗖”的出手,直接向钱包弹去。

正衡来势汹汹,那人一时之间无法闪避,只好抬起右手横在胸前,哪里想到正衡不但没有缩手,反而变掌为指,一下子点在了他的手背上。这一点势如千钧刚好戳在筋脉之上,失主顿时只感到手背至下臂一阵酸麻,不由得一甩手臂,不住地反复握紧拳头再松开,待到痛感终于消失掉后,但见对面的正衡一脸得意之色,刚才还揣在自己口袋里的钱包此时已经又在他的手上了。

那人受此戏耍不怒反笑,拍了两个巴掌道:“漂亮,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身手,还是头一次见到,也算我没白在这里找寻这么多时日了,军爷我姓韩,人称韩四,任职于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五军军长侍卫长……”

正衡满心狐疑,琢磨着这个韩四既然输了还不快点把之前答应的现钞奉上,在这里唧唧歪歪的自报家门,难道现在世道乱了,打了败仗的人反而更加荣耀?

韩四看出了正衡的疑惑,从口袋里掏出两捆钞票来扔在地上:“小兄弟,在下愿赌服输,这些钱只多不少,你要想要的话就拿去,不过眼看着钞票贬值,说不定到不了明天这些钱就只够买两个馒头了——要说起来这个什么都比不上真金白银,你要是愿意跟着爷,保你衣食无忧,兜里还有永远花不到的金银,你看如何?”

正衡何其聪明,早就从韩四的话里听出了他的伎俩,原来这个死胖子无缘无故的在此溜达,无非就是想找到像他这样的有几分手段的人,进而拉拢过去替他卖命啊!

正衡心里琢磨着,先别说他对那些黄白之物本就不感兴趣,就算有也不可能会答应对方的要求,谁知道这个自称什么侍卫长究竟是哪路的神仙小鬼,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被卖了还在帮着他数钱呢!他从地上把钞票捡了起来揣进兜里:“小的我只爱吃白面馒头,其它什么黄啊绿啊吊不起胃口来,不过仍要谢谢军爷的赏赐,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韩四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个毛头小子拒绝,一时只能用身体挡住了正衡的去路,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正衡走也走不成,不觉得无名火起,伸手一挥便想将韩四推开,却不想身材太过矮小,非但没有推开韩四,反而自己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几步。他虽小小年纪却不曾吃过这亏,也来不及细细考量,一甩袖子,一条铁链自袖管中飞出,直朝韩四飞去,只一瞬间便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了。

受困的韩四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就好像被捆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一样。正衡走上前去,把先前的那个空钱包别在韩四的腰带上,转而搜罗起对方其余的口袋来:

“你说的很对,两万现钞的确不太够花,我就再多借一些,至于你么,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

韩四此时任由正衡的摆布,也不做抵抗:“小兄弟的功夫好俊,先前我还是小看你了。军爷我受命在此招揽贤才,哪里知道闲逛了三五日,碰到的尽是些外强中干的地痞无赖,所以难免对你第一印象并不好。即便后来被你抢去了钱包赢得赌局,也不过是认为你有些小手段,充其量可以培养成个侍卫,侍奉在大帅的跟前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你是深藏不露,险些让我错过了……”

正衡在韩四身上找到了一把手枪和若干银元,一并放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口袋里,对于韩四的一番叽叽咕咕则是置若罔闻,直到最后才勉强答了句:

“谁要给狗大帅当什么侍卫?小爷我现在乐得自在,给我大帅做做才会考虑……”

“哈哈,可是老弟你要知道我们大帅的名字,就不会再这样口出狂言了。”

“说说看喽!”

“我们大帅就是新编第五军军长孙殿英孙大帅!”

“什么鸟大帅,听都没有听过……”

韩四脸涨得通红,从没想过竟会受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冷遇,不过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自恃胜券在握地挤出个笑脸来:

“孙大帅行伍出身,先前是与你们没什么瓜葛,不过十多年前做了那笔买卖之后全国都知道了他的名讳,更不要说在你们行内的威望了,如果你真的不太清楚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你的老子,或许他还在仰慕我们大帅也说不定呢!”

正衡哪里肯听他叽叽歪歪,只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便要离开。见自己的话丝毫没有打动对方的意思,韩四有些沉不住气了,一点一点的挪转过身体,对着正衡逐渐远去的背影喊了句: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姓夏侯吧,发丘夏侯氏的后代?

“小爷我姓正,不知道什么虾啊猴啊的,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韩四哈哈一笑:“我也来也是胡乱猜的,只觉得当今天下能够有如此身手的人,除了摸金一脉之外应该就要数发丘夏侯氏了,现在你走了回来,最起码说明我猜的八九不离十,正也好,夏侯也罢,这根只有盗墓贼才用的捆尸索总归不会说假话吧!”

正衡猛然醒悟了,原来对方是据此判断出他的来路的,也怪自己一时大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又想到在此会碰到识货的人呢。他拉住绳索的一头,手上发力一抖,捆尸索“哗”的一声散落下来,被他重新塞进了袖子里。

其实这捆尸索并非是发丘摸金一脉独有的物件,搬山卸岭之徒也偶尔会带在身上,万一遇到僵尸扑人的时候可以延缓其追击的行动,做工简单,原理也并不复杂。眼下这个姓韩的之所以能够凭借一根捆尸索就看出他发丘夏侯氏的来历,其实只是误打误撞而已,看来他也不过尔尔,根本算不上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

韩四揉了揉手腕,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紧张,现在国民政府连日本人都打不过来,没人会顾及到你们这些人的。你看我们孙大帅,当年把皇帝老子的坟都挖了,现在还不是身居高位一呼百应么,所以说良禽择木而栖,有你这样的身手,还怕不会出人头地?”

正衡百般思索之下,终于想到韩四口中的孙大帅原来就是十几年前盗发清东陵,把慈溪的坟挖了个底朝天的那个军阀孙殿英啊。他依稀记得义父曾经对那件事做过评价,只说孙殿英之流甚至都不能算是卸岭盗众,毫无技术含量且狗胆包天,行事方法丢进了盗墓贼的脸面,只不过一时财迷心窍擅自僭越了行规,凡此种种……

没想到在当时轰动一时的大案的主角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抵抗日军的主帅,实在不出义父对他做事不够专业的评价啊!

这样看来,这个孙殿英派自己的侍卫长韩四来此地拉拢亲信,难道他还想依葫芦画瓢再干一次惊动天地的大事?

既然了解了对方的底细,正衡反而没有兴趣继续与韩四纠缠下去了,只摆了摆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你们的孙大帅人多势众,枪炮火药一应俱全,若是还想掀开哪个帝王的陵寝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何必非要与我扯上关系?”

韩四忙说:“小兄弟误会了,我们军长派我来这里只是找几个江湖上有些身手的能人充当侍卫罢了,挖坟掘墓这种勾当,干上一次就终身享受不尽了,谁还总想去碰那死人乱跳的吓人场景,若不是有金银的诱惑等在前面,即便是枪炮在手也没人愿意舍命相搏——这点跟你们发丘摸金自是不大相同,所以孙大帅曾经说起你们的行事手段,也是不禁竖起大拇哥地赞不绝口啊!”

正衡心想韩四这话倒是对的,自古盗墓无非是为济世、寻药和求财这三个目的,发丘摸金的济世观念自不必说,搬山道人们盗墓只为寻得丹药,卸岭群侠才是纯为求财而来,然而他们无不是遵循一定的道理,若要像这些军阀一时兴起胡作非为又或者稍遇艰险就怯懦退缩的话,这个行当也就不会存在千年之久了。说到底盗墓是个门槛很高的行业,人常言“七十二行摸金为王”,其中的说道和切口可大了去了,并不是谁都能够凭着一腔热血和勇于赴死的精神就能够轻易涉足的……

当然,这些话完全没必要讲给韩四听,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纵使他头顶的孙殿英亲自到场,也未必能够探得其中的几分玄机。

“说个我要加入你们的理由吧——”正衡对韩四的啰嗦有些不耐烦了,“除了你的荣华富贵和金山银海这些之外……”

韩四此时有些犯难了,他一直都是照本宣科地用金钱来拉帮结派,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不识抬举的角色,以至于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作为筹码来换取眼前这个有些本事的小子的归顺,只好反过来问他道:

“你想要什么?”

正衡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如果我说个你们无法办到的事情,那就是我有意刁难你了,不过眼下我的确别无所求,唯有一件看似比较困难的事情,那就是我正想办法回一趟苏州找寻失散的父亲——我知道现在整个华东地区都在日本鬼子的控制之下,看来是没人能够帮到我喽……”

韩四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原来不过是进出华东这样的区区小事啊,我们孙大帅现在是武汉国民政府汪委员长手下的第一猛将,现在所部新编第六军就驻扎在华东地区,别说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是一个加强团,我在这里也敢拍下胸脯的答应让你们进去……”

正衡表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却把孙殿英暗骂了百遍有余——这个老小子还真是属墙头草的,竟然投靠了汪伪政府的麾下,这与帮日本人做事的汉jian还有何区别?好在他已经快老死了,过些年倒要把他的坟挖开来看看,埋进去的到底是狼心还是狗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想要去苏州找寻老爷子的话,还真是非要借助这帮狗汉jian势力不可,等到如愿找到老爹之后,随便想个办法戏耍他们一番,也算是给受苦受难的中国大众们出口气了。

既已打定了主意,正衡便应承了韩四的要求。他先跟着韩四去了趟广州,与几个同是被韩四招揽而来的人汇合到了一处,然后徒步北上,在已经沦丧的江西换乘军车,一路行进到了武汉城内。

此时,时任豫北剿共军总司令的孙殿英正在河南忙着剿灭共党,哪里有功夫顾及提拔侍卫的事情,正衡在武汉城内转悠了几天,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苏州之行一拖再拖,没想到转眼间就过去了两年。两年来正衡也曾多方打听,然而哪里也没有父亲的消息,他开始渐渐相信老爷子大概是真的死于战火当中了。

时局急转直下,日本军队已风光不再,转而龟缩在大城市内负隅顽抗,伪政府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树倒猢狲散,韩四哪里还顾及孙大帅侍卫长的身份,早就为自己做了打算,收敛起家财细软,准备带着妻子小妾们向北逃去。

临走前,他找到正衡,问他是否愿意与他同行,并且故作神秘,悄声告诉正衡说他在河北认识一伙盗匪,现在正在打清东陵的主意,只是苦于没有行内里手,如果他能够入伙的话,必定是功成名就的大好机会……

“我知道你看不上金银财宝——”韩四话锋一转,“但是这可是笔大买卖,即便没有你的加入,我的兄弟们也必定会广揽贤人,说不定其中就会有你们发丘摸金一派的身影,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找寻义父夏侯一家嘛,纵使不去点灯摸金,只是打探打探也是好的啊……”

正衡一想也对,既然父亲实在找寻不到了,不如转而打听一下义父一家的下落,至于盗发帝陵这样的事,到时候相时而动就好了——当年自己虽受到义父的倾囊相授,却直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过一次亲身盗墓的经历,说来难免让人笑话了,说不定这次就是个难得的机遇,借此可以一展身手,或者至少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物,为以后独自点灯摸金做些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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