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做不解状,薛诺一脸好奇。 “对,长辈。”老人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要说,那人也真是个大家,少年成名,学识渊博。到后来看透世事,独自隐居。在看了这孩子的长相以后,那人颇为疑惑,他问这孩子是哪儿来的,小丁如实说了。结果,老人一转身,回到屋里,好半天才拿出一个卜卦用的铜钱出来。小丁很奇怪,说您不是金盆洗手了吗,怎么还要打上一卦?结果,老人摇摇头,是此事非同小可。” “那,他算卦算得准么?”像是来了兴趣,薛诺一龇牙。 “准。很准。”老人说着,露出一个颇为慈祥的笑容来,“这世间,再也没人比他算得准。” “那他说了什么,对兰爷。”看老人不像是在说谎,薛诺兴趣盎然。 “他说,这孩子……龙筋虎骨,夜眼猫瞳,自小便生得一副大器量,如此样人,即便不是星宿下凡,也绝对是个可造之才。要是可以,你不如将他舍给我做个关门弟子,也好,承嗣香火,光耀门楣。” “那他,给了吗?” “当然没有。”老头儿说着,苦苦一笑:“结果,小丁没吱声,就说,要征求一下小孩子的意见,对方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谁承想,一转头的工夫,小丁就不见了,俩人啥时候跑的,谁也不清楚。” “那他真的会法术?”眨眨眼睛,薛诺一脸幽怨:“他们说,兰爷是会法术的,江小望是兰爷的徒弟,怎么也该会一些。” “这个,我还真是不清楚。”老爷子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喃喃:“我听人说过他的事,却从没有亲眼见到过,有些事,道听途说终归没法弄清楚。” “我跟您的状况差不多。”薛诺说着,嘟着小嘴看向夜空,“我也经常听人说,却从没亲眼见到过。” “你很在意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薛诺,老人的脸上涌出几分笑意。 薛诺脸红,咬咬嘴唇撇过头去,“才没有……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怕他……给妖怪吃了呢……” ——割—— 月光下,寺院正殿的屋脊上,换了一件黑色风衣的江小望打了个喷嚏。 他擦擦鼻子,裹紧衣服,黄澄澄泛着微光的两只瞳孔却始终没有离开院中的池塘。 天空中的乌云,几已散尽,偌大的一轮明月挂在天空,院子里弥漫着一种略显清冷的光。 他转过身,将薛诺送的面包拿出来,拆掉包装,放在嘴边啃了一口,便继续盯着水面上不易察觉的一点波澜。 不知何时,一个小水花出现在池子的正中央,缓缓地扩散开去,在那逐渐形成的水涡里,黑色的斑点若隐若现。 它从水底探出头来,看着天上的月亮,短暂的平静之后,很欢快地在水里打了一个转儿,随着那月牙形的波浪逐渐消散。 它停止了游弋,再次抬头,看那样子,活像是一个混拙闷愣的小伙子正对着天上的明月在跳舞。 江小望将目光收敛,也不做声,就这么盯了它有一阵子,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扶了下手腕,看看时间。 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天依然是黑的。 寻思寻思将背包拎起来,他侧身一拍,整个人“腾”地一下浮起来,又悄无声息地落在一边的院子里。 村长大爷的家,就在村口儿的位置,循着记忆找上前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太多气力,江小望到的时候,院子里头依然亮着灯,一个功率不大的小灯泡倒悬在院中的铁线上,那饱经沧桑的老人家正坐在晾好了的干货前挑挑拣拣。 江小望推门进来,躬身施礼,对方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有发现?” “恩。”江小望说着,将背包放在一边,虽然有些疲惫,还是拉了一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起来,师叔说得不错,那院子确实有些不寻常的东西盘踞着。我准备,先摸清对方的来路再做打算。” “凡事小心。”老人说着,在簸箕里捡起几块风干的香菇在手里,又扶着膝盖龇牙咧嘴地站起身,“这事儿悬着那么多年,也该有人管管了,不是我们心狠,只是这畜生太过滋事,怨不得别人。不过,你也别着急,等我明天叫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好歹也能保靠些,我估计着,以你现在的本事来说,这事儿应该不会太难做。” “难也得做。”江小望说着,歪着身子一龇牙:“为民除害嘛,茅道的本分。” “诶哟。”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儿,老头儿拄着拐杖上下打量,不等他出言挤兑,江小望又先知先觉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也顺带着赚点钱,要不怎么打酒买房娶媳妇,世道艰难。” “这话倒是实在些。”老爷子说着,拄着拐杖站起身:“厨房里给你留着菜,我去给你热一热。” ——割——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头乌泱泱地聚集了好多人,一众乡民拿着锹镐铁叉,正蹲在门口儿闹哄哄地议论着,大家听说来了高人要擒妖,全都嚷嚷着要帮忙,看那架势,还要闹出一个大阵仗。 这样的事情老徐见得不少,手揣兜儿看热闹,还算淡定。可小刘薛诺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张扬了。两个人正愁眉苦脸地议论着,屋子里洗漱完毕的江小望才算露了头儿。 村民一看来的是个帅小伙儿,立即安静下来,他们你瞅我我瞅你,明显有些意外,还是一个眼尖的大叔看出端倪,抻着脖子一探头,“诶?这不兰爷那个徒弟吗?转眼间,都这么大了!” 一句话出,人群里立时炸了锅,大家闹哄哄地跑上前,一个将江小望围在了正中间。 老村长见了,赶紧摆摆手让大家安静,简单地做了个介绍之后,便将老徐拉过来对众人讲道,“诶诶诶,都别吵吵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啊,是徐警官,全省有名的老干警,这次的事儿,我们都是陪衬,凡事儿咱都得听他的!”